葉明瞳看著那個婦人,同樣是滿面的疲憊與憔悴,但那雙閃著淚花的眼睛里卻飽含著希望。
“雪榮!”男人的聲音低沉幾分,顯然有些不悅。
那婦人應(yīng)該就是王承宇的母親,葉明瞳悄悄松了口氣,有一個愿意的也行!
果然,那婦人含著淚水的雙眼瞪視著男人,一字一句的說:“王文業(yè),我告訴你,就算現(xiàn)在有個三歲小孩兒站在我面前說能治好我兒子,我也愿意相信,并讓這孩子來試一試!”
王文業(yè)皺起眉,頗顯頭疼的指著葉明瞳說:“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
“就算是胡家的人又怎樣?只要她能治好小宇,我依然感謝她!”說完,婦人看向葉明瞳,認(rèn)真的說道,“因為孩子,我們當(dāng)初和胡家鬧得不可開交,何況我的孩子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我的確非常恨他們,但如果你能治好小宇,我們與胡家的事一筆勾銷!”
王文業(yè)的臉色頓時黑沉:“你怎么能相信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孩兒,說不定又是胡家鬧出來的幺蛾子!”
“只要她說能治好,我就愿意相信!現(xiàn)在就算只有一絲希望在眼前,我都得牢牢抓住!”歐雪榮像瘋了一樣瞪著王文業(yè),“王文業(yè)你聽著,眼前這一絲希望可能是你兒子一生的希望,你這么武斷的拒絕,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王文業(yè)頓時惱怒,當(dāng)著眾人的面被妻子責(zé)問,他面子掛不住:“你有完沒完,我說不行就不行!”
王老伯這會兒倒是平靜下來,想想剛才葉明瞳說的話,再聽兒媳的一番話,他也被說動了。
葉明瞳撫額,看著如斗雞似的夫妻二人,無奈的開口:“我還是那句話,心病還需心藥醫(yī),你們也收到消息了,剛才王承宇想要自殺的事。王爺爺在樓下喊了半天他都沒反應(yīng),我說是來道歉的,他立刻就有了反應(yīng),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王先生,您怎么就是不肯讓我試試呢?”
王文業(yè)微怔,他剛回來還未進(jìn)門,這些事自然不清楚,現(xiàn)在聽葉明瞳講出來,不由看向父親。
王老伯這會兒反應(yīng)過來,想想自己真是被胡家人氣糊涂了,聽到胡家就受不住,這會兒見兒子看過來,臉上不由有些訕訕的:“嗯,剛才是這樣,就是聽這姑娘說替胡家來的,我就氣糊涂了。”
葉明瞳大大的松了口氣,總算有轉(zhuǎn)機(jī)了。
歐雪榮一聽前因后果,頓時激動起來,立馬上前拉住葉明瞳的手,迫切的說:“姑娘啊,之前的事對不住,還請您進(jìn)屋里說話,你如果能治好小宇,就是我們家的恩人……”
葉明瞳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連連說道:“阿姨,您千萬別這么說,我只是替胡家來了卻舊事的,畢竟拖著也不是事兒。您可千萬別提恩人什么的,咱們不興那一套的。”
“那怎么成,就算你是胡家請來的,只要你治好小宇,我們也只認(rèn)你的情!”歐雪榮正色回答。
葉明瞳愣了下,頓時明白過來,心里道,還是孩子媽清醒啊!
這次葉明瞳由歐雪榮請進(jìn)屋,王老伯和王文業(yè)都無話可說,之前還有幾分憤憤之意,但聽到歐雪榮最后對葉明瞳說的話,也都茅塞頓開,對啊,雖說這姑娘是胡家請來的,但只要治好小宇,他們只認(rèn)這姑娘的情就好了嘛。
進(jìn)了屋,葉明瞳總算有機(jī)會將前因后果簡單的說一遍,但省去了胡恩忠去平安診所的事,那種事太玄妙,她怕再被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給攆出去。
誰知這邊兒話音剛落,就聽一直沉默著的王承宇主動開口:“你說你是替人認(rèn)錯,是替那個爺爺嗎?”
屋子里頓時陷入死般的寂靜,半晌,葉明瞳才點點頭:“嗯,那個爺爺自從冤枉了你,一直覺得良心不安,所以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還是念念不忘這件事,他的家人也覺得慚愧,這才找到我,讓我?guī)兔^來一趟,替他們道歉。”
說話間,葉明瞳的目光看向一處角落,那是沙發(fā)的一角,破舊的沙發(fā)已經(jīng)零星有些破絮露出來,在星星點點的光線下尤其顯眼,但她看的卻不是那些露出來的半新不舊的破棉花,而是那片光影下瑟縮著的一個老頭兒。
“其實,是那個爺爺想向我道歉吧?”王承宇突然又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
葉明瞳愣了下,她警覺的瞪著王承宇,懷疑他也能看到非科學(xué)的東西。然而他卻沉默著,用極其執(zhí)拗的目光盯著她,顯然在等著她說話。
“算……是吧。”葉明瞳又盯向剛才看到的陰影角落。
王承宇淺淺的笑了笑,在家人驚訝的目光下,他幽幽地說道:“其實,他已經(jīng)來找我了。”
這話一說出來,他的家人全都唰唰的站了起來。
剛才葉明瞳已經(jīng)說過,胡恩忠死了,那么現(xiàn)在王承宇說出這樣的話,他的家人自然會非常擔(dān)憂。
就連葉明瞳都沒想到王承宇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快速的瞟了眼沙發(fā)角落,那個身影一動不動的瑟縮著,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你……真的聽他向你道歉?”葉明瞳再次確認(rèn)。
“我看不清他的長相,不過這幾天在夢里,他一直在向我說對不起,似乎還說了一些碎碎念,我聽不清。”王承宇慢吞吞的開口。
家里幾人都被嚇住了,全都臉色慘白的瞪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葉明瞳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又試探著問:“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嗎?”
“嗯,已經(jīng)三四天了。”王承宇點頭承認(rèn),想了想又說,“不過我看不清他的長相。”
葉明瞳想著胡云志的話,不由喃喃地盯著角落里的身影道:“這幾天你還挺忙的啊。”
“你是因為聽到他的請求才來的嗎?”王承宇又問。
葉明瞳輕咳一聲,點頭:“算是吧。”
“其實……我一直有幾個問題想問他。”王承宇看著葉明瞳,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著清澈與執(zhí)著,“我一直想不通這些問題……為什么做好事會被冤枉?為什么他心里明知道不是我撞的還硬賴給我?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