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那么多氣勢洶洶的人群，售貨員哪里吃得消，只得悶不吭聲的接過葉明瞳遞來的原先那張出貨單，重新又開了一個單子。
葉明瞳將單子遞到婦人手里，輕聲說：“阿姨，這個價格，您帶來的錢夠買了。”
女孩兒看著這一幕，抹著艷紅唇彩的嘴唇撇了撇，顯得極其不屑，而周圍許多人也紛紛開口：“都這樣對你了，還給她買這么貴的電腦？”
“這個丫頭一點兒不知道心疼你，你這么疼她，她感覺不到的，你要讓她懂得生養恩，這樣有求必應，可不就養成白眼狼了。”
“自己過得那么辛苦，你還給她買那么好的電腦？”
有人眼尖看到語晴手里拎著的電腦袋子說道：“你瞧瞧人家姑娘多懂事，這電腦更新換代的快，有個上學夠用的就行了，買那么高端的天天也就是玩游戲，這不是浪費錢嗎？”
婦人沒有理會這些話，只盯著還在照鏡子、一臉無所謂的女兒，低聲下氣的問：“翠兒，你給媽說實話，如果媽給你買了這個電腦，你能不能再也不去見他？”
女孩兒撇撇嘴，索性放下手里的鏡子，瞪著婦人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嫌你窮，就算買了電腦也養不起我，我要的東西你給不了，我自己去賺還不行嗎？就算不見這一個，還有下一個，你攔得完嗎？”
兩人都沒明說，但聽的人都聽明白了，這個女孩兒應該有特殊的社交活動，女孩兒母親不愿女兒走上這條路，所以傾盡所有想把女孩兒拉回正途。
不少人聽得輕嘆，這樣的女兒實在不省心啊。
婦人的臉色更加晦暗，本來滿懷希望的看著女兒，希望她能放棄固執的想法，卻沒想到她鐵了心打算這樣下去。
眾人以為婦人會轉身離開，沒想到她沉默良久，還是決定買下電腦：“翠兒，媽賺不了許多錢，但只要答應你的事、只要你想要的東西，媽都會盡力滿足你。”
旁邊一直安慰著她的中年婦人聽聞她這番話，很是生氣，正想多說兩句，但看到她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又忍不住嘆了口氣，低聲嘀咕：“可憐天下父母心。”
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婦人也說道：“你看看你媽為了你做到什么地步，你都那么大了，怎么就這么不懂事呢？”
女孩兒不僅聽不進去，反而更生氣了：“哼，就會裝可憐、博同情！”
眾人因這句話又忍不住氣起來。
葉明瞳嘆了口氣，女孩兒頭頂懸著的黑霧始終薄薄的一層，不濃也不淡，顯然她的情緒不好，卻也是比較穩定的狀態。
“阿姨，如果您決定買的話，就去付錢吧。”葉明瞳看了眼女孩兒，又看看婦人，慢吞吞的說。
眾人都不支持，只有她支持，令婦人抬頭看向她。
葉明瞳沖她一笑：“只有盡力了，才不會留有遺憾。”
婦人聽得淚光再起，點頭稱是，拿著單子蹣跚著去收銀臺付款。
眾人見再看下去也無趣，便也三三兩兩的離開了。
語晴走到葉明瞳身邊，瞟了眼女孩兒，輕聲說：“喂，你干嘛管這個閑事？”
如果不管的話，后果可能會很嚴重。葉明瞳心中回答，嘴上卻說：“不知道，可能真的很閑嘛。”
“是啊，我看你也是閑的。”說著，語晴拽著葉明瞳離開。
葉明瞳最后看了眼女孩兒，見女孩兒立在原地，雙手環胸狀似無聊的站在那兒，身子還左右晃著，但女孩兒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婦人佝僂的后背，不知在想什么。
應該還有救吧，葉明瞳默默的想。
“我給你說明瞳，那樣的人沒救了。”語晴拽著葉明瞳走出電腦城，便說道。
葉明瞳沒有回答，她不知道那團黑霧到底是什么，的確不知道有沒有救，但女孩兒對母親可能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無情，只不過別人的家事，和她無關。
語晴還在耳邊巴拉巴拉的說著女孩兒如何過分的話，葉明瞳只是含笑聽著，偶爾附和兩聲，兩人說著說著便進了小區。
“對了，那邊兒有個亭子，我就在那兒等你吧。”葉明瞳指了指小區里的綠化涼亭，打斷語晴的話，亭子里邊兒已經坐了一些人，基本是在下棋的老年人。
“你跟我上樓吧！”語晴立刻挽住葉明瞳的手臂，略顯不滿的說道。
“不了，我就在這兒等你，你快點兒。”葉明瞳覺得自己大概是有社交恐懼癥的，反正并不喜歡去同學家里玩，而且一旦上樓肯定會耽誤很長時間，她下午還得去診所。
語晴不情不愿的放開她，自己往樓上去，葉明瞳便走到亭子處的一角，這個角落相對好些，沒有太多的煙味，下棋的老頭兒沒抽煙，但觀棋的老頭兒們都很愛抽煙。
“老李，你這棋下得不咋滴啊。”一個老頭兒抽了口旱煙袋，嘖嘖的說。
老李正捏著胡須想棋路，聽他這么說，不由哼了聲：“哼，我下的不好？那你贏過嗎？”
先出聲的老頭兒被這么一懟，頓時沒了詞兒，周圍幾個老頭兒一起笑起來。
“王老頭兒，聽說你兒子過幾天帶著媳婦孫子來看你，怎么，這會兒就樂呵的不行了。”與老李對戰的孫家老頭兒抬起頭看了眼王老頭兒，眼睛瞇得彎彎的，一臉和氣。
王老頭兒先是呵呵一笑，隨即又嘆了口氣：“是啊，看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孩子找個好大夫瞅瞅。”
眾人聽聞，皆是一靜，隨即孫家老頭兒又慢悠悠的說道：“你也別急，那孩子也到青春期了，聽說一般趁著這時候多開導，再適當的進行心理疏導，還是能治好的。”
王老頭嘆了口氣，又抽了口旱煙，不吭聲了。
“遇著這事兒只能自認倒霉，咱們這堆老頭兒可沒一個能干出那種事的。冤枉一個小孩子，哼，一把年紀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老李這時落了一子，便哼哼著說道。
葉明瞳聽得一挑眉，這幾人對話的內容怎么聽著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