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兩個新人結婚,但卻像是兩家會盟一般。先是趙遂說了很久的場面話,后面又是鄭芝說了很久的場面話。
鄭晴已經是普通人了,被瓊娥攙著,隨同趙琪立在側面等待,又不能移動。可是今日趙琪大婚,黑槍宗自然也會有人出席。不過趙琪只是戰師一重,所以來的最多的是他的師兄弟,他的師傅也是沒有來的,更不用提其他長老了。
但是黑槍宗的人卻是整個鐵隼族乃至醴蘗城所仰望的,他們的到來自是為鐵隼族增輝不少。結果趙琪的師兄大談特談,一會兒又是趙琪如何優秀,一會兒又是鄭家多么幸運。鄭家眾人陪著笑臉,一直附和。便是鄭落英也不得不虛與委蛇。
幾番長篇大論的講話下來,一個多時辰便過去了。鄭晴雙腳已經有些浮腫了。悄悄倚在趙琪耳邊道:“我站不住了,我得坐下才行?!?
趙琪有些尷尬,連連給師兄使眼色,終于熬到他講完。
這才進入了正題。
戰道修行是逆天而行,所以戰者結婚是不拜天的,但是戰者畏懼大地,故此,拜堂時先拜厚土,再拜高堂,最終夫妻對拜。
兩人先是拜了厚土,拜高堂之時,按照規矩趙遂、索川、鄭落英和何桂應該是并列而站的。鄭晴并非妾室,所以四人并排而列才合乎規矩。可誰知就在此時索川卻率先發難起來。
“你們這是高攀了我們鐵隼族的,我們豈能并列受禮!”索川開口道。
“娘!你這是說什么呢!”趙琪聽到索川發難立即開口道。
“沒什么,按照規矩,強者為尊,我跟你爹應該站在前面,他們倆人應該稍稍靠后才對!”
“你這是什么意思!”鄭落英實在忍無可忍道,“難道我丫頭嫁過來你們很吃虧么?”
“當然!我們琪兒是黑槍宗弟子,以后前途無限,我許你家鄭晴進門,可沒說她就有資格當我們趙家的少夫人!”索川說道,“況且就算是想當我們家的少夫人,按照戰道規矩,我們也應該站得靠前一些!”
戰者結婚,拜高堂是最為講究的。通常兩家實力相當時,雙方父母是并列站著的。表示實力均等,日后小夫妻凡事都需為雙方考慮。尤其在納妾或者納君之時,都需得到對方認可才行,否則便很容易引發家族間的矛盾。
但是若是實力不均等,實力強的一方父母便可站得稍微靠前一些,這意味著背后家族勢力的確定。那么以后男方納妾或者女方納君便可不與對方商量,除非兩家背后的勢力發生了質的變化。
不過這站前站后,往往都只是走一個形式。大多數家族聯姻原因都很復雜,越是大的家族聯姻時反而越是講究并排而立?,F在索川卻突然提出站前站后的問題,顯然是故意刁難。
“你們鐵隼族是要跟鄭家為敵么?”鄭落英沉聲道。
“鄭家?哼!”索川撇撇嘴,目光看向鄭芝道,“鄭家主覺得我們是不是該站得靠前一些呢?”
“落英!休得無狀!”鄭芝開口道,“今天是我們鄭家和鐵隼族大喜的日子,你爭這個誰前誰后有什么意義?”
“二哥,這分明是他們鐵隼族不把我們鄭家放在眼里,你卻怎么這么說!”鄭落英道。
“此言差矣!”索川道,“我們絕不是不把鄭家放在眼里!只是你只不過是鄭家一個脈主而已,你家閨女只不過是一個支脈女兒,而我們琪兒卻是少族長,這難道不是你們高攀我們嗎?”
鄭晴臉色鐵青,趙琪也異常尷尬,連忙吼道:“娘!你別無理取鬧了!難道你非要在兒子的婚禮上折騰出事兒么!”
“我怎么無理取鬧了,我只是要求站得略略靠前一點兒,這有什么錯!今天這么多黑槍宗的天驕在此,這么大的排場,難道我們要求站得靠前一點兒有錯嗎?”索川也絕不松口。
趙遂只在一邊,并不開口由著妻子說話。
鄭芝帶著鄭家其余人等也不說話,只留下鄭落英和何桂兩人一臉尷尬。
鄭晴母親早逝,何桂是代表何櫻站在這里的,此時見到這種場面,壓抑不住的怒火噴薄而出:“琪兒和晴兒兩人聯姻是大小就定下來的,訂婚之時怎么不見你提誰前誰后的事兒!況且這次婚事,也是你們鐵隼族來鄭家提親的!現在說此荒謬之言,豈不是讓整個醴蘗城恥笑!”
“哼!笑話,訂婚之時鄭晴是風華谷的弟子,現在呢?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是我們鐵隼族不計較這些,照樣信守承諾娶她進門,可是你們也該知些進退,現在讓我們站得靠前一些有何不可!”
“那你們大可以不迎娶她進門!真以為我們晴兒嫁不出去了么?”忽然,賓客中傳來一句幽幽的聲音。
眾人皆把目光看向那里,開口的是一個中年男子,旁邊還坐著一個黑袍少年和一個素袍青年。
“不知幾位是什么人?”索川正要開口,卻被趙遂搶先。趙遂感應不出來他的戰力,但是能感應到旁邊那名素袍青年是戰侯境的戰者,所以打斷了索川的話頭。
“來給沐晴師妹捧場的人,”那人淡淡地說道,并不抬頭看趙遂一眼,悠悠地晃著手中的酒杯。
“看來師傅說的不錯,”旁邊的青年笑了一聲,“我們要是不來,晴兒真得受委屈了!”
“櫛陽哥!難道你就這樣看著紫晴姐受委屈么?”那小孩也開口了,目光清冷地看著趙琪道。
“元朗!房道兄!”趙琪是認識元朗和房宜泉采的,但是他沒見過邪月流光,“你們怎么也來了,失禮!失禮!”
“爹!娘!他們是風華谷的戰者,晴兒的師兄和師弟!”趙琪趕忙回頭對趙遂夫婦說道。
“風華谷!”在坐的賓客除了黑槍宗的弟子全都變得惶恐起來,眼神中充滿了敬畏,看著他們三人。
趙遂和索川也是一臉的驚慌,他們只知道鄭晴已經被趕出風華谷了,卻沒想到今天還會有她的師兄弟前來道賀。
“原來是風華谷的高足,在下失敬失敬!”趙遂連忙施禮道。
旁邊的兩位醴蘗城主也有些惶恐,馬岳雖說是戰宗一重,戰力上完全可以碾壓房宜泉采,但是跟風華谷和黑槍宗比起來都渺小太多,稍有不慎便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地步,而文城主韓文本來就是普通人,更是局促不安。
馬岳原本想開口當個和事佬,卻被韓文拉住,丟了個顏色,兩人反倒是后退了一步。
不過趙琪的師兄倒是開口了:“今天是黑槍宗弟子結婚的大事,風華谷這樣插手怕是不好吧?!彼膽鹆ψ阋云撤恳巳?,故此語氣中透露出不屑一顧。
“我們沒有插手的意思!”那名中年男子緩緩站起說道,“只是想告訴諸位,鄭晴嫁給鐵隼族不是高攀!她到底是風華谷的弟子,便是如今不在本門,我們這些做師兄的也不會任由她被人欺負!”
邪月流光說完,不再收斂自身的氣息,戰宗四階的戰力完全釋放出來。當然,大多數人只能覺得他戰力深不可測,已經完全感受不出來他的戰力高低了。唯有醴蘗城馬城主才能知道他至少比自己高出兩個層。心中不免駭然,感激地看了旁邊的韓城主一眼,多虧自己剛才沒多話。
邪月流光看著趙琪道:“趙琪,以后對晴師妹好些!”說罷,帶著房宜泉采和元朗御空而去。
“天哪!他是戰宗境強者!太強大了!”眾人不免咬指感嘆。
趙遂也是一陣心慌。眾人一片唏噓,良久,婚禮才繼續舉辦。
經過這么一場鬧,索川再不敢多說一句話。夫妻二人拜了高堂,交拜之后正式成了夫妻。
按理說鄭晴是應該與趙琪一起在外面迅游陪酒的,不過鄭晴實在太累了,便讓瓊娥攙扶著先回了房,坐在繡床上,心中懊惱。
脫了鞋,左腳磨出了一個大水泡。便命瓊娥取針來,打算挑破。
“少夫人,那可疼得緊!”瓊娥說道。
“能有多疼,帶著這么個大水泡豈不是更不方便。”鄭晴直接拿過瓊娥手上的針,毫不猶豫地挑破。
“你說說!我啥時候受過這樣的罪!”鄭晴把針遞給瓊娥,口中抱怨道。
瓊娥心知肚明她說的不是水泡而是今天婚禮上的事情,遂開口道:“少夫人,這往后日子還長著呢,對少爺他娘你還需多一層防備呢!”
“我這才剛嫁過來我就有些后悔了!”鄭晴苦笑道,“你說他要是去了黑槍宗,留下我獨自在這里,那還不得受足了氣!”
“那讓他帶著小姐一起去??!你們總不能才結婚就分開吧?”瓊娥道。
“你不知道,黑槍宗的規矩,戰侯境以上才能帶家眷住在宗門。我現在只希望琪哥能一門心思修煉戰道,早點突破戰侯之境!”鄭晴重新穿好了鞋襪說道。
“你不是要指導少爺戰道么?便是不能入住黑槍宗,總能陪著他一起去吧?”瓊娥說道。
“這倒也是。”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趙琪才微醺地進來,瓊娥自然知趣的退下。
“你喝多了?”鄭晴斟了一甌花茶,遞給趙琪。
“還好,他們不準我用戰力逼酒?!壁w琪喝了一盞茶道。
“都回去了嗎?”鄭晴問道。
“都回去了。你爹和你舅也回去了?!?
“唉……”鄭晴嘆口氣,“進了你們家的門,以后有不少的氣要受呢!”
“委屈你了!”趙琪執著鄭晴的說手說道,“沒想到我娘今天會這樣瞎折騰!讓你受委屈了?!?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鄭晴看著趙琪的雙眼,目光灼灼。
相吻,相擁,曲盡平生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