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街上,慵慵懶懶低著頭,甚至沒有心思挽起袖子看手表,我想慢慢走,哪怕只有不到一百米,但我想再看看這燈紅酒綠的繁華夜景,再聽聽籃球拍地毫無節奏的聲音,今天的月亮恰似彎刃,卻不見刀尖,云霧飄渺,明朗朦朧之間,又是一種別樣的絕色。
我們會不會在此時再次遇見,會不會想那天一樣,在蟬鳴不止的盛夏中心動了一次又一次?
我在想,我有后悔過與你相遇嗎?一封又一封夾雜著少女心事的信,內容平平淡淡,以跨年總結的名義塞到你的抽屜里,一袋又一袋不同的禮物,我看了又看,還是送給了你,一次又一次想說出口的話,又被哽在了喉嚨,可在這路遙馬急的人間,又有誰會記得你那么久。
你其實不是很帥,笑起來也很搞笑,三井比你帥多了,但你眉宇之間又寫著那句永不放棄,一看到你笑,腦海里那首《直到世界的盡頭》就開始無限循環,你是我在三次元看到的三井,太像太像了。
你帶給我美好的亦或是難受的回憶是五五開的,我難以忘懷。
你可以祝我歲歲平安、生日快樂,可以用開玩笑的語氣鼓勵我考上前三,你也可以在我幾近崩潰的時候來上一腳,可以把絕交掛在嘴邊。
話說,你能成熟點嗎?哪有中學生一口一個絕交的。
阿斐說,我忘不掉你是因為你身上有我的影子,有我所不具備的勇氣與堅韌,你可以在經歷風雨飄搖后坦然地站在陽光下,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可以撿起腳邊熱愛的籃球,在三分線外躍起,汗水肆意揮灑,然后空心入籃。
那一刻,我看到的不僅是你,還有我心里的三井,藍色的碎發亦或黑色的寸頭,看了不止千萬次堅毅的眼神,你們的身影重合了,分毫不差,一模一樣,太像了。
我似乎魔怔了。甚至把你當成了更好的自己,站在向日葵花海里的自己,任由南山的風吹散谷堆,北海的水淹沒墓碑,物是人非或是滄海桑田,都站在那,永遠向著陽光,向著自由,心里那團篝火熊熊燃燒,永不熄滅。
我能傻到什么程度呢?因為你喜歡游戲,我跑遍了周圍所有文創店,試圖尋找周邊,你看過的電影,我千方百計求我爸帶我去看,對了,我還留著你丟棄的筆芯,你不要的鑰匙扣,我生日你給我的零食贈品。
我留下了很多很多,關于那段時間的回憶,哪怕你早已遺忘,但還有我記得,有事物幫你記得。
小緣緣說,你這是校園暴力。阿斐也說,你是在以朋友的名義,成全自己心里的,指的是剛認識那段時間,),她說,這和現在的沒什么本質上的區別。
我總覺得,我們是朋友吧,你最難過的時候找了我不是嗎……哪怕可能只是沒人理你,那是你第一次主動找我說話,斷斷續續說了兩個小時。但又很奇怪,你會在我面前提你最近又喜歡上了哪個女生,提周神在沖擊全A+的空閑之余交了哪個女朋友,甚至在我,三分鐘的語音我聽了三遍,差點沒當場實踐。
我挺難受的,包括現在小藍說我某些地方像婕哥,我也很難受,不是說婕哥不好,相反,她太好了,她有閃光點可以讓小藍刮目相看,我不行。除了解光光,除了你,我不想成為任何的影子。
你很倔強,老劉在課上懷疑你是不是關系戶,你在我后面偷偷嘰嘰喳喳吐槽,成績卻很誠實,從六十多到九十多,我也想象不到其中的艱辛。你說你不想再沖回一班了,可排名卻是負指數型上升,雖然離你最初的榮光還有段距離,雖然我缺考政史,你才比我高了二十分,但我相信你已經盡力了,這也不是終點。
我們最后一次正式見面是在那天吧,周五的晚上放學,我上了三樓往三班教室望了一下,正好你在。小藍一溜煙跑去打乒乓球,估計也想放松心情,我們都沒考好。
我問你物理考了多少。
你整整笑了二十秒,然后你說你全班第一八十七分……
我原地炸裂,我已經淪落到和你一個檔次了嗎?
不對,你本來就很有天賦。
教室里燈光昏暗,老化的燈管兩頭發黑,有些搖晃,吱呀吱呀的聲音充斥在一片死寂的環境中,沒人說話。白板上放著游戲,你坐在座位上抄作業,吸著鼻子,都一年了,你的鼻炎依舊嚴重。
我說我在小說里寫了你,給你安了個出門買奶茶遭遇車禍的結局,你直接噴笑,抓起我的書就作勢追殺我。最終你沒能得逞,郁悶地抓著窗戶的鐵桿來回蕩,我擔心的并不是桿會不會被拉壞,而是你會不會撞到桿,瘦的和竹竿似的。
你說你老媽最近都沒管你,只是說如果這次數學能考八十四以上就換手機,結果你考了九十九,還能去看電影,你分享這些事的時候也沒有開懷大笑,反而我聽出了哭腔,可能是我想多了。
總覺得,你有些心酸,媽媽是老師自然要求過高。
阿斐問我,要不要休學或者再留級一年,我搖搖頭說不知道。潛意識里我就是你吧,你活的好,我也會盡量活的好,我不會辜負三井,辜負自己。阿斐后來又給圓回去了,又提到了我往日的種種,說我如果這樣做同學會怎么想,你會怎么想,因為你帶給我的這點痛苦,這種難以忘懷,我就要去逃避嗎?
這不現實,這也不是我,畢竟你也坦然去面對了。
風吹動希望的風鈴,心里的悸動是成名。我還沒看過老劉口中的大海,還沒過完熱烈無比的青春,我們都是普通人,在這路遙馬急的人間,我只是希望時間再慢一點,慢慢走吧,唯愿你不改初志,乘風破浪,他日凌云時,所得終歸于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