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中元節

“你怎么了？”赫連卿察覺出她的異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肖婉喻怎么平靜的下來，腦海中全是那場盛世煙花的光景。前世的她，自幼便不幸，做了許多愚蠢的事……

突然有一天發現，朋友不是朋友，敵人不是敵人，心里會是什么感覺？

她腦海中冒出后天上元節時赫連卿站在城墻上的模樣。

是啊，她早就應該意識到這場煙花是赫連卿放的。

“沒事吧？”赫連卿唐突了她，伸手撫摸她額頭的溫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肖婉喻為之一愣，搖搖頭，壓制住心中那個瘋狂的念頭，噙著激動的語氣：“后天…你也會在城墻上放煙花，對吧？”

赫連卿點頭，輕松的笑出來。

……

三日后，肖宅。

霧氣朦朧，縈繞在所有人周圍，倒也附和這上元節的詭異氣氛。

一向安靜的府邸，也在今天熱鬧興盛。今天府里所有人都要用熏艾葉，潑水掃地，祭祀祖先。這種事往年都是柳姨娘帶頭在忙，今年終于回到陳氏手中。陳氏打理的井井有條，也算是驅散柳氏帶來的晦氣。

“晚上早點回來，別玩太晚。”

“娘，你放心吧。”

肖嘉勇仰著小臉蛋：“姥姥，你放心吧，小勇會保護好娘親的。”

陳氏笑了，抱著肖嘉勇肉嘟嘟的身體，“我們小勇現在已經長大成小男子漢了。”

周圍丫鬟們咯咯笑起來，肖婉喻臉上浮起笑意，掩不住的開心。她穿著桃紅色小甲，下身是藕色輕紗長裙，厚實的布料卻不顯笨重，反而輕盈，右手佩戴著翠色玉鐲，襯得越發膚如凝脂。

他們今天要先去郊外上香祭神，為肖家納福。

肖婉喻留了個心眼，問：“肖青青今天出去嗎？”

陳氏搖頭，自從柳氏死后，肖青青就有點一蹶不振。陳氏壓低聲音說道：“你父親讓她留在府里了，出去以后也只能招罵。”這俗話說的好，娘犯了錯，這做女兒的，自然要承受事情帶來的后果。

陳氏也是有點心軟，肖青青年紀還小，早期如果沒有柳氏挑唆和教導，或許肖青青會成長為正常孩子，而不是每天處心積慮要害人。

現在想想，心頭都沉重的慌。

“快去吧，他們都等著呢。”陳氏將她輕輕推了出去，“今兒出去好好玩。”

“好。”

肖婉喻轉身鉆上馬車，帶著一等人出城。

一路上幾乎是堵的水泄不通，人聲鼎沸。肖婉喻抱著肖嘉勇，看著外面的熱鬧。

“娘親你看！”肖嘉勇指著一條飛過去的花燈龍，手舞足蹈的開心起來。

小孩子看見什么都感興趣。肖婉喻笑道：“晚上會更好看，不過現在，我們要先去寺廟上香，給最疼愛你的姥姥和姥爺祈福。”

郊外的廟叫白云觀，平時就是香火旺盛。

依舊是人來人往。

肖婉喻來到后面一座人少的神殿內，里面只有三三兩兩的香客，以及坐在門口看卦的小和尚。

“本王還以為你不會來。”

肖婉喻正跪在蒲團上準備上香祈禱，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睜眼一看正是赫連卿。赫連卿一撩衣擺，面上帶著歡快的笑容，忽然看向她，笑道：“本王也是來為家國祈福的。”

赫連卿從旁邊點燃了香，燃燒過后緩緩查在了香爐中。

而她，雙手合十，閉眼間，心中真誠祈福。

一愿父母身體安康，孩子平平安安度過一輩子。

二愿國泰民安。

三愿……

“你許了什么愿望？”赫連卿突然開口詢問她。

肖婉喻愣了愣，好看的眼睛睜開，忽然有種鼻頭一酸的感覺。

“是不是給自己許愿？”赫連卿問她，朝她笑道：“本王可以把自己的愿望讓給你，讓你神佛面前多許一個，必定成真。”

明明是在開玩笑的口吻，可是這么說起來，卻讓她感動。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受到過這種待遇了。

肖婉喻順水推舟，笑道：“那就祝王爺這輩子平安順遂，平步青云，能找個相愛的女子度過一生，榮華富貴，什么都不缺。”

最直接的祝福大概就是這樣吧。只要赫連卿能過的好，她也有個穩定的靠山。

“相愛的女子？嗯。”赫連卿若有所思。

片刻后，兩人便一同離開神殿。多年后回想起來，其實肖婉喻早就應該發現自己在某一刻蟬鳴的時候，動了心。

“求簽嗎？”赫連卿停在一顆桂花樹下，枝頭上掛滿了紅色簽子，下面墜著黑色鈴鐺，風一吹，便震動出好聽的聲音。

肖婉喻停下腳步，從前少女的時候，她就非常喜歡來這里掛簽，不過后來覺得一點都不靈驗，就舍棄了這件事。現在赫連卿一提，勾起了她不少回憶。她依稀記得，她四年前的還在這里掛過。

應該在……

找到了！

肖婉喻取下了最高處的紅簽，翻開來一看，上面洋洋灑灑寫著幾個幼稚的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好巧不巧，還被赫連卿看見了。

上面有署名。

赫連卿笑意更深，意味深長地說：“難道你心里已經有意中人了？”

話音剛落，肖婉喻的笑容漸漸變得尷尬，硬著頭皮道：“嗯…不然小勇怎么來的？”

她在撒謊。

她根本沒有意中人！這思念，肖婉喻接觸過的男性甚至是屈指可數，根本不存在說喜歡誰。

赫連卿卻當真了，聽到最后時微微一頓，臉色有些不虞。

“既然如此，為何不讓他回到你身邊？小勇還那么小，不應該從小就失去父親。”

“我……”肖婉喻神色恍惚，目光搖擺不定。

為什么她在赫連卿面前，那么著急解釋？

連肖婉喻自己都想不明白。

“他很忙，在很遠的地方。”

“噢。”赫連卿笑了笑，指腹摸了摸鼻尖，聲音溫熱：“今年你再寫個新的，本王幫你掛到最高點。”

據說掛的越高，愿望越容易實現呢。

肖婉喻點點頭，提筆的時候，卻不知道要寫下什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