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絲云、烏九靈來到巫山參加道友會。道友會提供給道上的人一個分享經(jīng)驗和交流的機會。在道友會上會結(jié)識到很多形形色色的同道中人。

我、如絲云、烏九靈坐在臺下，凝視著一個又一個的巫士、大師，在臺上分享經(jīng)驗。

此時，一個術(shù)士打扮的年輕男子閃亮登場，原本嘈雜的觀眾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我猜測：這個人的來頭很大，應(yīng)該是個頗受擁戴的道上人。

這個人登臺后，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大家好，我叫齊凌子，很開心能夠參加三年一屆的道友會跟大家分享自己的經(jīng)驗。”

我瞄了一眼如絲云，此刻他正筆直地端坐在座位上，面無表情地凝視著臺上的齊凌子。

“今天，我給大家?guī)硪粋€稀罕物，保證大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讓大家大開眼界。”

這時，幾個打手抬著一個擔(dān)架走上臺，擔(dān)架上綁著層層厚重的鐵鏈，每走一步咣當(dāng)咣當(dāng)直作響。擔(dān)架上躺著一個人，這個人應(yīng)該是被鎖在擔(dān)架上。這個人被一條白布蓋住，看不清他的容貌，很是神秘。

我瞄了一眼如絲云，只見他此時臉色蒼白，他咬著唇角，極力克制自己的怒意，故作鎮(zhèn)定地坐在那里。

難道如絲云認(rèn)識那個擔(dān)架上的人，這怎么可能？

白布被扯開了一半，一個異常美麗的女人便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

人群開始沸騰。

“齊凌子，你這是何意？不就是一個女人嗎？有什么稀奇的？”

齊凌子神秘兮兮地說道：“睜開你的小眼看一下，這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是個漂亮女人。哈哈，這我也知道。”那人輕蔑大笑著。

“難道你沒看出這個女人和我們普通人不甚相同嗎？”齊凌子詢問道。

“她的頭發(fā)是奇異的水藍(lán)色。”我認(rèn)真地觀察著如絲云，如絲云鎮(zhèn)定自若的紋絲不動。

“這位姑娘說得很對，大家看她的頭發(fā)是藍(lán)色的。”齊凌子說道。

“不就是一個染成藍(lán)色頭發(fā)的漂亮姑娘嗎？”眾人紛紛議論著，一臉不屑。

“非也，她的頭發(fā)是天然水藍(lán)色。”

眾人驚呆。

“大家仔細(xì)看她的眼睛。”說著，齊凌子捏起一根針，狠狠地扎了一下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痛呼一聲，慢慢睜開眼睛。

她眼睛睜開的一剎那，眾人瞬間驚呆了。她的眼睛是奇異的凝碧色。

臺下有人大聲驚呼起來：“是鮫人，是美人魚。”

眾人集體站起來，紛紛看向擔(dān)架上的那條美人魚。

齊凌子大手一甩，將白布扯下來，一條長長的魚尾便出現(xiàn)在大眾的視野。“沒錯，這就是傳說中的美人魚。”

“美人魚，這真是個稀罕物，你是怎么捉到的？”眾人一臉驚訝，紛紛詢問著。

“實不相瞞，這是一條剛剛變身成功的美人魚。那天，我途徑南海，正是夜晚子時，我聽到海面?zhèn)鱽碛挠牡母杪暎闳ヒ惶骄烤埂Ｖ灰娝〕鏊嫔铣瑁噲D用歌聲勾引我。我坐在岸邊，靜靜地聆聽她唱歌。她見我沒有敵意，便嘗試靠近我，想要我的身體為她取暖。我用自己的耐性打動了她，趁她徹底對我放下戒備心的時候，將她成功捕獲。”齊凌子一臉驕傲地說道。

我凝視著那條美人魚，此刻她的眼神中流露著滿滿的悲憤與恨意。

“她為何要勾引你？”

“難道她看上你了？”

“各位稍安勿躁，且請聽我慢慢講來。鮫人生來沒有性別，發(fā)情期的時候，必須借助人類的身體完成變身。如果她選擇的那個人是個男人，那么她就會變成一個女人。如果他選擇的是一個女人，那么他就會變成一個男人。眼前的這個美人魚，已經(jīng)變身為女人。”齊凌子得意洋洋地說道。

齊凌子的話說出口，眾人紛紛走到臺上，觀賞著這條美人魚。我索性也走到臺前。

“美人魚的性別如何區(qū)分？”

“看這里。”

眾人研究著，有意無意地觸碰著這條美人魚。那種眼神就像是在擺弄一個稀奇的玩具一樣。

美人魚憤怒地凝視著周圍的人，她掙扎著身體，想要擺脫鐐銬的桎梏。

“真是漂亮。”

“她真的是個雌性？那么雄性是什么樣的？”

“或許像鯊魚一樣。”那人做出伸縮的手勢。

眾人猥瑣地大笑著。

我眼角瞄見如絲云一臉不悅，他憤怒地凝視著這群人類，眼神被殺氣充斥。

如絲云眼神冷冽，他的唇角微微啟動，突然，一道天雷從天而降，這道天雷來得極其迅速，精準(zhǔn)地劈向齊凌子，將齊凌子從頭到腳劈成兩半。

眾人徹底嚇傻了眼，驚慌逃竄著。

緊接著，天雷源源不斷接踵而來，重重地劈向那一群人。所有上臺觸碰過那條美人魚的人，均被天雷劈成兩半，除了我之外。

我閉著眼睛，強忍住恐懼之感。默默走到齊凌子身旁，摘下他腰間的鑰匙，打開了美人魚的手銬和腰銬。

我抱起美人魚，慢慢地走下看臺，來到如絲云、烏九靈的身邊。

如絲云和烏九靈立刻看向美人魚。

那條美人魚同樣打量著他們。

美人魚在看到如絲云的剎那，眼神流露出驚喜之色。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趕緊離開這里吧！”我提議道。

“姑娘，你想去哪里？”

突然，一眾術(shù)士攔截住我們的去路。

“這條美人魚受傷了，我必須要讓她回到大海。”

“你可以走，隨便你去哪里找死都無所謂，但是這條美人魚必須留下。”為首的那個術(shù)士說道。

“如果我說不呢？”我冷諷著。

“由不得你，你沒得選擇。”

說著，眾多術(shù)士便開始攻擊我。

然而，我并不害怕他們。因為我身邊有如絲云、烏九靈在保護(hù)著我。

如絲云、烏九靈和那些人對峙起來，他們都是得道的妖神，對付這些凡夫俗子簡直輕而易舉。沒過多長時間，就把他們集體撂平了。

我、如絲云、烏九靈將美人魚送到海邊。

美人魚凝視著我們，輕聲嘆息著：“不勞殿下費心，明月命不久矣。都怪自己太輕信于人，將自己的身心完整地交給了齊凌子。鮫人一生只得一個配偶，即使對方死去，另一方也不能夠另行婚配。明月遇人不淑，自食惡果，即將離世。”

如絲云神情冷冽，斷然說道：“那人死了，你就要跟著他殉情嗎？他不配，他不值得！我不允許你為一個傷害過你的人殉情。我決不允許我們的族人，為了一個死不足惜的人類，而殘害自己身體，浪費自己寶貴的生命。”

“殿下有所不知，明月和齊凌子已經(jīng)私定終身，我們曾許下同心同德、同生同死的美好誓言。我們鮫人一向重守承諾，把誓言看得很重，盡管齊凌子有負(fù)于我，可是我不想背叛自己的諾言，使得本族因我毀誓而蒙羞。明月已經(jīng)心如死灰，只求一死，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贖罪。”說著，明月張開口，一顆鮫珠泛著美麗的光澤從明月的口中吐出。

明月微笑著，將鮫珠交到如絲云的手上，意味深長地說道：“殿下，您一定要切記自己的使命，不要像明月一樣為情所困，不要輕易相信人類。只有鮫人才最懂得鮫人，只有自己族人才真正心疼我們自己。”明月的視線掃向我，她的眼神冷冽，仿佛藏有一根冰針，深深地刺進(jìn)我的眼睛里。

我瞄了一眼如絲云。如絲云表情悲涼，眼神掠過一絲哀傷，他沉默著，思索著。

突然間，明月的身體慢慢變淡，最后化作一縷殘魂，飛升到云朵中。

“我們鮫人死后，不會留下殘身，我們的殘身會隨同靈魂一并散去，會化作天邊的云朵，夜晚的星辰，永生永世守護(hù)著我們族人。所以，我不會為他們暫時的離開而難過，他們只是換了個方式守護(hù)自己的同胞而已。”

如絲云腰桿筆挺，靜靜地站在海岸線上，仰視著天空。他凝視著天上的云朵，沒有任何表情。他的秀發(fā)在海風(fēng)中凌亂飛舞著，此刻的他看上去無比美好、格外迷人。

我的心怦怦跳得厲害，我真的很想擁抱此時的他，然而，我沒有這樣做。就在方才，明月說了那樣的話，那些話對如絲云來說是種無形的壓力，是我們之間的屏障。如絲云需要時間，我會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