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公交車上面只有最后排有座位，盡管兩人都不想跟對方交流，但只能無奈選擇坐在一起。
“你要的東西能晚一些日子嗎？”坐過五六站，葉小佳突然發問。
蘇陽淡淡道：“什么東西？”
“就是你要我表姐幫忙翻譯的期刊文獻和書籍資料呀。”葉小佳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咬他一口。
蘇陽有些詫異，“怎么，張老師找的同學對專業術語理解有難度嗎？”
“沒有。”葉小佳搖搖頭。
蘇陽皺眉沉思，半晌后才一臉震驚道：“是不是張老師想自己一個人翻譯那些資料？”
“你怎么知道。”
葉小佳清亮俏眸眨巴幾下，對蘇陽僅從自己吐露的蜘絲馬跡立刻能做出正確判斷而心中暗驚。
蘇陽開始不淡定了，苦笑道：“那些資料起碼六七十萬字，張老師再能干也不可能在年底之前翻譯完吧，再說了，一個人翻譯那么多文字，就算能如期完成，只怕身體也要垮掉。”
“不是還有我嗎！”葉小佳傲嬌昂起小腦瓜。
蘇陽搖頭，“那也不行。”
“你這個壞人，混蛋！”
葉小佳眼神頓時變了，一股子如同萬載寒冰般的氣息，瞬間向王蘇陽撲面而去，語調升高語音開始激亢。
蘇陽感覺自己周遭溫度仿佛那一瞬間降低了好幾度，很不適應，“我是從關心張老師身體健康的角度出發，你不要誤會。”
“我誤會？我誤會什么？”
葉小佳堪稱完美無瑕俏臉蒙上一層寒霜，說話聲音幾乎是從牙縫擠出，“你知道我表姐這幾天有多辛苦嗎？你知道我為了幫你找這些資料求了多少人嗎……？”
“停，停……打住！”
蘇陽露出苦笑之色，“張老師最近是遇到什么困難了嗎？”
“要你管。”葉小佳眸中滿是失望，嘴角掛著一抹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意。
蘇陽呵呵一笑，拿出哄孩子的耐心和口氣，“其實，賺錢沒有想象那么難。”
葉小佳哼了一聲不說話，但水汪汪大眼已經不再義憤填膺。
蘇陽撇撇嘴，“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張老師一年最少可以賺幾十萬，如果努點力，年掙百萬不是夢。”
葉小佳一愣，雙眸閃出好奇光彩。
咳咳咳！
就在葉小佳準備說話的時候，前排一位老大爺回過頭，連續咳嗽，譏諷看了蘇陽一眼。
“噓！”蘇陽提醒葉小佳聲音小點。
可老人卻盯著蘇陽，意味深長道：“年輕人，你們剛剛處對象沒多久吧。”
“沒有的事老人家。”蘇陽一臉客氣。
老人卻不客氣，冷哼一聲道：“說話之前要考慮好，不要一見到年輕女孩子就把牛皮吹破了，我們可不喜歡每天有牛在天上飛。”
“就是，我活了一輩子第一次見到這樣厚顏無恥小年輕。”一個大媽在后面補刀。
“最討厭這樣的年輕人，吹起牛來沒邊沒天。”
“就是，就是，想贏得小姑娘的心只會吹牛可不行。”
被整車人鄙視了！
蘇陽一愣，葉小佳也是滿臉慌。
十幾秒后，公交車站孤伶伶剩下兩人。
蘇陽幾乎是紅著臉落荒而逃，完全不敢抬頭看周圍的人。
陪著蘇陽下車的葉小佳笑的很夸張，“盒盒盒盒盒鵝……”歡快不斷，笑出豬叫。
“我們換乘下一趟公交吧。”蘇陽很無語，撇撇嘴建議。
葉小佳因為笑過頭，身子還微微顫抖，甩鍋道：“都怪你，要不是因為你瞎吹，本姑娘怎么會這么狼狽。”
在陽光的照射下，從蘇陽角度看過去，葉小佳皮膚顯得格外柔嫩，細膩若凝脂。
叼起煙，蘇陽懶得搭理葉小佳，蹲在旁邊猛抽一口。
1990年海城私人開的士鳳毛麟角少的可憐，的士公司車子最好打電話預約，不過蘇陽他們運氣好，煙剛抽完就攔到一輛。
活了兩輩子蘇陽也第一次到張蔓蔓的家。五十平米的兩室一廳被張蔓蔓收拾的很溫馨，打量著屋內擺設整齊角落清潔模樣，蘇陽頓時對張蔓蔓好感頓時提升好幾個檔次。
“快請坐，真不好意思啊。”
張蔓蔓局促地搓著手，完全失去了當老師的自信，不好意思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蘇陽知道一定是葉小佳跟張蔓蔓說過什么，笑了笑，“張老師，我才是客人吧，冒昧打擾應該是我說不好意思才對。”
“哪里哪里。”張蔓蔓臉紅了。
千字十五塊的勞務費對她來說太有吸引力，所以她想一個人完成翻譯任務，但她也知道這樣做很自私，現在蘇陽知道了，張蔓蔓心里壓力驟增。
“張老師這套房是房改房吧。”蘇陽抬頭看著四周，饒有興致。
張蔓蔓點點頭，“今年才分下來的。”
蘇陽坐下后，道：“錢交了嗎？”
“啊！”
張蔓蔓霎時愣住，隨即俏臉酡紅仿佛醉酒了一般，“沒，還沒交齊，我娘家給了八千塊。”
進門就沖進廚房拿出汽水喝的葉小佳正好到客廳，咬著吸管，俏眸一橫，“蘇陽，你不是說有辦法讓我表姐掙到錢嗎？你倒是說說看有沒有可行性。”
“佳佳！”張蔓蔓很小聲輕責一句。
蘇陽笑笑喝了一口茶，暖暖的很舒心，“張老師，我的確有個賺錢的點子，不過很辛苦，但比幫別人做翻譯要多賺很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
葉小佳撇嘴，表示自己根本不信這鬼話。
“愿意，我愿意。”張蔓蔓顧不得矜持連連點頭。
張蔓蔓情緒有些小激動，她目前太需要錢了。試想，一個女人，敢獨自接下六十萬字的外語翻譯任務，還有什么幸苦比這還累。但即使如此她也依然愿意去承受。
要知道即使到后世，教師工資也低的嚇人，大學一級教授月工資也才萬元出頭，更遑論1990年的張蔓蔓剛剛評上副教授，一個月到手連兩百塊錢都不到。
今年恰逢房改，外國語大學分給張蔓蔓夫妻一套五十七平住房，但需要繳納近三萬塊錢，這筆錢對于她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眼下丈夫還在國外讀博士，張蔓蔓又不想拿家里的瑣事去打擾丈夫學習，所以才寧愿自己辛苦點，一個人翻譯蘇陽給的那些書籍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