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金融資本理論研究的文獻回顧

一 經典馬克思主義金融資本理論

金融資本這個概念并不是馬克思首先提出的，而是由法國馬克思主義學者拉法格首先提出的，接著奧地利學者希法亭對其進行了系統研究并在內容上進行完善，進一步豐富了金融資本這一概念。列寧是金融資本理論的集大成者，對金融資本進行了科學、全面的概括。金融資本這一和經濟社會有重大聯系的概念已經被馬克思主義學者使用一個多世紀了。雖然金融資本概念的首位提出者是拉法格而不是馬克思，但從馬克思的早期著作《資本論》中可以看出，他對貨幣資本、生息資本銀行資本、股份資本、虛擬資本和信用進行了詳細研究，可以追溯出金融資本概念的早期研究。

（一）金融資本理論的起點

馬克思、恩格斯關于資本積累和借貸資本一般規律的學說，是研究金融資本問題的理論基礎與出發點，而在資本積累和借貸資本兩者中，資本積累理論的思想深刻地剖析了資本主義社會必然從自由競爭轉向壟斷競爭，壟斷資本的核心是金融資本，金融資本是壟斷競爭的必然結果，而借貸資本思想是馬克思主義學者研究金融資本的理論基點。借貸資本是從產業資本運動中分離出來的特殊的資本形式。在資本主義社會，簡單地說借貸資本就是貨幣資本，其是借貸資本家為了獲取利息收入而暫時借貸給產業資本家和商業資本家等職能資本家的貨幣資本。馬克思與恩格斯首先以貨幣資本作為出發點來研究借貸資本，接著依次對生息資本、銀行資本、股份資本、虛擬資本和信用等進行了深入研究。

1.貨幣資本

馬克思在其《資本論》中指出，貨幣是資本的最初表現形式，商人資本、產業資本和生息資本一開始都是通過貨幣來表現的。金融資本屬于資本，是資本的一種表現形式，要充分認識和把握金融資本的內涵，就一定要對資本進行充分的分析和研究。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明確地把資本定義為：資本是用來剝削雇傭工人為資本家帶來剩余價值的價值。馬克思指出，資本體現了一定的社會關系，不是具體形式的物，它的一定的社會關系體現在一個物上，使得這個物具有特定的社會性質，資本具有社會性，其屬于一定的歷史形態的生產關系。馬克思在其著作《資本論》中，先是對商品、貨幣與雇傭勞動關系進行了深入研究，接著對資本的運動進行了深入研究，指出資本運動的目的是剩余價值的實現，這些關于資本的研究對金融資本理論的產生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馬克思對資本概念的相關分析貫穿其經典著作《資本論》通篇，深入研究了貨幣與資本的相關內涵：第一卷主要闡述了資本的生產過程，對資本的直接生產過程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即在統一的生產過程和流通過程中抽象出來的生產過程，其實質是資本家剝削工人的剩余價值，所以說資本的生產過程的核心是剩余價值的生產，第一卷主要介紹了資本主義社會的經濟關系的本質與發展趨勢。第二卷的主要內容是資本的流通，也就是單個資本和社會總資本的運動，馬克思通過對流通過程的分析來闡述剩余價值實現的理論。第三卷主要是對資本的總體運動進行分析，也可以說是剩余價值的分配理論。總之，《資本論》是以勞動價值理論為基礎和以剩余價值為核心而展開的，揭示了資本主義社會的經濟本質和社會結構，以及產生、發展和滅亡的歷史必然性。

在《資本論》第一卷中，馬克思指出能夠帶來剩余價值的貨幣才可稱為資本，貨幣主要是通過深入研究商品和商品交換而引出的概念，而資本則是通過深入研究貨幣而引出的。在《資本論》的第一卷，馬克思深入研究了貨幣是如何轉化為資本這一重要問題，資本理論是研究資本主義社會的核心理論，該理論被置于資本主義社會這種特定的生產關系之中來研究。馬克思指出資本不是物，其是能夠帶來剩余價值的價值，體現的社會關系是資本家和雇傭工人之間的剝削與被剝削的關系。從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對資本的相關論述可以看出，資本具有如下五種屬性：第一，歷史性。資本是歷史的產物，具體來說也就是商品經濟的產物，馬克思既反對把資本“一般化”為商品經濟的范圍也反對把資本“一般化”為人類的一切生產的范疇，認為是人類發展史上多種不同的社會形態所共有，所以他指出，資本存在的歷史條件不僅僅只是商品流通與貨幣流通。因此，馬克思說：“資本也是一種社會生產關系。這是資產階級的生產關系，是資產階級社會的生產關系。”[6]第二，社會性。資本掩蓋了資本家和雇傭工人之間剝削與被剝削的關系。資本從來都不是物，其實質是資本主義的生產關系，脫離了資本主義社會的生產關系，也就不能稱其為資本了，資本是躲在物的外殼之下的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第三，增殖性。也就是說，資本具有增殖性，諸如產業資本、商業資本以及借貸資本的運動都是為了增殖，因此資本是能夠帶來剩余價值的價值，它以增殖為目的。第四，墊支性。企業用于購買生產要素的資本是要提前預付的，具有墊支性，這些預付資本在運動中要保持其原有價值并如數流回企業中。第五，運動性。資本是一種運動著的價值，只有在運動中才能增殖。其依次經過生產領域和流通領域，持續不斷地進行資本循環和周轉，在運動中保持其原有價值并使其增殖。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分析的資本的五種屬性，同樣適用于所有形式的資本，如產業資本、商業資本和借貸資本。所以，馬克思對資本的五種屬性的深入研究，也就非常客觀地成為研究金融資本理論的不可或缺的基礎。

2.生息資本

馬克思金融資本理論的最重要組成部分是生息資本理論，其中借貸資本和高利貸資本是生息資本的兩種表現形式，生息資本也屬于貨幣資本，其是為了取得利息而暫時貸給他人使用。在《資本論》第三卷中，馬克思對生息資本理論進行了詳細的闡述，其在第三十六章中指出：生息資本很早就出現了，甚至在資本主義社會產生以前就出現了，這一點和商人資本相同，而且是出現在不同的社會形態中，很早以前的古老的高利貸也可以稱為生息資本。

對生息資本理論進行深入分析研究的篇幅主要集中在《資本論》第三卷中的第四篇與第五篇，馬克思進一步提出，生息資本是借貸資本家為了取得利息而暫時貸給他人使用的貨幣資本，特別是借貸給職能資本家使用。馬克思《資本論》中的生息資本理論，是以勞動價值論、剩余價值論、平均利潤和生產價格理論為基礎的。馬克思指出，作為生息資本的貨幣資本，具有資本的特殊的使用價值的功能，因此可以帶來剩余價值，可以為借貸資本家獲取利息。對于生息資本形成的分析，馬克思明確指出，生息資本的形成，它和產業資本的分離，是產業資本本身的發展、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本身的發展的必然產物。所以，只有當貨幣能夠生產利潤的能力被買賣時，生息資本才會出現，生息資本的運動形式可以簡單表示為G-G′。

從馬克思的經典著作《資本論》來看，馬克思從兩種方式來深入分析生息資本，一種是從借出與借入來分析生息資本，另外一種是從生息資本的產生途經來分析生息資本，這種分析主要集中在《資本論》第二卷中，主要是從社會總資本的生產過程出發研究生息資本，對資本循環和資本周轉進行了大量分析。馬克思提出，一方面大量的暫時的閑置貨幣資本在資本主義的生產過程中產生，另一方面又會產生對這些暫時的閑置貨幣資本的經常性需求。馬克思指出，這些暫時的閑置貨幣資本的來源主要有：固定資本折舊費的積累、暫時性閑置的流動資本、用于積累而未馬上投資的剩余價值、食利者階層擁有的貨幣以及社會各階層擁有的各項貨幣存款與謹慎性儲備基金等。

3.銀行資本、股份資本和虛擬資本

馬克思在其著作《資本論》中指出，銀行資本指的是銀行的所有資本，是指銀行經營者經營銀行的所有資本。資本主義的銀行主要是銀行資本家所有，銀行資本主要有兩個來源：銀行企業的自有資本以及通過吸收存款的借入資本。從消極方面來看，銀行資本中的大部分資本是虛擬資本。因此，在虛擬資本占比比較大的情況下，比較容易產生投機，而且投機基本上是和營業同步的，只要銀行營業，投機便伴隨左右。

銀行資本中的大部分虛擬化的資本，其實是以比較少的實物資本為支撐的，而且經常性地進行貸款、抵押以及貼現等銀行的相關業務，而這些反復的業務中又存在著反復的投機和欺詐。尤其是在股份制大環境下，大多非銀行資本所有者的大工商業者，由于業務來往在與銀行打交道時，基本上不會認真權衡他們的業務的限界，在這一點上他們不會像那些用自己私有資本來經營的人。這種情況造成的結果是，資本主義社會的這種本來就是剝削的活動明顯地發展成為賭博欺詐。而這種明顯的潛藏著賭博欺詐的信用制度一定會驅使生產規模的過度擴張和商業上的過度投機，最后，危機必然出現。

股份制是商品貨幣經濟高度發展和社會化大生產的產物，商品貨幣經濟的高度發展和社會化大生產又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兩個顯著特點，所以說股份制為資本主義社會經濟的高度發展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馬克思說：“假如必須等待積累去使某些單個資本增長到能夠修建鐵路的程度，那末恐怕直到今天世界上還沒有鐵路。但是，集中通過股份公司轉瞬之間就把這件事完成了。”[7]

馬克思指出，虛擬資本是能定期給其持有者帶來一定收入的有價證券，也就是說，虛擬資本以有價證券的形式表現出來。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三卷中指出：虛擬資本是和現實資本相對而言的，是沒有黃金作保證的銀行券（銀行發行的信用貨幣，即期票）、不能買賣的商業證券（即匯票）、能買賣的公共有價證券（如國債券、國庫券、各種股票）以及地價等，它們以生息資本的存在為前提，由貨幣轉化為利息，根據固定利息量和利息率推算出資本量，這種資本就是“幻想的虛擬的資本”。[8]所以，虛擬資本在質和量上都不同于實際資本。

4.信用

與生息資本、貨幣資本、銀行資本、股份資本和虛擬資本緊密相連的是信用和信用制度。在《資本論》中，馬克思認為，信用從奴隸社會開始就以高利貸資本這種古老的生息資本的形式存在，而其揭示資本主義信用制度的功能和本質，是從對19世紀英國信用制度的論述出發的，但是只有在資本主義社會，信用才真正大范圍發展和發揮作用。在資本主義制度下，高利貸讓位于生息資本，生息資本發展為虛擬資本，資本主義信用制度就在商業信用和商品貨幣關系的基礎上建立起來了。馬克思根據對生息資本的分析研究，指出信用是以商品生產和商品流通為前提，是以商品賒銷或者貨幣借貸的形式體現經濟關系，是以償還為前提條件的價值運動的特殊形式，是經濟關系也就是商品貨幣關系的一種特殊運動形式。其中，借貸資本主要以商品形式和貨幣形式存在，與此相對應，信用也就分為商業信用和銀行信用。在資本主義再生產過程中產生了大量閑置貨幣，它們的出現為商業信用和銀行信用的產生提供了客觀條件。與此同時，商業信用和銀行信用的基礎也是這些閑置的貨幣，也就是說這些閑置貨幣是資本主義社會中資本主義信用制度的基礎。因此，正如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所說，資本主義社會中資本主義信用體系的出現驅使其再生產過程中閑置下來的貨幣運動起來并轉化為生息資本，最終返回到資本積累的過程，也就創造出剩余價值。馬克思在其著作《資本論》第三卷第五篇中指出：銀行信用的基礎是商業信用，在資本主義生產過程中，信用制度所起作用的性質是雙重的。信用積極的一面是指擁有信用的單個資本家可以在一定范圍內無條件地絕對地支配他人，而這個人實際擁有的資本或者是公眾承認其擁有的資本是信用的基礎。也就是說，信用的積極的一面是指其可以擴大生產規模并加速社會生產的運動速度。在雙重性質方面，馬克思指出：信用制度具有雙重性質，首先，信用制度將資本主義社會的剝削者在數量上逐漸減少，促使其生產的動力逐漸轉變為最純粹與最巨大的賭博欺詐制度，這是通過剝削他人勞動的辦法來實現的；其次，信用制度是轉變為一種新生產方式的過渡形式。

5.貨幣危機

馬克思在考察分析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形成過程中，指出貨幣危機是經濟危機的表現形式，尤其是在社會化大生產的背景下，經濟危機和貨幣金融危機很可能出現在資本主義社會的資本運動過程中。

首先，獲取剩余價值是通過資本主義資本運動來實現的，剩余價值的獲取過程必然是商品、貨幣周而復始的循環，其中從商品轉化為貨幣的過程，也就是價值實現的過程，而且在價值形式上，商品與貨幣存在對立和轉換的關系，因此貨幣危機的出現變為可能。轉化為生產資本形式，進一步變為商品資本形式，再轉化為原來的貨幣資本形式，這樣就完成一個以價值增殖貨幣增長為中心的循環。[9]用公式可以表示為：G—WPW′—G′，其中 W′—G′屬于流通過程，也是價值的實現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商品轉化為貨幣是商品的“驚險的跳躍”，出現了隨機性與不確定性，價格與價值不一致也就是出現了偏離。

其次，馬克思指出，由于信用制度的發展，經濟危機和貨幣金融危機的發生也將成為可能。資本主義信用的發展促使商品買賣與貨幣的實現在時間上存在差異，導致社會支付鏈條出現大量斷點，金融危機出現。崔友平、陳華指出這就是從基本意義上來講的貨幣危機形式。

最后，虛擬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背離加劇了貨幣危機的可能，其中，借貸資本和資本主義生產中的生產資本在時間和空間上都存在著相對獨立的關系，這種相對獨立的關系導致社會支付鏈條出現斷點，從而導致經濟危機和貨幣金融危機出現。馬克思曾指出，“虛擬資本有它的獨特的運動”。[10]這種獨特的運動指的是虛擬經濟和實體經濟可能存在不一致，由此導致貨幣危機出現。

馬克思指出，產業資本推動并加速了貨幣資本完成其自身的積累，而貨幣資本要不斷地完成其自身的積累，一定要有相應的一系列機構來實行自我管理，而這種自我管理的目的就是取得金融收益，而這些金融收益來自對剩余價值的分割。馬克思在其著作《資本論》中指出：貨幣資本的循環就是以貨幣資本為出發點和回歸點的資本運動，可以用G…G′來表示，從公式可以看出，資本主義的動機與目的就是獲取剩余價值，其中，必須經過的購買階段、生產階段與銷售階段是實現剩余價值不可或缺的階段，尤其是生產過程，但它在資本運動的作用下被掩蓋了，同時也被視為必須做的倒霉事。那些資本家幻想著脫離生產過程賺錢。所以，伴隨著這種周期性的狂想，貨幣金融危機必然出現。

綜上所述，馬克思在其所處的時代提出了生息資本、貨幣資本、虛擬資本、信用等理論，而不是直接提出金融資本理論。但這些理論的提出為金融資本理論的形成奠定了基礎，可以說是金融資本理論的初步理論。我們研究現代金融資本理論，必須從馬克思提出的這些理論出發，我們把馬克思的這些理論稱為經典的金融資本理論。

（二）金融資本概念的提出

作為“馬克思主義思想的最有才能的、最淵博的傳播者之一”[11]，拉法格是第一個提出金融資本這一概念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拉法格是從資本積累與資本集中的角度來研究金融資本的，提出金融資本在社會各個領域中都具有重要作用，尤其是在經濟領域具有統治地位，對于宗教、政治以及生活領域也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拉法格通過研究銀行資本與工業資本逐漸結合的趨勢才首次提出金融資本這一概念，這要歸結為拉法格對美國托拉斯、美國經濟社會與美國政治進行了大量研究。他提出，金融資本家利用各種渠道與手段牢牢地控制支配各種企業，其中包括工業企業、商業企業以及金融企業等，與此同時，銀行在參與各種金融活動的過程中逐漸發展壯大，由此具有了能把大量資金聚集在一起的功能，就像吸壓泵一樣，接著還會把這些大量的資金聚集到企業中。這樣就形成了工商業與銀行業密不可分的關系，工商業需要銀行業為其籌集資金，而銀行業則要依靠工商業才能獲取盈利，甚至直接滲透到工商業中，這種密不可分的關系實現了雙贏。由此可以看出，在社會經濟發展中，銀行資本與產業資本之間的關系是逐漸相互融合、相互滲透的趨勢，銀行資本與產業資本逐漸成為一個利益共同體，兩者之間的關系密不可分。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拉法格所提出的金融資本概念，并不僅僅指銀行資本，而是指銀行資本與工業資本的融合所形成的特殊的資本。

另外，羅莎·盧森堡在其著作《資本積累》中提出，在帝國主義中金融資本占統治地位，由此產生了一種特定的積累，并且著重指出，剩余價值的實現比較困難，資本主義社會只有不斷地向社會主義社會擴張才能求得生存，并且，當擴張的空間用盡，危機必然出現。布哈林在其著作《世界經濟與帝國主義》中指出，金融資本統治的階段是一個特定的歷史階段，金融資本主義是繼工業資本主義之后發展起來的，就好像是工業資本主義是商業資本主義發展起來的一樣，因此可以說，金融資本主義是商業資本主義的繼續。

（三）對金融資本概念的系統論述

魯道夫·希法亭，是著名的奧地利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同時也是馬克思主義帝國理論的重要代表，他首次對金融資本理論進行了系統的論述。希法亭在1910年出版了《金融資本——資本主義最新發展的研究》一書，系統地分析了金融資本理論，而且做出了大量富有成果的研究，很明確地提出了金融資本概念的理論范疇。

希法亭在其著作中指出，隨著生產力的提高，資本主義社會在工業和技術上都取得了巨大的進步，生產率的提高，進而要求生產過程中的固定資產增加，資本主義的有機構成下降，利潤率下降。希法亭對金融資本的研究主要從分析貨幣開始，著重研究了資本發展的歷史，從資本的進程來看主要經歷了三個階段：高利貸資本、銀行資本以及金融資本。另外，希法亭以貨幣流通和信用關系的發展為主線對資本主義經濟社會中的信用、股份公司、證券交易所、銀行資本以及工業資本進行了深入研究。最后希法亭指出，解決資本主義社會利潤率下降的辦法是對銀行業的依賴要以固定信用為主，之前的以流動信用為主的方法必須放棄，但這樣一來，銀行積聚得到了大力發展，銀行成為壟斷工業資本的大部分來源。

希法亭指出，隨著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產業資本在不斷增加，但這個增加的部分不屬于產業資本家所有，同時對這個增加的部分也只有通過與產業資本相對立的銀行才能取得支配權，可以看出產業對銀行有很大的依賴性，而這種依賴是銀行和產業財產關系的結果。另外，銀行為了盈利而不得不與產業合作，銀行把其資本中的一部分固定地投入產業，銀行資本也就成了產業資本，銀行資本家也就逐漸成了產業資本家。希法亭將投入產業并轉化為產業資本的銀行資本稱為金融資本，同時這種金融資本屬于貨幣形式的資本。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希法亭所界定的金融資本理論比較強調銀行資本的統治作用。他關于金融資本理論的基本觀點在其著作的前言中已經顯露出來，他在前言中指出：本書主要分析近期資本主義社會發展的經濟現象，試圖把這些經濟現象納入古典政治經濟學的理論體系，也就是納入從早期的威廉·配第到馬克思的理論體系。在現在的資本主義社會中，由于卡特爾和托拉斯的出現，資本主義社會從自由競爭發展到了壟斷競爭，這是一個集中的過程，而銀行資本與產業資本越來越緊密地聯合在一起。在本書的后面，將會詳細地分析，金融資本是資本的最高也是最抽象的表現形式。

（四）金融資本概念的科學定義

列寧是金融資本理論的集大成者，同時也是科學定義金融資本的人。在其著作《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一書中，列寧指出了資本主義高級階段的五個方面的基本特征，并對資本主義社會發展的新趨勢做出了高度的概括。資本主義高級階段的五個特征依次是：第一，生產和資本的集中的高度發展導致在經濟社會中起著決定性作用的壟斷組織的出現；第二，在銀行資本與工業資本融合起來的金融資本的基礎上，金融寡頭出現；第三，在資本主義高級階段，資本輸出等于商品輸出，已經具有了特別重要的意義；第四，資本家國際壟斷聯盟出現，其具有參與瓜分世界的能力；第五，世界范圍的領土已經被世界上的最大資本主義列強瓜分。從資本主義高級階段的這五個特征的排序可以看出，生產和資本的集中在資本主義經濟社會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而金融資本僅排其后。

在很大程度上，列寧關于金融資本理論的研究是受到希法亭的著作《金融資本》的影響，希法亭把這種投入產業并轉化為產業資本的銀行資本稱為金融資本，也就是固定在產業資本中的銀行資本。列寧則認為金融資本形成的基礎是生產領域中資本關系的變化。由此，列寧在其著作《關于帝國主義的筆記》中提出金融資本形成的三個重要因素，分別是：發展和增長到相對比較高的程度的大資本、銀行的集中與社會化的作用、壟斷資本的需要。[12]

列寧在希法亭的金融資本理論基礎上將壟斷和金融資本結合起來，進而對金融資本理論進行了科學的界定，指出金融資本產生的歷史和內容是：生產集中，由于生產的集中而導致壟斷的出現；銀行資本與工業資本逐漸融合或者是長期融合在一起。列寧指出，隨著自由競爭轉變為壟斷競爭，資本主義的銀行業也逐漸集中起來，大工業不得不依賴于由于集中而形成的大銀行，而這些大產業資本家為了避免銀行的控制，也逐漸滲透到大銀行中。因此，列寧認為銀行壟斷資本與工業壟斷資本的互相滲透、融合以及混合生長才形成了金融資本。從其對金融資本的界定可以看出，在金融資本中，銀行壟斷資本和工業壟斷資本的地位是平等的，既可以以銀行壟斷資本為中心，也可以以工業壟斷資本為中心。時至今日，列寧對金融資本概念的科學的定義仍然具有合理性。另外，與列寧同時期的倍倍爾與考茨基對金融問題也進行了大量研究，他們也是從資本積累的角度出發來研究金融資本的。

二 金融資本理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的發展與拓展

第二次世界大戰后至20世紀六七十年代，各國學術界認為金融資本理論存在兩種聲音，一種聲音認為金融資本理論的存在具有很大的爭議，部分西方學者甚至提出了金融資本消失論；另一種聲音依然肯定了金融資本的存在。

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對于金融資本理論的存在具有頗大爭議，甚至出現了金融資本消失論。2004年10月，法國舉辦了國際馬克思主義大會，當代法國馬克思主義學者熱拉爾·迪蒙和多米尼克·萊維提交了《新自由主義的動態：一個新階段？》，提出，金融資本的權力在大蕭條至70年代這段時期被大大削弱；在1962年，加爾布雷思（Galbraith,John Kenneth）提出，在統計學或者任何其他經驗方面，馬克思主義學者（至少在美國）的金融資本理論沒有獲得檢驗；在1966年，羅伯特·高登（Gordon,Robert Aaron）提出，工業和銀行之間的關系有所轉變，和半個世紀之前相比，它們之間的依賴性和控制性降低。保羅·巴蘭（Paul A.Baran）與保羅·斯威齊（Paul M.Sweezy）提出，大部分公司為了能夠避免對金融控制的屈服，都試圖通過內部資金的形成來達到財務上的獨立；法國的歐萊雅指出，在這段時間金融寡頭也成為過去式，主要是因為銀行業的作用逐漸下降，還有就是工業資本和銀行之間的關系不再那么簡單，根本原因是壟斷企業經營的多元化、股份制控股公司的發展和跨行業合并的大量出現。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以上西方學者認為，各種理論的出現在某種程度上都是以所在時期的金融經濟制度、金融結構與社會經濟背景為基礎的。而馬克思主義學者對金融資本理論的分析，主要以德國為研究對象，因為其全能型銀行體制頗為突出，很好地揭示了在特定的歷史條件與歷史時期下，金融資本的本質、規律、形成原因和其發展趨勢，但是，對于當代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社會來說，對于其新發展的合理解釋力比較缺失，對金融資本也只是在其特定的歷史條件下來界定其概念。

而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的另一些學者則肯定了金融資本的存在。迪蒙和萊維在其著作《資本復活》中對金融資本進行了界定，他們把金融資本僅僅定義為銀行和金融機構，而且這里的銀行和金融機構與工業資本的利益不一致，是對立關系。而克里斯·哈曼對他們界定的金融資本概念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觀點，指出他們的觀點缺失對當代資本主義實質的理解，認為戰后資本主義社會仍然是以金融資本與產業資本的融合為主。法國馬恩河谷大學教授讓·克洛德·德洛奈指出，在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生產資本和金融資本的關系是密不可分的，全球化的金融資本主義是當代資本主義的本質特征，生產資本和金融資本都包含在總資本之中，在這個時期，它們有機地聯合在一起，由此可以看出，讓·克洛德·德洛奈所界定的金融資本和生產密切相關，而不僅僅是和金融領域相關的資本，也包含和生產領域有關的世界化過程。所以，讓·克洛德·德洛奈指出，從時間和空間上來看，金融資本對資本的使用價值的生產產生了絕對的控制，而這種控制具有全面性和連續性，也就造成了資本最大程度的增殖，另外，他還指出，金融資本是資本價值得以存在的主要形態，并且絕對等于虛擬資本，其是商品經濟高度發展所致。[13]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吳大錕指出，列寧對金融資本的科學定義非常符合他那個時期的實際情況，對當代的實際情況也基本上符合，他贊同列寧金融資本理論的思想的精髓。但是，戰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社會發生了一系列變化，與此同時，金融資本概念也就相對需要拓展，比如說這些國家的經濟結構發生了某種程度的變化：服務業相對以前頗為繁榮，各行各業的壟斷資本多層次混合生長，比以前的私人壟斷資本更加集中。戰后的金融資本轉變為以商業銀行為中心，而且是企業資本的融合或者混合生產，這些企業主要是以金融業壟斷資本與壟斷工業公司為主，吳大錕對金融資本的界定強調了私人壟斷資本的作用，并充分揭示了其實質和發展規律。學者陳聚祉指出，金融資本是金融業壟斷資本與非金融業壟斷資本的融合與混合生長，其實他繼承了列寧關于金融資本的思想精髓，與此同時，他也指出，這個時期的壟斷資本既可以以金融業壟斷資本為中心，也可以以非金融業壟斷資本為中心，兩者的地位是平等的，金融資本還可以是金融業壟斷資本與非金融業壟斷資本的平行結合。

三 金融資本理論20世紀80年代至今的發展

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為了應對六七十年代的經濟滯脹所帶來的一系列問題，英國撒切爾夫人和美國里根總統開始實施新自由主義政策，以自由化、放松金融管制和私有化為核心。由此，金融資本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很有成效地解決了極大部分滯脹引起的束縛和制約資本活動的羈絆與屏障。在當前國際大環境下，新自由主義政策確實使國際貨幣體系煥然一新，呈現出新的特點，各國的金融市場開放程度與全球的經濟金融一體化程度也逐漸得到提高，各國的匯率制度逐漸市場化。隨著新自由主義政策逐漸在各個國家實施，金融資本變得尤為靈活，其活動范圍和統治空間可以伸向世界上的大部分國家，與此同時，金融資本在生產、貿易、技術以及金融領域確立了自己的霸權地位。金融資本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的決定性地位又使得以自由化和放寬金融管制政策為核心的新自由主義體制具有了戰略性特征。因此，世界上各國金融市場逐漸呈現出一體化趨勢，金融資本全球化的進程也在逐漸加速。美國和英國為金融資本的全球化進程創造了條件，正如法國學者弗朗索瓦·沙奈所言：不管是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還是新興國家，都允許通過盡量頻繁與平穩地操縱其金融中心，達到獲取工業利潤，金融企業收益、利息和紅利的目的。[14]

（一）國外學者對金融資本理論的詮釋

1985年，美國學者夏爾-阿爾貝·米沙萊對世界各國資本周期進行了大量研究，由此來界定金融資本概念，他認為銀行、基金以及跨國公司等組織控制下的資本是金融資本。法國學者皮埃爾·勒·馬森提出，隨著新自由主義政策的實施，全球資本自由流動，金融市場上的壁壘隨之取消，由于金融資本是壟斷資本的核心，金融市場上的壁壘隨之取消，促使了金融資本在國際上的部署和發展，加強了對工業資本的控制，金融資本的流動性和國際化程度逐漸提高，對國際經濟發展的作用更加重要。這兩位學者對金融資本界定的角度完全不同，美國學者夏爾-阿爾貝·米沙萊認為金融資本是一種靜態資本，而法國學者馬森則認為金融資本是一種動態資本，強調金融資本依舊依靠工業并對工業資本進行統治。他們對金融資本的界定都不夠全面與科學，沒有揭示出金融經濟一體化背景下金融資本的內涵。此外，與夏爾和馬森不同的是，另一些國外學者不是直接對金融資本進行界定，而是把金融資本放在國際資本這個大背景下來揭示其本質與內涵。新自由主義政策下的國際資本在世界各國自由流動的經濟活動，在大量國外經典文獻中出現的頻率非常之高。多恩布什[15]在其著作中解釋了國際資本的概念，他認為國際資本是“國內外債券資產的可替代，并可對所希望的投資組合進行隨時調整”。斯塔爾茲（Stulz,1981）則指出國際資本應該包括像股票等的風險性名義資產的交易。[16]奧伯斯費爾德等（Obstfield et al.,1986）則對國際資本流動進行了界定，指出其是通過安全的名義資產形式來進行國際的自由借貸。[17]這些經濟學家都沒有直接對金融資本下定義，而是直接對國際資本流動下定義，國際資本流動中包含著金融資本流動要素，這些國外學者首先在各自理論假設的基礎上深入研究國際資本的流動，在特定范圍內研究其某個特定的側面，可以說只能算是對國際資本進行了大量研究，對金融資本的本質與內涵并沒有進行深入研究。

（二）國內學者對金融資本理論的詮釋

自20世紀80年代新自由政策實施以來，資本的全球化趨勢對我國經濟社會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我國要實現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不可避免地要融入金融資本全球化的時代進程。另外，20世紀80年代一些新興國家發生了頗為嚴重的債務危機，90年代這些國家又常出現金融危機，這些都是我國學者研究金融資本的重要素材。總體上來看，我國學者關于金融資本的研究成果比較豐碩，為金融資本理論的發展做了頗多貢獻。

第一，部分學者從短期資本方面研究金融資本。中國學者司建平（2003）指出金融資本就是國際游資，是一種短期性流動資本，它以貨幣金融形態存在于國家之間，而同實際的生產和交換并沒有直接的聯系，金融資本的投機性極強，而且它的目的就是追逐風險利潤，主要通過證券市場、衍生金融工具與短期信貸市場來從事金融投機活動。另外，司建平對當代資本社會的本質進行了大量研究，發現金融資本在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社會中占統治地位，商業資本和工業資本是遠遠不能比的。金融資本在經濟形態的本質方面表現為金融資本主義，其本質特點是金融突擊與金融掠奪，而規模龐大、流動速度迅速的金融資本是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進行金融突擊和掠奪的主要工具，司建平所分析的金融資本屬于短期資本。著名經濟學家陳寶森（1999）也認為金融資本屬于短期資本，他認為國際資本中的短期部分是國際金融資本，沒有考慮其中的長期部分。他認為國際金融資本是一個集合概念，不受個別國家或者組織的控制，包括金融機構與各種基金的游資以及投機資本，其中，國際金融資本表現出了很強的投機性，可以說是一種國際投機資本，由于市場從眾心理與杠桿效應的存在，國際投機資本經常會利用其達到攻擊某國貨幣的目的。銀鋒（2013）從全球化視角研究金融資本，認為現代金融資本全球化的快速發展，主要是由于資本的逐利性，其目的是通過全球化獲取利潤。毋庸置疑，這里的在全球自由流動的金融資本也是短期資本。在經濟學中，把金融資本視為短期資本在現實中受到了挑戰。在當今的國際金融市場上期限較長的長期投資工具往往也具有相當高的流動性，所以和短期投資具有基本相同的效果，可以比較好地代替短期投資，主要是因為隨著新自由主義政策的實施，二級市場逐漸高速發展，同時，金融產品得到了極大的豐富。短期資本“急剎車”（sudden stop）與反轉（reversal）往往是多次貨幣金融危機的主要原因。這給宏觀經濟帶來了頗為嚴重的影響，對于外商直接投資來說，則比較穩定。綜上所述，這些學者關注的重點是短期資本，而短期資本被認為是金融資本，這個觀點在當時比較盛行。

第二，另一些學者主要從微觀角度來研究金融資本概念，認為金融資本具有融資功能。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經濟室主任王孜弘（2003）指出，發展中國家的商品市場、直接投資市場以及資本市場無一例外地被美國開拓，其中，開拓資本市場對美國來說頗為重要，因為資本市場是美國與發展中國家經濟關系的關鍵內容，而金融資本是開拓資本市場的重要對象，涉及金融資本的業務主要是銀行和證券。郝繼倫（1998）從產業資本與金融資本融合發展的視角來界定金融資本，指出現代社會中的產業資本多以巨型化與集團化為共同特征的工業公司為主，與此對應的金融業資本多以壟斷性商業銀行與投資銀行為中心，而在現代社會經濟中這兩者的關系逐漸密不可分，從信貸關系逐漸轉變為內在資本的相互結合，金融資本由此形成。陳亨光、袁輝（2010）主要從金融化積累機制視角來分析金融資本，指出在金融化積累機制的影響下，貨幣資本和虛擬資本得到快速積累，同時促進了資本的流動與擴張，最終驅使各個領域資本的融合生長。王孜弘對金融資本的界定突破了資本主義社會的限制，他從微觀經濟主體的融資角度出發，拓寬了金融資本的內涵，他指出當代社會經濟基礎在不斷變化，社會融資關系也會隨之有所變化，而產業資本與金融資本是在融資關系發展的基礎上逐漸融合的，這是一個大趨勢。從以上可以看出，王孜弘對金融資本內涵與本質的闡釋比較傳統，認為產業資本與金融資本的融合節省了交易費用，這一點對現代企業制度的構建是一個很好的詮釋，也是金融市場改革的關鍵。王孜弘、郝繼倫、陳亨光與袁輝均是從微觀角度分析金融資本，指出金融機構與非金融企業的關系是資本供應方與資本需求方的關系，金融資本是由金融機構向非金融企業提供融資而形成的，這是一種真實的資本供需關系。

第三，一些學者認為金融資本具有獲取利潤或者剩余價值的功能，主要從金融領域的投資角度來研究界定金融資本概念。宋玉華和徐憶琳（1998）主要對國際金融資本的運動規律進行了深入研究，他們指出，由于新自由主義政策的出現，金融自由化得以實現，金融創新層出不窮，國際金融市場也逐漸一體化，虛擬資本逐漸脫離并凌駕于實體經濟，而國際金融資本借助于日新月異的現代科學技術迅速在世界范圍內實現了金融壟斷超額利潤。國際金融資本運動的目的仍然與一般資本運動的目的相同，都是為了獲取剩余價值，但是與一般的資本和一般的壟斷資本也有不同點，其目的是獲取高額壟斷利潤。國際金融資本屬于國際資本，其活動范圍是世界各個國家，它可以通過國際金融貨幣領域和“財技術”，依賴其所固有的強大的壟斷能力，攫取金融超額壟斷利潤。吳念魯、鄂志寰（2000）主要從全球資本流動動因視角分析了金融資本全球化的問題，指出金融全球化包括資本流動的全球化，而經濟周期及貿易因素、國際利率調整、資本賬戶管理政策、國際貨幣體系的發展，以及跨國公司與有關國際組織的政策意圖等因素導致了金融資本的全球化，這些因素無疑和金融投資分不開，均是為了獲取利潤而跨越國界大規模流動。河南財經政法大學趙楠教授（2006）并沒有對金融資本概念做出明確的界定，而是從金融發展、金融深化和金融穩定等理論方面做了大量研究，認為“中間工具”對金融資本國際化功能的發揮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他提出金融資本可以在全球自由流動的中介是金融系統，儲蓄與投資自然而然就是金融資本運動的載體，各種金融工具便是儲蓄與投資的表現形式。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趙楠教授主要在金融一體化背景下對金融資本進行了研究，這就是國際金融資本。他指出金融資本的所有者是各種金融機構，尤其是以對沖基金和養老基金為代表的機構投資者，各種金融資產轉換流動就是金融資本運動的表現形式。總之，宋玉華、徐憶琳、吳念魯、鄂志寰和趙楠五人都認為金融資本流動速度非常快，其運動的目的是獲取最大化的利潤，他們是從金融投資視角來界定金融資本的。[18]

第四，國內一些學者認為金融資本是金融資產，主要從金融資產角度來研究金融資本概念。鐘偉（1999）提出金融資本是一種金融資產，主要是指證券與衍生產品，特別強調除了基礎貨幣以外的金融資產都是金融資本。李翀（2003）主要研究了狹義的金融資本，認為其主要指債務工具、權益工具和其衍生的金融工具三種金融資產，而這三種工具都能產生收益，所以李翀主要研究能產生收益的金融資本，他同時指出金融資本是一種虛擬資本。竇祥勝（2005）指出金融資本只是一種中間形態，國內資本與國際資本通過金融資本這個渠道互相轉換，國際資本只是國內資本通過國際金融貨幣市場特別是國際資本市場周轉并轉化的表現形式。還有一部分學者認為銀行資本和證券化的資本是金融資本的主要表現形式，他們認為資本只包括實業資本與金融資本。但是從形式與內涵本質層面看，金融資本和金融資產存在著較大的區別，兩者并不是相等的關系。這些學者從金融資產角度來界定金融資本，認為媒介資本流動的各類金融資產，如股票、債券、期權和期貨等即是金融資本，指出金融資本必須是一定數量貨幣的代表，它必須依賴媒介金融資產才能在國際市場上流動，只有這樣它才能存在。

第五，國內部分學者從金融資本與實體資本之間的適度發展來研究金融資本。劉錫良、齊子漫和劉帥（2015）主要通過新古典經濟增長模型來研究關于資本形成促進經濟增長的內生機制，指出國外資本、金融資本與真實資本三者之間要適度發展，資本形成不足和過度都會抑制經濟增長，只有在適度狀態下，才會促進經濟增長，任何偏離適度狀態的資本形成都會在市場機制下自動恢復到適度狀態。王定祥、李伶俐、冉光和與吳代紅（2009,2017）以資本分工視角作為切入點，指出金融資本是由于社會分工的需要從產業資本和商業資本中分離出來的，經濟穩定增長的必要條件是金融資本適度形成，形成不足或過度都會損害經濟的穩定增長，在市場機制健全和制度富有彈性的經濟環境中，偏離適度的金融資本必然會恢復到適度狀態，促進經濟穩定前行。毛加強、胡衷艷（2010）通過帕累托理論模型，對我國東西部地區金融資本最優化問題進行了研究，指出西部地區金融資本和勞動的邊際技術替代率均高于東部，東西部地區的金融資本配置尚處在不合理狀態。

四 文獻評價

（一）經典馬克思主義學者文獻評價

馬克思并不是第一個提出金融資本概念的人，但他的資本積累與借貸資本的理論是金融資本理論的基礎，為金融資本理論的出現奠定了基礎。馬克思處在一個特殊的歷史時期，即資本主義自由競爭向壟斷競爭轉變的時期，也就是根據這個時期的特殊的社會經濟情況，他對資本積累和資本集中進行了深入研究，同時對貨幣資本、生息資本、銀行資本、股份資本和虛擬資本、信用和貨幣危機等也進行了透徹的分析，揭示了資本主義社會發展的一般規律。馬克思的這些理論也為以后金融理論的出現建立了強有力的理論基礎，同時也可以反映出金融資本的本質、規律、形成原因和發展趨勢，甚至是反映出金融資本對經濟社會的重要作用。

拉法格在馬克思對自由競爭必然被壟斷所代替的預見下首次提出了金融資本的概念，強調了金融資本不是簡單地等同銀行資本，金融資本是工業資本與銀行資本密切聯系所形成的，它屬于特殊類型的資本。拉法格對金融資本的界定并不科學，但是他指出了金融資本的特點是工業資本與銀行資本的融合，還強調了壟斷資本的形成與發展促使了金融資本的形成。

希法亭則是從銀行資本與工業資本的關系入手進一步深入研究金融資本，他將金融資本界定為固定在產業資本中的銀行資本，貨幣形式的資本才是金融資本，金融資本也就是通過各種方式實際上轉變為工業資本的銀行資本。希法亭的金融資本概念強調了銀行資本的統治作用，也就是在產業資本與銀行資本的融合過程中銀行資本占絕對的統治地位。

列寧在揚棄前人成果的基礎上形成了獨具特色的系統的金融資本理論，他所界定的金融資本是指銀行壟斷資本與工業壟斷資本混合生長的產物，其中的銀行壟斷資本與工業壟斷資本在地位上是平等的，銀行壟斷資本和工業壟斷資本都可以是金融資本的核心。時至今日，列寧的金融資本理論仍然比較科學，具有借鑒作用。但是，隨著資本主義社會的高速發展，當前的經濟社會在各個領域已不同于以往，列寧的傳統金融資本理論的解釋力明顯不足。

按照希法亭和列寧對金融資本概念研究的思路，可以將金融資本定義為大型金融混合資本、產業資本、商業資本和服務業資本融合以及其自我融合形成的一種資本，其中大型金融混合資本是指由商業銀行和投資銀行、基金和保險公司等組成的資本，這一定義涉及的范圍很廣。而根據馬克思《資本論》對資本的描述，我們可以將同時滿足流動性和增殖性要求的借貸貨幣資本和虛擬資本統稱為現代金融資本。[19]

經典馬克思主義金融資本理論的研究主要是從資本積累和資本集中理論角度出發，并以資本主義的社會化大生產過程為背景進行闡述的。經典馬克思主義金融資本理論是金融資本理論的先行者，研究經典馬克思主義金融資本理論的學者為以后金融資本理論的研究奠定了基礎，而且他們對金融資本的內涵與本質做出了深刻的分析研究。從經典馬克思主義金融資本理論可以看出，金融資本具有兩方面完全不同的含義：第一，金融資本與工業資本逐漸融合，進而向國家壟斷資本主義發展；第二，僅僅指銀行和金融機構，與工業資本的利益完全對立。但是從歷史范疇來看，金融資本的概念必然隨著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而發展。第二次世界大戰后，銀行資本高度集中與壟斷化過程隨著生產集中與壟斷的進一步發展而加快，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銀行資本和工業資本迅速成長，主要采取多種形式混合發展，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與此同時，非銀行金融機構與非工業壟斷企業得到了很大的發展，經典馬克思主義學者的傳統金融資本概念范圍已經相對狹窄，和當代資本主義經濟社會的現實有一定的差距，金融資本的內涵和外延需要進一步拓寬。這具體表現在：一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各種非銀行金融機構，如儲蓄機構、保險公司、養老基金、投資基金以及投資銀行等，已快速成長為產融結合的中堅力量。二是工業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相對下降，其他行業如商業、運輸業、公用事業、服務業以及信息產業獲得了很大的發展，尤其是服務業的迅速發展。所以，現代壟斷資本的融合，不能只局限于工業資本和銀行資本的融合。

（二）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的金融資本理論文獻評價

1.第二次世界大戰后金融資本理論評價

20世紀30年代資本主義社會出現了經濟大蕭條，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在一定程度上對金融資本進行了一系列的制約，限制了金融資本與實體經濟間的聯系，造成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戰后至20世紀六七十年代金融資本問題不再是政治經濟學的主要研究對象。學術界對于金融資本概念是否存在爭議頗大，更有西方學者提出了金融資本消失論，但是另一些學者也肯定了金融資本的存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對金融資本概念理論的分析仍沿襲了經典馬克思主義學者一貫的研究方法，主要研究金融業和非金融業之間的關系，研究對象仍然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經濟現狀。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的金融資本是更加廣泛意義上的資本聯合與融合，已經不再局限于工業資本和銀行資本，而是更加多元化的資本聯合。這種聯合，不但揭示了私人壟斷資本的實質與發展規律，即生產力的發展必定導致集中與壟斷，進而金融資本必定是各種壟斷資本的融合，還揭示了國家壟斷資本在戰后的崛起與發展。第二次世界大戰后金融資本的實質是金融業壟斷資本與非金融業壟斷資本的混合生長和融合，仍舊符合馬克思主義關于揭示資本主義制度經濟的思想，是對經典馬克思主義學者關于金融資本概念理論的繼承、深化與發展。

2.20世紀80年代至今金融資本理論評價

由于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實施以自由化、放松金融管制和私有化經濟政策為核心的新自由主義體制，金融資本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成功地突破了自1945年至70年代末期經濟滯漲所帶來的束縛和制約資本活動的大部分羈絆與屏障，全球經濟金融一體化程度日益提高，金融資本理論的內涵和外延拓寬了。這一時期同樣沿襲了經典馬克思主義學者一貫的研究方法，也就是仍以資本主義經濟的現狀為研究對象，重點仍然是考察金融業和非金融業之間的關系。金融市場中的交易工具、交易方式等不斷得到創新，由此場外衍生產品交易市場的未清償合約名義價值必然遠遠超越交易所交易規模。這一時期學者對金融資本的界定是：用于投資于各種金融資產并且價值無限增大的貨幣資本。這個時期的金融資本具有國際性，主要是由于這個時期的金融資本可以自由流動，一些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能夠利用本國貨幣依靠國際融合或者其他方式支配全球貨幣資本。

（三）金融資本理論文獻研究不足

從國內外文獻來看，馬克思（1865）最早通過揭示貨幣經營資本的產生而間接地揭示出金融資本理論的形成規律，但馬克思并沒有深入研究金融資本概念理論的形成，以后的學者提出并拓寬了金融資本概念的外延。從對國內外金融資本理論的文獻整理可以發現存在以下幾點問題。

第一，沒有真正揭示現代金融資本的本質，沒有給金融資本概念理論一個還原，也就是金融資本還原論。大部分學者是圍繞經濟增長展開對金融資本理論的分析和闡述的，尤其是圍繞金融資本和產業資本之間的關系而展開一系列論述，可以說是一個經久不衰的話題，他們提到金融資本對經濟社會的正面或者負面影響，但沒有人認真分析論述金融資本的本質，從本質上認識金融資本。只有把握其本質，利用社會經濟發展規律，才能做到讓金融資本真正服務于實體資本，而不是嚴重脫離實體資本。

第二，缺失對金融資本異化的深入研究。現代金融資本的本質作用等已經完全不同于金融資本產生的初衷，其初衷是促進社會經濟的發展，但是現代金融資本已經異化了，其接連不斷地引起金融經濟危機，導致全球經濟的倒退，嚴重危害了經濟社會的發展，動搖了社會根基，加劇了各階層之間的矛盾，無產階級越來越貧困，影響了和諧社會主義社會的構建。因此，很有必要研究金融資本異化的相關問題，必須使異化的金融資本回歸其本原，才能避免或者弱化對經濟社會造成的不良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