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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路學建構與絲路文學研究

李繼凱

內容提要:絲路既是一個實體的空間存在,又是一個具有延展性的文化符號。近現代以來絲路文學創作與古代一樣,也必然會被打上絲路文化的歷史烙印,并成為絲路文化整體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無論有多少爭議,“絲路學”這一學術概念都是成立的,且值得大力提倡并進行切實的研究。積極建構當代“絲路學”,不僅要在宏觀研究如知識譜系研究和學科概論等方面有較大發展,而且要在一些薄弱環節以及微觀研究方面,包括絲路文藝/文學的文獻整理、絲路文學的傳承與發展、代表作家作品和沿線國家文學比較研究等,切實加強細化研究,使得絲路學包括絲路文學研究取得實質進展,從而擁有令人向往的學術前景和未來。

關鍵詞:絲路文學;絲路學;學術史;陸絲文學;海絲文學

作為古代世界人文交流史上輝煌的篇章,絲綢之路的從無到有及其持續拓展,無論對于起始國還是沿線國(地區)甚至整個人類世界,可以說其意義都是非常重大的。我國人文經典《周易》云:“剛柔交錯,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1]絲路鑿空、絲路交錯也有“化成天下”的功能,尤其是當今的“一帶一路”,作為古代絲路的升級版更是具有“化成天下”的巨大威力。盡管絲路依然曲折,各種“病毒”頻發,但前途依然光明可期,“一帶一路”定然會成為世界性的“多帶多路”,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國家人民通過絲路交通、交流、交心而對人類命運共同體形成共識。[2]筆者經常說的“古今中外化成現代”及“文化磨合”也正是這種思路的體現,意在強調在廣泛的借鑒、溝通、互助與磨合中“化成天下”。由此可以說,在當今開創“一帶一路”偉業及絲路文化語境中言說“絲路學”、“絲路文學”以及相關的“創業文學”、“陸絲文學”、“海絲文學”等話題可謂恰逢其時。本文無力涉論所有相關問題,僅就以下問題談些自己的看法。

一 當代“絲路學”的建構

人文學說是人們關于人類文化、文明的學說,與科技實驗及理論明顯不同,其可以討論的自由度極大,“眾說紛紜”或“百家爭鳴”是其基本的存在樣態。近年來絲綢之路研究尤其是“絲路學”即是如此。其實,任何人文學說及其分支的發展,恰恰依賴于“眾說”和“爭鳴”而來的思想積累。筆者近些年來所關注的積累已多、漸趨成熟的“絲路學”,目前依然處于相當熱鬧的討論或爭鳴之中,由此也迎來了絲路學自身發展的一個非常難得的最佳時期。而本文重心在于討論絲路文學及其研究,自然離不開絲路學建構這樣的話題,因為只有在絲路學論域中,絲路文學及其研究的學理性和學術性才能得到體現,同時也能為尚在建構中的絲路學有所貢獻,發揮其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在筆者看來,所謂“絲路學”,其實就是絲綢之路研究,英文翻譯就是Study of the Silk Road,或者也可以視之為“絲綢之路研究”的升級版?!敖z路學”與“敦煌學”一樣,有著相當確定的研究對象和范疇,其學理性探討和個案研究以及資料搜集整理實際早已經展開了,于今在學術領域成為一門交叉新興的某種特殊學科亦即專門學問的可能性應該是有的,近年來有人積極提倡[3],同時也有人質疑,這其實也很正常。但筆者堅信,“絲路學”是可以比“敦煌學”更廣闊、更重要且作用更大的一門學問?!岸鼗蛯W”可以成為“顯學”,“絲路學”更可以成為“顯學”。榮新江先生著有《敦煌學十八講》(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絲路學仿此體例則可以寫出八十講。無論從歷史還是從現實來看,作為古代絲綢之路“明珠”的敦煌以及敦煌學,都可以被建構成“絲路學”的研究對象并成為“絲路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當今之世,固然可以由于病毒肆虐而臨時封國,但從長遠看,世界各國人民跨地跨國的交流交通仍然勢在必行,而且還會共同為人類的“命運共同體”以及未來奮斗不已。筆者還認為,歷史上的“絲綢之路”(包括陸上絲路和海上絲路以及北方的草原絲路、南方的茶馬絲路等),本質上是廣義的“交通之路”和“創業之路”。交流交通作為人類行為,其實也是一種精神,從經濟到文化,從政治到教育,都很需要交流交通,通到心靈層面也許更為重要,這就需要絲路文學/文藝了。筆者曾在一次國際學術會議上強調:絲路文學、絲路文化是文化磨合、文化創造、文化策略的典范,絲路文學是跨時空、跨民族、跨語言、跨文化的研究領域,“絲路學”必將成為一門具有國際影響力的真正的“大學問”。[4]

要進行“絲路學”的學術建構,就要抓住許多關鍵環節。其中尤其重要的是對所涉關鍵詞要有所界定并給出恰當的理解。這里第一個關鍵詞是“絲路”,這是“絲綢之路”的簡稱。絲路有廣義、狹義之分,近些年來,關于絲綢之路的各種言說越來越多,尤其在學術層面上說得多了,也就會催生誕生新的學說。第二個關鍵詞是“絲路學”。絲路上有個非常著名的敦煌,研究敦煌的學問被學界命名為“敦煌學”,還是具有國際影響的顯學。自然,聽起來“絲路學”還是一個新概念,其來龍去脈都還需要仔細探究,但作為一門不大不小的學問卻肯定是存在的,這門學問包括了敦煌學但不僅限于敦煌學,且會在敦煌學及已有相關研究基礎上繼續推進。可以說,絲路學的建構業已成為一種重要的學術追求,筆者在不少場合都在為絲路學鼓與呼,筆者所在的陜西師范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在掛牌時就成立了“絲路學研究中心”,還聘請一些著名學者參與研究,繼續辦輯刊和產出研究成果。在此筆者想特別強調:從學理上講,“絲路學”與“敦煌學”一樣有著相當確定的研究對象和范疇,且“敦煌學”還只是“絲路學”的一個分支?!岸鼗蛯W”能夠成為一門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學問,那么較之更具有豐富意涵的“絲路學”也必將成為一門具有國際影響力的真正的“大學問”。事實上,在此前國內外學人精心研究絲綢之路的基礎上,注重“絲路學”的學理性探討和個案研究以及資料搜集整理的工作,近些年來在很多高校及研究機構都已經展開,且目前不少學者包括筆者在內都在積極提倡和建構體系化的“絲路學”,認為應該借鑒建構“長安學”、“敦煌學”以及“紅學”的經驗,積極建構“絲路學”這樣一門交叉的新興學科。事實上,“絲路學”作為一門專門學問的必要性和重要性確實是存在的,其可能性、可行性也是存在的。筆者甚至還進一步主張文理科結合、多種方法并用,從而建構一門具有系統性、學理性和國際性的交叉學科、新興學科。只是迄今學術界對此確實仍存在諸多不同的看法或論爭,其實無論哪一門學科或學問的誕生都有一個艱難的過程,其間伴隨著各種論爭和不同觀點也是很正常的。絲路很古老,絲路學卻很年輕,遠不成熟,需要大家熱情關注和積極參與。

二 絲路文學的傳承與發展

我們所說的“絲路文學”主要包括陸絲文學和海絲文學。學術界有人還彰顯草絲、茶絲等絲路文學,其實可以納入總體的陸絲文學范疇。近些年來,人們關于絲路的想象往往像“絲路花雨”一樣充滿了詩意的浪漫,津津樂道絲路文化、絲路風情或新新絲路及絲路景觀。卻很少有人深究絲路文學。其實絲路故事多,絲路文學亦多。在絲路故事和文學中,不僅有古人的風騷浪漫,也有古人的風險考驗,挑戰絲路險阻經常是古人要面對的嚴酷現實。其中,尤其難能可貴的是,無論古今的絲路故事和文學,也都相應地體現了這種在“絲路”穿梭中形成的于交流交通、開拓探索中艱苦創業的絲路精神。在當代創業文學和方興未艾的當代絲路文學之間,確實存在密切的關聯性,其異同之處也蘊含著有意味的啟示;中國歷史上延綿兩千多年的絲綢之路,不僅是一條貿易之路,也是一條文學之路。當大漠駝鈴、商隊驛站被逐漸塵封在歷史的深處,當千帆競發的古代船隊被當今現代化遠洋航海取代之時,文學卻依然篤定地在這條道路上前行,千百年來綿延不絕。從《穆天子傳》《山海經》中對異域的神話想象,到漢唐邊塞詩創造了中國詩歌藝術的輝煌,從明清域外小說的興盛到近現代留學作家群的“西學東漸記”,從現代文人抗戰時期的絲路行記到當代文人的絲路敘事,無不表征著“感時思報國,拔劍起蒿萊”的家國情懷,誕生于絲綢之路上的文學構成了中國文學的精神高地。由此也可以從絲路文化的視域系統梳理絲路文學發展脈絡,重建中國文學的文化自信。從跨國歷史的角度看,絲路文學無疑也是世界文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沿線絲路國家和地區在貫通絲路的交流過程中,政治經濟和文化藝術的遇合、磨合就會產生許多故事,僅僅是記錄這些故事就會使文本具有可讀性和內在的魅力。如《史記·大宛列傳》《漢書·西域傳》《后漢書·西域傳》等就是具有歷史性、文學性乃至傳奇性的文本。有人將行走和體驗于絲路的文學,以及記錄絲路往來故事和事物的文本,都視為絲路文學,認為司馬相如的《上林賦》、張衡的《西京賦》、班固的《兩都賦》與著名的邊塞詩、敦煌文學等都是絲路文學的代表作或標志性文本,這自然也是成立的。至于絲路民間文學也是豐富多彩的,值得深入挖掘和研究。但比較而言,學術界對漫長的古代絲路文學尤其是陸絲文學的關注與研究較多[5],也有博碩士學位論文多篇,但對近代以來絲路文學的專題研究、整體研究則很少見,甚至可以說,還沒有獲得一種學術自覺意識,也少有關于現當代中國絲路文學的深入而又系統的研究論著。

正是基于這樣的理解,筆者和學生們一起努力,撰寫了《文化視域中的現代絲路文學》(科學出版社2019年版)一書。從最初提出絲路文學的構想到實際寫作的完成,筆者確有“篳路藍縷”之感,以我們幾人之力在短時間之內對絲路作品的閱讀難以窮盡,更為重要的是“絲路文學”概念的提出在學界尚屬少見,沒有系統的理論著作可以借鑒,這無疑中增加了寫作和論證的難度。該書的寫作僅僅是初步的,但也是具有開拓性的,“誠望杰構于來哲也”。文學是人學,人在路上也會“走出”文學,文學與絲路同在。從古至今,有了絲路就孕育出了絲路文學。到了中國現當代,那條古老的絲路還在,書寫絲路故事的文學更是層出不窮。于是,探究新絲路與新文化、新文學的關聯也成了一個不可或缺的研究課題。絲路文學當是跨時空、跨民族、跨語言、跨文化的文學,而現代絲路文學也當是古代絲路文學的繼續和發展。所謂現代只是相對于古代而言的,且是古今中外化合而成的現代,其文化總量是增加、不是減少的現代,尤其不是今不如昔、今不如古的現代,這個現代是不斷建構、仍在發展的“大現代”,所謂現代文學其實也就是尚在建構的大現代文學。作為大現代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21世紀的絲路文學也在持續發展中。該書在“一帶一路”的時代背景下,從文化視域(尤其是絲路文化論域)對中國絲路文學(主要是中國現當代絲路文學)進行了整體考察和個案分析。該書分別探討了陸上絲路文學(簡稱陸絲文學)和海上絲路文學(簡稱海絲文學)。陸絲文學主要是指陜西、甘肅、寧夏、青海、新疆五省區沿途所產生的表現絲路地域、政治經濟、歷史文化特色的文學作品和文學現象;海絲文學是具有海絲精神、體現海絲文化的文學創作和文學現象,主要包括與海上絲路相關的海洋詩文、留學文學和海港城市文學??傮w看,該書著力從地域文化等多元文化視角對絲路文學進行多方面的探討,既注重絲路文學研究體系的建構,又通過文本深入分析其內部多元共生的文學形態。通過界定“絲路文學”的概念,厘清現代中國“絲路文學”的研究范疇,梳理了絲路文學的書寫歷史,建構“絲路文學”現當代書寫的譜系,為深化和拓展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做出了新的努力。全書除了緒論和結語,共有七章,分上篇“陸絲文化”與“陸絲文學”,下篇“海絲文化”與“海絲文學”。上篇四章的概念與范疇:絲路文化和絲路文學、現代絲路文學、文化融合背景下的絲路文學、文化西部視域中的絲路文學。下篇三章的概念與范疇:“海絲文化和海絲文學”“藍色暢想:海洋題材與海絲文學”“海絲尋夢:留學體驗與海絲成就”。盡管仍然不夠全面,卻也是一次積極的開拓,對后續研究有推動的作用。

三 學術史意義上的相關研究

從學術史角度集中討論一下“絲路學”及絲路文學研究很有必要。如前所說,近年來關于絲路或“一帶一路”的研究如火如荼,關于絲路文化藝術的研究也相當熱鬧,但具體說到“絲路文學”及其研究卻頗為冷寂。其實,古今絲路文學也確實存在,但長期以來沒有受到重視,相關研究也少見且不系統深入。不過,這種狀況已經開始改變。

自德國學者李?;舴矣?9世紀末提出“絲綢之路”這個概念以來,相關研究成果越來越多,許多著名的文史哲方面的人文學者都在這個領域耕耘過。迄今為止,已經積累了非常豐富的研究成果。學術界早已公認了“絲綢之路學”這樣的概念,以此來概括研究絲綢之路所形成的一門學問,這在邏輯上沒有問題。在稱謂上采取簡稱“絲路學”也非常自然和簡潔,應該是學術史上正規的一個命名。有學者近期指出:“學術界多年來呼吁的建立‘絲綢之路學’的主張,現在已經初具規模了。絲綢之路、絲綢之路學,首先是一個龐大的知識體系。在這個知識體系中,涉及交通、地理、地質地貌、歷史、民族、宗教、文化、藝術等諸多方面。……一個學科的建設,基本的要求是明確的研究對象、準確的知識體系、清晰的學術路徑。而對于絲綢之路學來說,首先是關于知識體系的建設?!?a id="w6">[6]由此看來,絲路學研究的任務其實有很多還沒有完成。

令人欣慰的是,絲路文化/文學研究近些年來逐漸活躍起來,形成了前所未有的熱潮。在全國成立了不少新的研究機構,創辦了新的刊物及網站,舉辦了不少重要會議及活動,尤其是推出了許多研究成果。如研究機構有:中國人民大學絲路學院、新疆大學絲路經濟與管理研究院、廈門大學“一帶一路”研究院、中國地質大學(武漢)絲綢之路學院、暨南大學“一帶一路”與粵港澳大灣區研究院、陜西師范大學“一帶一路”文化研究院、陜西師范大學絲路學研究中心、上海外國語大學絲路戰略研究所、天津外國語大學“一帶一路”天津戰略研究院、西北大學絲綢之路研究院、西安建筑科技大學絲綢之路國際美術研究中心、浙江理工大學“一帶一路”與非傳統安全研究中心、西安交通大學絲綢之路經濟帶法律政策協同創新中心等;期刊(包括集刊)有:《絲綢之路》(甘肅)、《絲綢之路研究》(北京)、《絲路文化研究》(南京)、《新絲路》(陜西)、《絲綢之路研究集刊》(陜西)、《新絲路學刊》(上海)、《絲路視野》(寧夏)、《一帶一路報道》(四川)、《絲路藝術》(廣西)、《中國絲路文學》(云南)等;重要會議及活動有很多,各級政府和各個行業都在籌劃相關工作的推進會,就國際會議而言,也在相關國家和地區召開了類似于“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這樣高大上的年度會議,很多高校及研究機構也召開了難以勝數的大大小小的學術會議;至于學術成果,也已經相當豐碩,近期筆者通過中國知網查詢(2020/3/23),獲得若干數據,可以看到絲路學在數量積累方面的進展:如輸入“主題”和“絲路”,找到10120條結果;輸入“關鍵詞”和“絲路”,找到2128條結果;輸入“篇名”和“絲路”,找到5346條結果;輸入“全文”和“絲路”,找到90979條結果(表明社會和學術界業已普遍習慣使用“絲路”這一簡稱);輸入“單位”和“絲路”,找到533條結果;輸入“摘要”和“絲路”,找到7546條結果;輸入“被引文獻”和“絲路”,找到10991條結果;輸入“被引文獻”和“絲路學”,找到98條結果;輸入“全文”和“絲路學”,找到305條結果;輸入“篇名”和“絲路學”,找到65條結果;輸入“關鍵詞”和“絲路學”,找到9條結果。從學術史角度看,絲綢之路研究已經很有歷史且遍地開花、高潮迭起了,掀起了學術界的“絲路熱”。但冠之以“絲路學”的名稱還畢竟是晚近的事情。盡管國內外詆毀絲路及其研究(包括絲路學這個概念本身)的聲音也時有耳聞,但筆者篤信絲路學正在生長、發育,且肯定可以進入學術史的。

從很多視角進入絲路研究,都會在潛心求索中有所發現和收獲。比如僅在絲路文藝研究方面,就有不少重要的學術成果。這里略舉幾例。其一,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在2015年一次專題會議基礎上編就論文集《走上絲綢之路的中國文學》(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年版),此書體現了學術的當代性,與時俱進且重在回溯歷史,主要論述的是絲路文化的許多方面,涉及文學、歷史、宗教、音樂、美術、探險、中外文化交流等,展現了絲路文化的豐富性。對推動絲路文化研究有較大的作用。書名標識文學,主要是為了紀念著名學者楊鐮先生。為此書作序的劉躍進先生對此有相應的說明。其二,為了建構關于絲綢之路和絲綢之路學(絲路學)的知識體系,陜西師范大學周偉洲、王欣主編了《絲綢之路辭典》(陜西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篇幅巨大,300萬字,收入有關絲綢之路各方面問題的詞和事共11529條,分為道路交通、地理環境、政區城鎮、政治軍事、經濟貿易、文化科技、民族宗教、文物古跡、方言習俗、絲路人物、海上絲路、西南絲路、絲路文獻、絲路研究、絲路今日等十五個部分??梢哉f,有關絲綢之路和絲綢之路學的方方面面,歷史的和現實的,中國的和外國的,交通地理的和經濟文化的,都涉及了,是一個完整的有關絲綢之路和絲綢之路學的知識體系。被學術界視為“絲綢之路學的奠基之作”。其三,在絲路藝術研究方面,推出了一系列有價值的學術成果,如程金城就在豐碩的前期成果基礎上還獲得了國家重大項目“絲綢之路中外藝術交流圖志”。此外,如王子云等《王子云絲綢之路藝術考古遺著》,趙喜惠《唐代絲綢之路與中外藝術交流研究》,韓文慧《絲綢之路與西域戲劇》,孫劍編著《唐代樂舞》,張東芳著《羽人瓦當研究》,大秦嶺文化藝術研究中心編《絲綢之路藝術學院文化藝術研究論文集》,藺寶鋼、張秦安、何桑主編《絲綢之路國際藝術節第三、第四屆藝術評論文集》,對絲路學研究也都各自有其價值。其四,《絲綢之路》主編、著名作家馮玉雷[7]專門就絲路文學開課,這對絲路學的學科建設也是一種促進和探索,對促進絲路學的學術轉化也會起到積極的作用。他授課的絲綢之路文學十三講也有特色,其目次為:第一講:絲綢之路文學的概念及簡介;第二講:“一帶一路”倡議與絲路文學書寫管窺;第三講:絲綢之路地理氣候對交通、文化、文學的影響;第四講:絲綢之路文化中的大傳統與小傳統;第五講:玉帛文化:華夏文明與文學發生的根本動力;第六講:絲綢之路中的文學母題及流變;第七講:絲綢之路文學特質:戴著現實的“鐐銬”跳舞;第八講:絲綢之路文化文物遺存中的文學元素;第九講:在考察中發現絲綢之路文化與文學;第十講:絲綢之路文學與人類學中的“四重證據”;第十一講:絲綢之路文學是人類文明的真正主流;第十二講:全媒體時代的絲綢之路文學創作;第十三講:絲綢之路文學振興的必由之路:繼承、創新、發展。其五,“中國現當代絲路文學高端論壇”(西安,2018年10月)為了積極響應“一帶一路”倡議,大力推進絲路文化及絲路文學研究,探究中國現當代絲路文學的發展狀況與獨特價值,教育部社科中心《中國高校社會科學》編輯部與陜西師范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聯合主辦了“中國現當代絲路文學高端論壇”。主要討論了這些選題:1.“一帶一路”倡議與絲路文學書寫;2.中國現當代文化語境與絲路文學的新變;3.絲路文學的歷史脈絡與時代特征;4.絲路文學的空間想象與審美特質;5.改革開放進程視域中的絲路文學;6.絲路文學與中國西部文學的關系;7.絲路文學與中國少數民族文學發展;8.絲路文學的地域性、民族性與世界性;9.絲路文學創作傳播與絲路沿線國家文化交流;10.中國現當代絲路文學代表作家研究。這次會議收獲了一批優秀的學術論文[8],有些于會后陸續發表于《中國高校社會科學》《絲綢之路》等重要刊物上。

在學術界許多學者的共同努力下,絲綢之路文學研究展開了新的局面。出現了若干新的變化,一是絲路學與絲路文學意識明顯增強,相應的關注度和研究視角有了調整;二是絲路文學研究的相關會議及活動明顯增多,學術影響、社會影響進一步擴大;三是絲路文學研究領域推出了重要著作和研究論文相繼出版和發表,研究的范圍從古代向現當代拓展;四是絲路文學研究的問題意識增強,研究的內容進一步拓展,系統化和細致化也在繼續強化;五是在研究方法及海內外聯動方面有了新的嘗試,為后續研究和水平提升奠定了基礎。

總之,筆者認為,絲路既是一個實體的空間存在,又是一個具有延展性的文化符號,現代以來絲路沿途的文學創作與古代一樣,也必然會被打上絲路文化的歷史烙印,并成為建構絲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無論有多少爭議或非議,筆者對“絲路學”這一學術概念都是高度認同的,認為值得大力提倡和使用這一概念,并在宏觀研究如知識譜系研究和學科概論方面有較大發展,同時在一些薄弱環節亦即微觀研究方面,包括絲路文藝文獻整理、絲路文學案例分析以及沿線國家文學比較研究等,也要切實加強,還要動員更多的青年學者投身這一研究領域,使得絲路學后繼有人,擁有令人向往的學術前景和未來。筆者也真誠期望“一帶一路”偉業更加興旺發達,絲路文化和文學不斷發展,相關的各類研究包括絲路學建構與絲路文學研究也能取得更多新的成果。

(作者單位:陜西師范大學)


[1] 《周易·賁卦·彖傳》。天文人文殊異,卻也互動互文,天人合一,和而不同,對于人類開拓的絲路、生路,也都有其深刻無比的影響。

[2] 盡管還存在許多發展中的困難和問題,但從主導方面看,在國內外同人共同努力之下,旨在進一步弘揚絲路精神的“一帶一路”正在發展、拓展中,且已經成為造福各國人民的合作之路、繁榮之路、開放之路、綠色之路、共贏之路。事實表明,絲路也是思路和生路,絲路也是開路和福路,順應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共同理想,亦即人類“初心”:堅持和平發展、合作共贏、追求開放、謀求幸福的共同愿景。

[3] 有學者已經提出“絲路學”(或絲綢之路學)和“一帶一路學”等概念并進行了論證,如《絲綢之路》雜志于1997年起就設立專欄討論“絲綢之路學”,發表了胡小鵬、侯燦、李正宇、建寬等學者的多篇論文;又如沈福偉在《光明日報》(2009年12月30日)上發表了《絲綢之路與絲路學研究》;馬麗蓉:《絲路學研究:基于人文外交的中國話語闡釋》,《新疆師范大學學報》2016年第1期;魏志江、李策:《論中國絲綢之路學科理論體系的構建》,《新疆師范大學學報》2016年第2期;馬麗蓉:《百年來國際絲路學研究的脈絡及中國絲路學振興》,《新疆師范大學學報》2017年第4期;黎躍進:《絲路域外經典作家、思想家與中國文化——東方研究重大課題論證綱要》,《東方叢刊》2018年第1輯;馬麗蓉、王文:《構建一帶一路學:中國絲路學振興的切實之舉》,《新絲路學刊》2019年第1期等。尤其是馬麗蓉,還出版了專著《絲路學研究:基于中國人文外交的闡釋框架》(時事出版社2014年版)。

[4] 張雨楠:《絲綢之路人文與藝術國際學術研討會在蘭州大學召開》,中國社會科學網,2019年7月17日,http://www.cssn.cn/wx/wx_xszx/201907/t20190717_4935585.shtml。

[5] 參見喻忠杰《古代絲綢之路文學概述》,《長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3期。該文認為:古代絲綢之路文學是絲綢之路學的一個分支學科。為進一步廓清絲綢之路文學的發端、演進和成熟的全過程,該文從文獻學、比較學和傳播學的視角對其進行多方面的考察。經過對先秦至明清時期沿絲綢之路一帶的中外各國及地區內所產生的文學作品和發生的文學現象進行研究,認為,古代絲路文學的形成與發展有著特殊的歷史和地理背景,依據它的這種特殊性,大致可將其分為散文、詩賦、說唱、戲劇、小說、神話傳說及其他共七類。古代絲路文學的整理和研究對于世界和中國文學都有著特殊的意義。

[6] 武斌:《鴻篇巨制的“絲路學”奠基之作——評〈絲綢之路辭典〉》,《中國邊疆史地研究》2019年第4期。

[7] 馮玉雷,1968年生,甘肅人?,F任西北師范大學絲綢之路雜志社社長、主編。陜西師范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駐院作家,西北師范大學文學院兼職教授、碩士生導師,蘭州市“文化名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文學人類學研究會甘肅分會主任、蘭州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出版長篇小說《肚皮鼓》《敦煌百年祭》《敦煌·六千大地或者更遠》《敦煌遺書》《野馬,塵埃》《禹王書》等,并出版多部專著,如《玉華帛彩》《玉帛之路文化考察筆記》《敦煌文化的現代書寫》等。

[8] 如《絲路意識與戴小華的游記創作》(楊劍龍)、《絲路文學空間想象與審美特質》(程金城)、《如何闡釋界定絲路文學》(方長安)、《從絲路文學看香港文學發展的新契機》(鄭貞)、《桑原騭藏筆下的海上絲綢之路與蒲壽庚》(常彬)、《“一帶一路”倡議與絲路文學書寫管窺——以馮玉雷創作實踐為例》(馮玉雷、馮仲華、楊錦鳳)、《絲路文學新觀察:后鄉土時代與作家的情志——“寧夏文學六十年(1958—2018)”文學史散論》(李生濱)、《作為方法的絲綢之路》(郭國昌)、《中國西部文學中的絲綢之路書寫》(劉寧)、《以楊鐮為例談西域文化研究作為新的學術增長點的價值與意義》(冷川)、《西部散文的命名、概念及邊界》(王貴祿)、《絲綢之路的文化記憶與散文書寫》(郭茂全)、《論鐵穆爾散文中的生態意識》(孫強、王雅楠)、《“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文學經典對外傳播研究——以〈西游記〉為例》(蒲俊杰、衡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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