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先是在路過的一個小鎮,打尖休息了一番,待到半夜,仍是由張道陵挑著眾人前行,按之前那個店小二說的,向著摩天嶺的方向,只走了半夜功夫,天還未亮時,果然見前方有三座山峰,孤零零地聳立在一片田野之中。
張道陵找了個平地,先讓眾人坐著休息,讓小黑隱著在不遠處放哨,有情況隨時提醒龍兒,他則先圍著山兜了一圈,但見這山也就九十多丈高,東西長約六里地,南北寬三里地,三座山頭,呈是典型的“山”字型排列。山上石頭主要為花崗巖,中間遍布著砂礫棕壤。山上是陰森一片,而山的四周,竟然沒有一個村莊,顯然是因為傳說此地有怪的緣故,人們都遠遠地避開了。
張道陵又沿山西行了四十多里,才看到山腳下有一個小村子。他進村后,找了一個老人,一打聽才知,這山叫馬陵山,這村名司家村,僅住著十來戶姓司的人家,東面的那山,就叫摩天嶺,但老輩人也有管它叫作羽山的。據說是這山上原有一種珍鳥,羽毛美麗異常,多用作裝飾品,因此,此山被叫作羽山,但后來這種鳥被打盡了,這羽山之名,便不常有人叫了,現在大多叫它摩天嶺。
村中老人見張道陵打聽此山,于是勸說道,此山多蛇蟲,又傳說有鬼怪出沒,是以方圓三十里內,俱無人居住。他村子中也有過膽大的人,到羽山附近放牛,可是卻看見牛喝的水竟然呈鐵銹色的血水。嚇得他趕緊趕牛回家,到家后,牛就生病死去了,自打那以后,再無人敢上羽山那去。
張道陵聽了,又問了此村中可否有人丟過或是賣過閨女的人家,老人俱道沒有。張道陵謝過老人,回來尋金蟬他們。
他一路上邊走邊想,這羽山當真是有些邪門,山上根本沒有人居住。可是為何那蒼梧山的仙長,卻讓玉蘭到這里尋親,難道玉蘭的親人,竟然在此隱居不成。或者,難道是玉蘭在世上已無親人,這里只是埋藏著她的親人不成?
想到這里,他又用力地搖了搖頭,想將這種想法從腦中甩出。張道陵心想自己所學的算卦之法,雖是有些靈驗,但所算之事俱是模棱兩可,并沒有到神機妙算的地步,而且此法用于求證某事,只能用于一次,多算便會彼此沖突,導致卦相顧此失彼。
但是蒼梧山的仙長竟然算出玉蘭的親人在東海縣的羽山,竟然和鯀圣的被殺地相同,讓張道陵很是驚訝。
他本以為只要到了羽山,在四近的村莊中挨家挨戶地尋找,或許就有結果。可不成想這日來此,竟然是只見有山,不見有人,方圓數十里,只有這么一個村子,還在羽山之外。看來要從中找到線索,還得到羽山上好好查找一番。
他加快腳步,找到眾人,簡略地說了下情況,便帶著眾人,開始上山瀏覽。他們先是來到西邊的山峰腳下,但見山上雜草叢生,亂石遍地,找不到一條像樣的山路。
張道陵見了笑道:“反正這里既無人煙,又無山神,還是我挑著你們上吧。”他挑著二人,似走非走,在踩著草尖上了西面的山峰。
這里的山滿目荒涼,已近陽春三月,仍是野草蔓蔓,山石無語,比起蒼梧山秀美來,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他們來得峰頂,見峰頂不大,形如一座,上面端坐一位略具五官俱全、形如人形的巨石。
一行人來到石前,小黑望著石頭,問張道陵道:“張大哥,咱們這些天來,到山頂就遇到大石頭,也真是好玩。你們看這塊又像什么呢?”
龍兒先笑道:“你先說像什么?”
小黑回道:“我在遠處看,這石像就像是一位坐在寶座上的皇帝。”
玉蘭聽了捂口笑道:“小黑,你是最近聽皇帝的故事聽多了,看什么都像皇帝了。”
可是有了小黑的先入為主,眾人再去端詳,也覺越看越像是一位皇帝,在這里坐著,看著山下的王土。
玉蘭看了,忽然道:“張大哥,咱們來羽山祭拜鯀圣,就是因為鯀圣被殺于這里。這石像,會不會和傳說中的啟母石一樣,是鯀圣變得呢?”
張道陵想了想,傷感地道:“我聽人言,說是鯀圣被斬于羽山。”
眾人聽了“斬”這個字,均是明白了張道陵言下之意。小黑沒聽明白,又聽玉蘭低聲與她解釋了一番,氣得小黑怒罵了上天和舜帝好幾聲。
玉蘭輕輕地拍了拍小黑,對張道陵道:“張大哥,往事不可究,要不咱們先在這里祭拜一番。”
“好。咱們不問此石來處,只要心中念著鯀圣就是了。”
聽張道陵這樣說,龍兒忙打開乾坤袋,從中取出香火和燒紙。張道陵望著那紙,笑著與玉蘭和金蟬道:“金蟬,此物是你求太后研究出來的,也被太后取名為字,想不到它除了寫字之外,還有此用,你沒想到過吧。”
金蟬臉上一紅,想起玉蘭當著自己面,在棺材前流淚哭泣,并用燒紙祭奠自己的情景,偷眼看去玉蘭,見她已轉過身,望那石頭,但耳根處已由白變紅。
張道陵見兩人樣子,哈哈一笑,取來火石,打著了火,帶著眾人對著巨石上香燒紙,禱告了一番。祭奠完畢,張道陵又挑著眾人,沒有先到中間那座山峰,而是又來到在東端的山峰。
卻見這山峰,離山頂不遠處,也有一塊三丈方圓的巨石,巨石平展地躺在山頂,眾人落在巨石上,離此石不遠處,還有一塊巨石,巨石下面,則是數十丈的懸崖。
龍兒見那巨石當中,有兩道齊刷刷的裂縫,就如同有人用刀此上到下劈吹而成。她“咦”了一聲,嬌軀一縱,來到這石頭上,仔細觀察了一番,又招呼張道陵過來。
張道陵來到石上,就聽龍兒道:“張大哥,你看,這石頭中間的這兩條縫,像不像被人用刀劍砍的。”
張道陵伸手入縫,但覺得這石縫表面光滑整齊,歷經了無數年的風雨,上面竟然連青苔都沒長,就如人用快刀打豆腐一樣,邊斬四齊。不由地奇道:“確實像,但又有誰,能用刀將這樣一塊巨石,砍成這樣呢?”
龍兒笑道:“人是自然不能了,但是神仙可以啊!”
龍兒一句話提醒了張道陵,他不由地道:“龍兒,會不會是來殺鯀圣的神,在此砍的。”
“我看是。不然這石頭縫決不會如此平整,從這石頭被砍的樣子來說,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俗器所致,想來也應是神兵才能砍成這樣。”
張道陵聽了悵然,過了片刻才道:“應是神兵所為,普通兵器,又怎能傷得了身具神通的鯀圣呢!”
龍兒聽了也很為鯀圣的遭遇傷心,她顫聲道:“張大哥,你說鯀圣,會不會就是在這平臺石頭上被殺的呢?”
張道陵望著金蟬他們所立的那塊平整的巨石,說道:“咱們再回去看看。”等他們二人回到平石上,與眾人說了見聞,眾人無不傷感。
張道陵在平石上仔細打量了一番,并沒看到異樣,只得帶著眾人,在這塊石頭上又祭拜了一次后,這才挑著金蟬玉蘭,由龍兒在頭帶路,來到中間那座最高的山峰,一看究竟。
等張道陵他們來到羽山的主峰山頭上,讓眾人眼前一亮的是,在山頂石叢中有一眼泉眼,正不停地向外流清澈的泉水,形成一條小河,順著山勢蜿蜒而下。在泉眼旁,還有一個樣如石龜的大石。
眾人見泉水清澈,一眼能看到水底。水面寬也就一丈左右。在羽山的最頂峰能有如此一泓清泉,給這滿目蒼涼的山景增添了一縷生氣。
張道陵見山頂有泉,心想九曲夫人說過,鯀圣用息壤藏水于地,以備來日干旱之需。想到這里,他頭中靈光一閃,心想既然鯀圣用息壤之陽留在了孟門山,那么息壤之陰,在他來不及處置的話,會不會帶到這里。
想到這里,他將想法與龍兒說了,龍兒聽了連稱有理,當下將身一縱,身化鯉魚,在泉水找尋。她在水中四下游看,用尾巴拍打泉底。見這泉底四下只是淤泥堆積,當中只有一塊石頭,泉水就從這石頭四周冒了出來。
龍兒見找不到一粒沙子,索性化作人身,在水中用雙手抓住那塊石頭,想翻起來看看,但不成想她用盡全力,也動那塊石頭不得,只得賭氣出了泉水,將身上水花一抖,身上便干凈如初了。
張道陵見龍兒撅著小嘴,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知道她為沒找到息壤之陰而生氣,當下勸道:“那息壤之陰豈是這么好找的。別著急,咱們慢慢來。”
龍兒氣呼呼地道:“不是,我是為拿不動那塊石頭有氣。”
張道陵望了水中的石頭一眼,笑道:“你現在看它是一塊石頭,但是它被埋在泥中,不見得有多大呢!沒準它是一大塊山石露出來的一角,否則以你之力,又怎能動不了它。”
龍兒一聽,張道陵說得也有道理,這才轉怒為喜,對張道陵道:“張大哥,咱們不著急找息壤之陰,還是先幫玉蘭尋親吧!”
張道陵聽了點頭道:“龍兒提醒的對。不過這羽山附近,并無村莊,按仙長指示來說,還得從這腳下的羽山尋起。咱們群策群力,大伙也發表下意見,看看有什么法子,可以更好地幫玉蘭尋找親人。”
眾人聽了,紛紛發表意見,但小黑和龍兒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番,卻均是空泛的很。張道陵望向始終沉默的金蟬,問道:“金蟬,你有什么意見?”
金蟬見張道陵問自己,開口道:“有志者,事必成,我們為太后尋魂,歷經多少曲折,但我們始終沒有放棄,最終得以尋到。這次為玉蘭尋親,雖說是人海茫茫,但經過大伙的努力,現在我們不也尋到了些地。好法子我想不出來,但我想有張大哥和龍姑娘在,什么事情都能解決的。”
“哈哈,金蟬這樣子相信我們,龍兒,你可要多動腦筋了。”
“張大哥,金蟬小師父說的對,依我看,接下來,我們只要將這山上每一個地方,都仔細查找過來,自然會有結果的。”龍兒聽了,信心滿滿地道。
玉蘭聽了,不好意思地道:“因為我的事,讓大伙一路奔波,現在還要這么辛苦地找這里,我真是過意不去。我想,咱們就順其自然,找到就找,找不到,也是我的命該如此。但我能有大伙這么多貴人相助,玉蘭已經是此生無憾了。”
“哎!玉蘭你說的哪里的話。這么多日子來,大伙之間,雖不是親兄妹,但遠勝親兄妹,這點小事,算得了什么。”張道陵一揮手道。
“是啊!是啊!玉蘭姐你太見外了,只要咱們幾個能在一起,比什么都快樂。”龍兒也嗔怪道。
小黑更是跳到玉蘭懷中,打著滾道:“玉蘭姐,你要再說這么見外的話,我可就撓你癢癢肉了。”
玉蘭見了,忙笑著求饒。
張道陵看著眼前幾個年輕人,不由地笑著點頭。這時又聽玉蘭道:“張大哥,咱們既然來到羽山,我看還是在這里多待會,陪陪鯀圣他老人家吧。”
聽到這里,小黑又好動起來,從玉蘭懷中跳到那塊形似大龜的的石頭上,笑著問道:“你們看這石頭,長得和仙谷中的龜兄像不,就是少了龜背上的花紋。”
張道陵聽小黑這樣一說,頭腦中忽然想起大龜曾經說過,他的祖父曾助鯀圣治水,在鯀圣被殺之處,有石頭長得像大龜,會不會有所巧合呢?
他快步來到石像處,仔細查看下,發現龜身上面平整光滑,但在龜背當中,排列著有七塊方形的石印,上面平整光滑。但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可尋。
張道陵想了一會,沒有頭緒,不由地嘆了口氣,心想此番出來,一是要助玉蘭尋親,二來是查息壤之陰的下落。但現在看來,一切都隔著層層迷霧,猶如霧中看花,似是而非,讓人無從著手。哎!看來還是先從羽山為玉蘭尋親更有把握一些。
他又想起聽人說這里多蛇,那王屋山神也說過這里多怪,更何況那日在嵩山他被矮胖子偷襲,心想在這里一定要更加小心,決不能讓金蟬和玉蘭一同涉險。
“張大哥,張大哥,你想什么呢?”龍兒見張道陵一直沉思不語,忍不住問道。
“哦,沒什么。”張道陵勉強地笑了笑道,“我是想,這里景色還算不錯,有山有水的,你們先在這里等我會,我到山下打聽路時,聽人說這里蛇多,那王屋山神也說過這里多怪。我看由龍兒陪著你們先在這里待會,我腳力快,再全面觀察一番,然后再挑著重點地方重點尋找。你們在這山泉處歇會,或許鯀圣有靈,會指點給咱們線索的。”
一行人聽張道陵說的有理,全都答應下來。只有小黑聽說這里有蛇,一下子緊張起來,從玉蘭懷中下來,跳到張道陵的懷中,叫道:“張大哥,你不怕毒蛇,我看還是和你在一塊去找線索吧。”
張道陵見小黑的可憐樣子,也就笑著答應了。他又叮囑了龍兒一番,這才下了主峰,躡空而行,居高臨下地繞著羽山,打量下面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