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陵聽了九曲夫人的敘述,忍不住問道:“鯀有此神物,卻只會用夠筑堤堵水,雖是保住人類生機(jī),但他也因此固步自封,一味地四處筑堤堵水,不知用疏導(dǎo)之法。到后來天又降大雨,導(dǎo)致堤潰,水勢更勝于前,人類也蒙受大難,所以說鯀治水難說有功。”
“哼,要不我說你是井蛙之見呢。鯀為是圣人,焉能不懂得疏導(dǎo)之法。他仍是參悟了天地之道,算出這洪水之災(zāi)和之后的火災(zāi)仍是天地間兩大劫難,等火災(zāi)到來之時,大地上溪河湖泊將全被炙烤干涸,僅留有海水。而海水太咸,生靈是喝不了的,所以大多數(shù)生靈要想活命,唯有靠地下水。
鯀于是在天下各地四處筑堤,將洪水?dāng)r劫下來。水為陰,息壤為陽,息壤入水后,經(jīng)水日夜磨全,陰陽調(diào)后,息壤就會化為沃土,將堤內(nèi)洪水藏儲于地下,以解火劫。但是息壤有限,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息壤神力,鯀只能去天下水災(zāi)最重的地方筑堤,為此四處奔波,疲于奔命。
那年他正在南方筑堤處巡視時,聽聞黃河處大雨連綿,水勢之大,要將之前所筑的堤壩沖毀。這時他手上只剩下最后一粒息壤,于是他趕緊北上,想守護(hù)住黃河處的堤壩。
可是當(dāng)他行到淮水時,見當(dāng)?shù)匕傩照芩疄?zāi),鯀為救助百姓,停下來救災(zāi),耽誤了到黃河的行程。等他來到所修筑的黃河上游堤壩時,上游堤壩已被洪水沖毀,傷及無數(shù)百姓。舜帝因此震怒,派人在此地將鯀擒拿問罪。
鯀一來為自己未能計算好時間,未能及時趕到黃河上游堤壩處,阻止?jié)味载?zé),二來用息壤一事事關(guān)天機(jī),一旦泄密,會被別人乘堤壩內(nèi)的息壤神力未化之際,盜走據(jù)為已有,那些已建好的堤壩就會被毀,天下重陷洪水之中。
是以他寧肯被冤,為舜帝所殺,也沒有說出此中緣由。鯀被抓住時,見黃河水流急沖而下,于是將手中最后一粒息壤扔到這里,化成為了孟門山,減緩了水勢,而將解決孟門山處泄洪之任務(wù),留給了他的兒子大禹。
鯀被拿回去問罪,最終被舜帝所殺。你說這樣的圣人無辜被殺,他的遭遇,和我那苦命的姐姐有何兩樣?”說到這里,九曲夫人情緒激動,聲音嘶啞,已是滿面淚痕。
張道陵驚得張大了嘴,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才道:“是這樣嗎?夫人,你這些事情是如何知道的。”
“哼,你別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別的不說,大禹治水,基本上限于黃河一帶,這是為何?這不說明,鯀已將其余地方的水災(zāi),用堤壩圍堵之法,用息壤存住水,化解了水災(zāi),只有黃河沒來得及用此法,就被舜帝所殺,導(dǎo)致他功虧一簣。這才由他兒子大禹來收拾黃河的爛攤子。還有,現(xiàn)在天下諸河中,黃河水勢雖大,但兩岸土地,卻盡是缺水之地,這些,還說明不了問題嗎?”
張道陵聽她一一舉出這些證據(jù),確實很有道理,但是心中還有疑問,當(dāng)下問道:“夫人,我們?nèi)怂篮螅昶沁€在,還可轉(zhuǎn)世投胎呢。想來鯀被殺,也只是這一世的遭遇罷了。難道現(xiàn)在的天庭,不會對此的事跡論功行賞,為他鳴冤嗎?”
“哈哈,論功行賞。小老道,你出生的太晚了,不知道遠(yuǎn)古的時,這也難怪啊!”
“想當(dāng)年,在未封神之前,天庭也沒有成立。在這世間,除了那些遠(yuǎn)古大神,還是一心修真的遠(yuǎn)古上仙。而鯀做為黃帝之后,他若是想修仙得道,想來也非是難事。不過他一心為天下著急想,那有心思修仙。所以他雖有此神通,但也只是勝于普通人罷了。
等到了封神之后,天庭有感于誅仙一戰(zhàn),死仙無數(shù)。便立下了規(guī)矩。其中一條,便是定下了輪回之道,凡時入輪回的生靈,可以轉(zhuǎn)世九次,每次以體內(nèi)的三魂七魄中其一為主,其余為輔參與轉(zhuǎn)世,實現(xiàn)十世輪回。
如此一來,因為尋常人活的時間太短,更注重活著時享受,所以很少有安下心來修真。但是在遠(yuǎn)古時的常人,因有三魂七魄全在體內(nèi),其在世壽命,短則百年,長則千年,所以有心修仙者,俱有所成。但是在那時代,除了修成神仙的能魂肉分開,普通人的魂魄與肉體是不可分的,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所以鯀被殺,便人死如燈滅,他的魂魄也俱無了。但是為何天庭未與他鳴冤,我就不得而知了。”
張道陵聽了,低頭想了想,又問道:“夫人,事關(guān)鯀圣治水一事,含天地之密,連鯀圣自己都不為自己解釋,你又是從何而知的呢?是河伯說的嗎?”
九曲夫人聽得他出此言,臉上閃過一絲怒氣,當(dāng)下拭去臉上淚痕,咬了咬嘴唇,繼續(xù)說道:“那河伯雖為黃河之主,但這河中的秘密,也不見得知道的比我多。哼!你此時心中必定還是不信我說的,這也難怪,三人成虎,眾口爍金。但我能知道此事,卻和那河伯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也不是從那洛書中得來的。洛書仍是鯀在死前留與他的遺腹子大禹。洛書中除了那幅圖外,還有其他的有關(guān)記載,只不過大禹看過后,因其含天地之密,是以被大禹毀去了,只留下了里面一幅圖。大禹治水成功后,又將此圖交給了河伯之父,由他保管,后又傳到河伯手中。河伯他連玄天洞之秘,都沒與我說過,更別說此中之密了。”
張道陵聽了,張開了口,嘴角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九曲夫人恨恨地道:“我之所以知道這些,全是靠了我的出身。我仍是青丘狐氏。天下靈狐,除了青丘,還有一脈,便是凃山狐氏。我的表姑,其名為涂山嬌,嫁與大禹為妻,這些秘密,我是自她處得知的,如今告訴你,你可相信了嗎?”
張道陵聽了,只覺得聽九曲夫人這么一說,將他所知曉的事情已經(jīng)完全顛倒了,但九曲夫人說確實絲絲入扣,合情合理,而且看她那種悲傷的樣子,是發(fā)自內(nèi)心,并沒有一絲做作。他想了想,忍不住還是問道:“可是,夫人,像堯舜禹等大神,除了鯀死后魂飛魄散外,他們在做什么呢?”
九曲夫人無奈地道:“堯舜禹三位,被天庭加封為三官大帝,但是他們卻從沒出現(xiàn)過,我也不知道他們隱身何處去了,或許是真的到什么極樂世界去了吧!”
“哦,是這樣啊!那、那位凃山氏呢?她也成神仙了嗎?”
“她?呵呵,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否則你不會問她的。”九曲夫人冷冷地道。
“我、我只是好奇。”張道陵被九曲夫人說中心事,也有些不好意思,臉上也覺得有些發(fā)熱。
“她”!九曲夫人深嘆了一聲,才又說道,“我這表姑,更是命苦,想當(dāng)年她為助大禹治水,卻又想讓大禹獨享榮譽(yù),于是只在暗中用神通助大禹,為此還有了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傳說。但是當(dāng)她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大禹所握的息壤秘密,那大禹竟然不念夫妻之情,用法將她變成了一塊大石。我表姑那時已是有孕在身,可憐她臨死前還給大禹生了個孩子,自己卻魂魄俱散,當(dāng)場就沒了。”說到這里,九曲夫人又是泣不成聲了。
“啊?”張道陵聽到事情竟然發(fā)展成這樣,也是驚的說不出話來。
未等張道陵反應(yīng)過來,九曲夫人拭出臉上淚水,輕聲地道:“你又該想了,既然我表姑沒了,這些事情,我又是從何而知?”
“這!”張道陵心中確實有此疑問,但見九曲夫人的悲傷神情,不忍再問,可沒想到她竟然反過來直接問自己,當(dāng)下不知說什么好。
“哼!那大禹自以這事就他一人知道,卻沒想到我的二表姑涂山姚,因為年小,被我娘收養(yǎng)等我二表姑涂山姚長大后,便辭別我娘,前去尋找我大表姑,并認(rèn)識了大禹,從中得知了我大表姑的失蹤之迷。二表姑斷定大表姑之死與大禹有關(guān),可就在她發(fā)現(xiàn)這些秘密后,又被大禹殺人滅口了。只是二表姑在死前,將事情經(jīng)過用密法傳訊,告訴了我娘。我娘在死前,又告訴了我姐,我姐又告訴了我。事情經(jīng)過就是這個樣子。你愛信不信吧!”
張道陵聽了,雖然心中仍有懷疑,但最終還是什么話都沒說。
九曲夫人見他的表情,微微一笑道:“也罷,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除了鯀圣。哎!這腳下的孟門山若不是鯀用留下的最后一粒息壤所化,可以隨水漲而長。以黃河之水水性之大,這小小的孟門山又怎能夠任黃河洪浪滔天,日夜沖擊,而終不能沒呢?”
聽到這里,張道陵心中的疑惑也消失了大半,不由地信服而用力地點了下頭,他想到鯀為救人類,竟然寧愿蒙受冤屈而死,還要讓自己兒子繼承其遺志,繼承為人類治水,其胸懷,當(dāng)真是讓人佩服之至。鯀一心為公,但他的結(jié)局又是這樣悲壯,一想到此,張道陵恨不得自己早生幾千年,來助鯀救鯀,口中也嘆道:“不管怎樣,我若是能生在那時,就能前去一探究竟,若真是如此,我必去助他老人家,縱不能救他,也要陪他一起面對這一切。”
九曲夫人見他如此,心中郁悶之氣這才去了不少,她盯著張道陵看了一會,忽然道:“我二表姑,當(dāng)年查究這些事,曾在崇山住過一段時間,你若有還有疑問,可再去那里看看?”
張道陵想了想,又忍不住問道:“夫人,那后來的火災(zāi),又是如何破解呢?”
九曲夫人聽了,臉色一嚴(yán),冷聲道:“有些事,你還是少知道的好。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問你,你金釵可帶來了?”
張道陵聽了,口中忙道:“帶了。”同時伸手入懷欲取。
九曲夫人見了,擺了擺手,又道:“我方才所說,你愛信不信,但是最好不要隨便與他人說,免得惹禍上身。”
張道陵又鄭重地點頭應(yīng)是。
九曲夫人這才望了望天,此時天色已黑,明月已懸在了頭頂,兩側(cè)的懸崖夾著一輪明月,身旁是川流不息的河水,將這里映襯的無比美麗而又寂靜。只見她一招手,一顆金珠在上照亮,然后道:“時辰已到,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