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棲淡淡的看著他，身體靠在沙發上，一副放松的姿態，“不知謝家主讓我來，是有什么事？”

“沒什么事，就想和秦小姐聊聊。”對于她的傲慢無禮，謝凌云很難得的沒有發脾氣。

若是換做平時，她現在可能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秦棲淡淡的看著他，笑道：“那謝家主找對人了，我這人沒什么優點，就是能聊。”

謝凌云給她倒了杯茶，淡淡的問，“秦小姐來京都前，是哪里人？”

“距離京都五百公里的小鎮，哪里是我的故鄉。”她神色如常，語氣一如既往帶著一絲懶散，看不出來有什么不同。

謝凌云聽完她的話后，卻頓了頓。

“臨水鎮嗎？確實是個好地方。”不知道是不是秦棲看錯了，謝凌云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懷念。

“依山傍水，遠離喧囂，確實不錯。”

秦棲小時候在哪兒住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師父太忙了，沒時間也沒精力照顧一個剛出生的新生兒，所以把她寄養在了臨水鎮一個阿姨家。

阿姨人很好，笑起來很溫柔，每次總是七七七七的喊她，她給了秦棲陌生又溫暖的母愛。

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師父突然有一天來把她接走了。

十歲的時候，她回去看過，阿姨已經不在小鎮上了，小時候住過的房子還在，修整的很整齊，似乎經常有人會去打理。

她問了鎮上的村民，提起阿姨，他們都是一臉恐慌，似乎她是什么洪水猛獸般。

她去問師父，師父只告訴她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東西，而他無權干涉。

漸漸地，她長大了，阿姨在她腦海中的形象也漸漸模糊，有些時候她甚至會想不太起來。

只有在夢里的時候，她臉上依舊掛著溫和善良的笑容，沖著她溫柔的喊“七七”。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這京都和臨水鎮比起來，哪里更好？”謝凌云的語氣軟了不少，和面對謝漾時，可以說完全是兩個人。

秦棲笑笑說：“自然是鄉下好玩，沒事放放牛，捉魚捕蝦，人們心思單純，不像京都高門大戶，大家考慮的東西比較多。”

“確實是，所以當時為什么要跟秦家人回來呢？”

看著他那雙沒有一絲感情的眼睛，秦棲嘴角笑容加深。

“謝家主認為，我一個無依無靠，食不果腹的小丫頭，在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在京都，并且家境殷實時，我該拒絕嗎？”

謝凌云看了她許久，臉上沒什么表情。

秦棲神色淡淡，似乎看不到一般，若是換做常人，被他這么盯著看，恐怕早就被嚇破膽了。

過了許久，他才淡淡的說，“倒是我考慮欠妥了。”

秦棲一臉我理解，“無妨，謝家家大業大，謝家主日理萬機，有些東西考慮不到也是人之常情。”

“秦小姐倒是體貼。”本就不算夸獎的話從他嘴中說出來，就更像是諷刺了。

秦棲輕笑，“謝家主過獎。”

“你和謝漾時同班同學？”

秦棲點頭，“還是同桌。”

謝凌云面無表情，接著問，“據說昨天晚上，秦小姐闖了個大禍？”

秦棲不答反問，“禍事自己找上門來，算我的鍋嗎？”

“秦小姐，我希望我問你話的時候，你不要反問。”謝凌云表情和剛剛沒什么區別，但是秦棲知道，他生氣了。

捏了捏掌心的汗，她神色淡淡道：“如果謝家主覺得是，那便是了。”

“秦小姐看起來……不像是在鄉下長大的。”

秦棲眼皮跳了一下，卻依舊保持鎮定。

“謝家主何出此言？”

謝凌云看著她白皙的手，淡淡開口，“鄉下長大的姑娘，手應該不會這么細嫩，身材也沒這么纖瘦才對。”

秦棲沉默了一會兒，嘴角微揚，“養母家里圖條件不錯，我小時候只是偶爾出去放牛，沒干過什么重活。”

“看來，秦小姐的養母應該是個很好的母親。”

“自然。”

“謝家主還有什么想問的嗎，沒有的話我該回去了。”

謝凌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秦棲等了許久都不見他開口，心中正不耐煩時，又聽到他開口了，“秦小姐，我總覺得你和我一個故人有些像。”

“我和謝家主是第一次見面，我應該也沒機會結識您的故人。”

謝凌云看了她許久，緩緩開口：“秦小姐，你得罪了冷家，謝家不會因為謝漾和你認識，和冷家結梁子，所以……在這兒玩夠了就離開吧，有些事情總要面對的。”

“謝謝家主提醒，那現在能放我走嗎？”他以為她稀罕留在這兒呢。

“暫時可能不行，你走了，謝漾那個小畜生恐怕會發瘋。”

“那行，什么時候能走了勞煩謝家主通知我一聲，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她起身離開，兩名黑衣人連忙跟上，心中雖有些不悅，但她什么都沒說，在黑衣人的帶領下原路返回。

她前腳剛走，一滿臉滄桑的老者就出現在謝凌云跟前。

“如何？”不同于方才對秦棲的“溫和”，此時他冷的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九曲山的小魔王被保護的很好，外界沒幾個人見過她長什么樣，我也只是曾經遠遠地看到過一眼，這丫頭看背影有些像，但是氣質……”

看著他臉色有些冷，那人笑道，“謝家主，您不了解，九曲山那位可是出了名的渾，她不可能任由您將她囚禁在這兒的，若她真是，這謝家恐怕早就被她攪的雞犬不寧了。”

“是嗎……”謝凌云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看得人頭皮發麻。

“謝……謝家主，還有什么吩咐嗎？”那老者吞了吞口水，臉上都是討好之色。

“暫時沒有，先下去吧。”

他目光看著秦棲離開的方向，轉動拇指上的扳指，神色諱莫。

“晏老頭，若你知道你的寶貝徒弟在我這兒，得急的跳腳吧……”他笑著說完，起身離開，本就沒什么人氣的屋子，這下顯得更寂寥了。

謝漾剛睡醒，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的七七八八了。

沒看到秦棲，他心里緊張，剛沖出去就看到她回來，凝重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