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酒店，沈玙又開始補今天的課程，全部忙完已經凌晨一點了。

程嘉林沒睡，在旁邊安靜看著，等她收起電腦才問，“天天都這樣嗎？”

沈玙搖頭，“沒有，偶爾也會早一點。”

長久的沉默。

“對不起，我不了解你的工作性質，我一直以為你是不想理我才說很忙的。”

他指腹虛撫過她眼下的青黑，歉疚的表情下翻涌著濃重的心疼。

沈玙偏過頭。

“明天我的戲份還是有點多，后天少一點，忙完就陪你。”

程嘉林安排好了所有工作，要在這里待到大后天。

“嗯，睡吧。”

他窩在床尾的軟榻上，弓著背，修長的雙腿蜷縮著，看起來很不舒服。沈玙說了再給他開一間房，他不愿意，只能隨他去了。

第二天一早，沈玙就起了。本來想讓程嘉林在酒店里呆著，沒打算叫他的，但他也跟著起了。

沈玙沒避著他，當他面給南姐打了個電話。

“南姐，最近可能會有路透拍到我…對象。”

對方沉默了幾秒，而后怒吼道：“你談戀愛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事業上升期，你這一談要流失多少粉絲？談就談了吧，還被拍到了，我真服了，本來以為你是個省心的，結果時不時給我搞個大雷。”

“抱歉南姐，給你添麻煩了。”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南姐長嘆一聲，無奈道：“我看能不能買下來，這錢從你片酬里扣。”

“額…”沈玙猶豫著試探，“不買了吧，大多都是粉絲拍的，應該也買不到。要不公開？公司有什么要求我都接受。”

“你都決定好了是吧？天吶，我造了什么孽，怎么帶了你這么個不省心的藝人？好好好，我管不了你了，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電話被掛斷了，沈玙一時有些無措，站在南姐的角度，她確實不夠地道。

但沒多久，電話又打過來了。

“都忘了問你了，跟誰談的？圈內圈外？你別告訴我是孟檀清？”

“程嘉林。”

“程嘉林？程嘉林！”

南姐一改先前暴躁的語氣，嘿嘿笑了兩聲，溫柔道：“你早說啊，那沒事了，你談吧。待會兒直接發個微博官宣一下。”

沈玙還來不及問她為什么，她又風風火火掛了電話。

沈玙疑惑的眼神投向程嘉林，他搖搖頭，“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也沒做。可能是飛博上我們的cp超話比較火？”

“行吧。”

沈玙撇撇嘴，往程嘉林旁邊稍稍靠近，拍下了他們的第一張合照。

之后程嘉林的嘴角就沒下去過。

拍戲時沈玙的手機放在他身上，期間韓思齊打來了視頻，他找了個沈玙看不到的地方，點了接通。

“小橙…怎么是你？！”韓思齊拔高音調，可憐巴巴的表情瞬間扭曲。

程嘉林擺出溫柔和煦的笑容，“你好，我是她的愛人。我愛人在工作，你有什么急事可以先告訴我，等我愛人忙完，我會傳達給我愛人。”

不就是收到了他愛人送的一塊手表，連發了三條飛博，底下一堆磕cp的嘛，他一點都不生氣，也沒有在借機報復宣示主權，絕對、沒有。

愛人！愛人！他媽的他還e人呢！韓思齊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這兩個字。他眼里燃起妒火，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沒事的話我掛了，我還要看我愛人工作呢。忘記了，你這種沒有愛人的可能理解不了這種快樂。”

程嘉林以為韓思齊會被刺激的失去理智，但對方卻意外的冷靜下來，反過來譏諷道：

“說這么多，是為了掩飾什么？你也很惶恐吧，生怕哪天就被拋棄了。不知道你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才強迫他跟你在一起，但我告訴你，不會長久的，他不可能喜歡你，永遠都不會。”

程嘉林笑意凝結，將鏡頭下移，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沉冷意，但唇角下垂的弧度里藏著化不開的郁氣。

“是嗎？那你等著看好了。”他篤定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那咋了？他喜歡你嗎？”

程嘉林重重按下掛斷鍵。

她的手機，不能丟，她會生氣。程嘉林忍了又忍，手機還是四分五裂。

晚上下班后，沈玙發現了，問他：“怎么突然換手機了？我記得你早上用的不是這個。”

“摔壞了，就換了。”他心情不好，連帶著回她的話也不熱情。

沈玙感覺到了，但沒問。

他沉默了一路，回去后關上門便脫了上衣。

“像那天晚上那樣，好不好？”

放縱一夜的后果就是，沈玙什么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離開那天，沈玙送他去機場。

“這周會很忙，下周我抽時間回去。”

定心丸沈玙已經給了，他再鬧，沈玙就沒招了。

“不用，我知道你很辛苦，我想你了就飛過來找你。”

沈玙懷疑自己得了哥德爾摩斯癥，竟然覺得他有點善解人意，莫名感動。

孟檀清越來越火，但沈玙心里始終有一點不太踏實。

沈玙：“程嘉林在的時候不要跟我討論任務的事，最好有關孟檀清的一律都不要提到。”

007：“知道啦知道啦，你說了無數遍了，我沒有耳朵也要起繭子了。”

所幸沒出意外，在沈玙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四年，孟檀清取得了比原定軌跡更高的成就。身邊的貴人一個又一個，想把她拉下去難如登月。

沈玙也在這四年里擠到了一線，得到了無數人的愛。

值得一提的是，程父程母給程誠生了個小妹妹，今年一歲了。

系統給沈玙選擇的死亡路線是替孟檀清擋刀子，給任務對象留下的記憶越深刻，得到的愿力越多。沈玙不同意，她不想在孟檀清往后余生的回憶里，她是以這種形式出現的。

鈍刀割肉，會很痛苦吧。

沈玙：“腦癌吧，罕見的，他治不好的那種。”

在他身邊四年，愿力值再拿不到，她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系統安排好后，沈玙去B市中心醫院做了檢查。得到結果沒多久，程嘉林就出現了。

他鼻尖掛滿汗珠，眼鏡滑到鼻梁上也無暇去扶，整張臉因急躁而扭曲。

“這是你和那個系統的把戲對不對？任務完成了，所以你要離開了，以這種方式。”

沈玙捏著報告單，指尖因用力泛白。她抬起頭，眼里的水光強勢闖入程嘉林的視線。

“任務完成后，任務者的宿命就是迎接死亡，誰都阻止不了。”她牽起唇，艱難地沖他笑，“腦癌其實也還好，起碼我們還有告別的時間。”

看吧，我也身不由己，遺憾又不得走向既定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