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趕著月牙，所幸這邊河水變得平緩了，我水性還好，越追越近，從后面一把攬住她，將她的頭托出水面，可能是受了驚嚇，月牙緊閉著眼，我順著水勢，攬著她踏水朝岸邊游去。

眼瞅著不遠了，月牙忽地一沉，隨即我就覺得河底好像出了個漩渦，巨大的吸扯力仿佛那下面有一個深淵，連通著地獄，冥門緩緩打開，伸出了無數雙手，散發著陰冷的死亡氣息，抓住了我的腳踝，把我和月牙往里拽去，河水剎那淹過了我的口鼻，咸臭咸臭的，前幾天游泳時怎么不是呢……曬谷場那股熟悉的窒息感覺又來了，我奮力仰起臉，托著月牙的頭，雙腿和另一只手劇烈掙扎劃動著，但似乎是一種可笑的抗爭，水沒過了頭頂。

我還有著意識，屏息憋氣，汩汩的水泡，昏暗的水下，我低頭避免水倒灌鼻腔，死死拉著漸漸墜沉的月牙，我又看到了那個豬籠，半截鮮紅袖子的手，不知不覺，我和月牙被沖到了沉豬籠的那段河……

我的意識慢慢喪失。

這時候，月牙突然醒了……

我倆臉色蒼白，跪在河邊，一起往外嘔著水，半晌，相視一笑。

“謝謝你！”月牙嗆得眼圈通紅，流著淚說。

“還是謝謝你吧，本來想救你，倒讓你救了！”我也流著淚說。

月牙蒼白地一笑。

“你笑的樣子比剛才哭還難看！”我強撐著打趣道。

“討厭，你！”

“好點沒？”我扶起她，“不知道瞎二伯他們怎么樣了？”

“那快去找他們吧！”她的手從我右臂彎里抽出來，滑過了我的左手，冰涼冰涼的。

“你的手怎么這么涼啊？”我扭頭驚訝道，她的臉比剛才更白了……

“發什么愣啊，快走啊！”她好像沒有聽到我說什么，催促道。

我仔細看看她，又沒有什么異樣了，“把你的手給我！”我說。

“討厭，你！”月牙臉一紅，低頭快步走了。

“你的手……”我喊。

月牙不理我。

“一里多地呢，月牙，慢一點，你剛嗆完水！”我追上說。

“你怎么就沉下去了？”月牙問我。

“你有沒有看到河底那個豬籠？”我問。

月牙一愣，“這里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地方？”

我點了點頭。

“那真有點邪門！”

正說著，對面，影影綽綽，瞎二伯領著關生雷子海棠匆匆走下來，關生扛著繩子，雷子拎著鐵棍。

“你倆沒事太好了！”雷子高興道。

“你掉進河里把我擔心壞了！”海棠跑近月牙，抓著她的手，說。

我望著她倆……

“三伢子救的我！”月牙朝我瞥了一眼，抿嘴一笑。

“又是雷子救的我！”海棠咬了咬嘴唇。

雷子嘿嘿笑了笑。

海棠不覺得月牙手涼嗎？……我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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