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們仨簡單說了兩句。

“管它呢，只要咱們在一起就行！”祥慶說。

關生雷子點頭。

八只手使足了全部力氣，憋得滿臉通紅，額頭青筋突露，手輪像被焊死了一樣，手心都被磨掉了一層皮。

“你們確信這東西是活的？”祥慶呲牙咧嘴說。

“我爹可是當年一起跟著建的，還試過蓄水，覺得特別光彩，有好幾年，天天掛在嘴上！”雷子說。

“你爹現在曬谷場呢！”祥慶正氣著，脫口而出，說了就后悔了，咕噥道，“對不起！”

雷子悶了頭。

“太多年了，銹死了！”關生說。

“那怎么辦？”

“找根鐵棍別著擰！”關生想了想，說。

“哪找這么粗的鐵棍去？”

“你獻出一根唄！”關生瞅瞅祥慶。

“能好使嗎？”祥慶問關生。

“試試唄！”

“靠，有那能耐，我還怕個毬女鬼！”

“我們家好像有一根，你們等著，我回去取！”我說。

“我陪你一起去！”雷子說。

“不用了！”我搖頭，“現在在哪都一樣危險，我和二伯說一聲！”

“小心點！”瞎二伯沒有反對，海棠秋菊月牙擔心地看著我。

“你們也小心，很快回來！”我瀟灑地擺擺手，大步流星，再次毅然決然獨自而去。

這么一會兒功夫，村子又昏暗了不少，好像那個覆壓的東西正在慢慢沉下來，越來越低，不僅村長家的魚秋菊家的雞，一切活的動物都死了，莊稼和樹木也在漸漸枯萎……

我抄近道往家跑，熟悉的院子，只是沒了煙火氣，但灶臺鍋里，我看到了娘留給我的飯菜，我輕輕蓋上了鍋蓋，平時堆放雜物的小屋，扒開麥秸柴禾，里面藏著一根一米來長比拇指還要粗的鐵棍，那是我和雷子從村長家親戚開的加工廠里偷來準備賣廢品的，有二十多斤沉……

我扛著它往回返，走了幾步，又停住了，折向了曬谷場，我想去再看看爹娘，雖然心里明白，這沒有一點用。

老歪脖子樹已經光禿禿的了，掛著破爛的鐘，那個石磙子臺也還在，可是賀村長卻沒有站在上面，幾乎全村的男男女女也還在，卻不是圍著石磙子站在那兒……

賀村長蹲著，低著頭，直勾勾地盯著手里的東西，認真專注地忙活著，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包括我的爹娘，一大片坪場，三三兩兩一圈，密密麻麻的人頭，整齊劃一唰唰唰的聲音比死一般的寂靜還要可怕……

我木然僵立，瞪大著眼睛……

鮮紅的襖，幺妹飄在半空，背對著我，油黑的長發靜靜地垂著，俯望著他們。

所有的人都在編一樣東西，我認得，那是豬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