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覺得自己走不動了，扶著樹干，這人體力還真不錯，黑衣人還沒有停的打算，只能咬著牙跟著繼續往前走。

不知道到了哪，這里樹木挺拔，茂密的樹葉遮住了本來就沒什么光亮的天空，只留下斑駁的樹影。

“終于停了，走不動了吧，說吧，誰派你來的?！?

葉蓁蓁早就發現黑衣人根本就不是推原主下山的人，記得林梁禾說過只有郭潔和蔣小麗單獨來看過自己，加上她確實在醒來之前聽見了有人在床頭說話。兇手要不就是和她們相熟的人，要不就是她們，而這個黑衣人，明顯比起她們來矮多了，而且前面的人也別瘦，郭潔和蔣小麗可不是這種只剩下皮包著骨頭的人。

張梅停下來，握緊了拳頭，不在往前面走，郭潔告訴她讓她今天這個時候到后山引到葉蓁蓁到這里，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她就幫自己報仇。

“是郭潔還是蔣小麗讓你這么做的？她肯定是讓你帶我到山上，然后自己進我家把她掉的東西偷回來是嗎？可惜東西我帶在身上呢！”

張梅把帽子拿了下來，轉身，低著頭道：“她只說讓我引你到這里，她會幫我報仇，你待在這里就行了?！?

葉蓁蓁看見了她的樣子，腦海里想了一下這個人是誰，最后她終于知道黑衣人是張梅。

“張梅，你不是張大福的妹妹嗎？是蔣小麗叫你來的吧，果然就算輪到這個下場，她還不知道自己的錯誤。”

葉蓁蓁靠在樹上，嘴巴大口喘著氣。

“??！蔣小麗該死，我不想看見她。”

張梅抓著自己的頭發蹲下來，口里大聲的喊著。

葉蓁蓁看見了她露出的手臂，手臂上全是疤痕，青一塊紫一塊還有沒有結痂的傷口說道：“蔣小麗打你，張家對你不好吧，你不是張家的孩子是嗎？你是張紀平撿來的？”

張梅抱著自己的頭，整個身體都縮了起來。

“我不是張紀平撿來的，我是他偷來的，十八年前，他帶張傻子去看病，在火車車廂上他看見了一個女人獨自抱著一個孩子，女人靠在火車上睡著了，他要下車的時候就把孩子給抱走了，我是他偷來的，不是撿來的?！?

這些都是張紀平喝醉了打她的時候和她說的。

每個年代拐賣孩子的人都有很多，但是自己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聽別人說自己這么離奇的事情。

葉蓁蓁走到張梅面前，蹲下來看著失控了的張梅。

“張紀平對你不好，偷你回來應該是打算給自己兒子養個童養媳的，他經常打你，應該還做了點別的吧?！?

張梅這樣可不只是經歷了身體上的創傷，她的眼神里透露著無力以及深深的自卑感，葉蓁蓁見過她幾次，每次她都是低著頭看著地板。

“張紀平不是個東西，他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就欺負了我，我恨他，那個人說她有辦法殺了他，還能帶我走，我才答應她的。你出事前我見過你，那天張紀平忽然把我叫到這里，本來他又想做一些事情，可是你發現了我們，我看見了你，他沒看見，我以為你會去告訴村里，村里人就會知道這件事情，這樣子我就能早點嫁人離開張家了，誰知道你跑的時候竟然摔下山了?！?

張梅抱著頭，哭著說完這些，忽然抬頭看了葉蓁蓁一眼。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全是悲傷，眼底都是仇恨和飽受折磨的滄桑。

葉蓁蓁的腦袋忽然疼了起來，一張一張的畫面涌入了腦海里面。

那時，葉蓁蓁，蔣小麗和郭潔表面上還是姐妹，她知道蔣小麗和郭潔根本沒有把自己當姐妹看待，就是在，但是自己又拒絕不了她們兩個，如果拒絕了她們，就會有很多閑言碎語傳出來，所以葉蓁蓁也就這樣和她們處著。

有一天，上完工回來，郭潔讓她去供銷社買點香油回來，說是知青點的灶臺沒油了。

葉蓁蓁拿了錢和油票就去了供銷社，路上，因為有東河村的人和雙河村的人起了爭執，兩伙人攔在路上，誰都不讓過，最后是把鎮上的干部來了，才調解好關系，所以就耽誤了幾個小時。

晚上，郭潔以為葉蓁蓁沒去買香油，還說明天要罵她，自己就把放在枕頭底下的錢拿出來數了一下，夠了買張票去南方，她才不想一輩子就待在這個破地方。

門“吱呀”地被別人打開了，朱鵬飛看見郭潔在數錢。

“郭潔，我有錢我和你一起走吧，我下鄉的時候把我養父養母的房子偷偷的賣了，賣了不少錢，你要是愿意和我一起走，我就把錢和人都給你，要是你不愿意我就去和村長說了，你可別怪我?！?

朱鵬飛走到郭潔身邊，拉著郭潔的頭發。

郭潔心里想自己本來就是家里的私生女，父親就給了自己五十塊錢下鄉和幾張票，車費都是她省吃儉用才留下的，朱鵬飛人不錯，挺機靈的，主要是還有錢又喜歡自己，正好可以幫自己。

“把你的錢給我，我考慮考慮?！?

郭潔一邊說著邊往朱鵬飛身體靠，朱鵬飛感受郭潔的柔軟，一下子就把口袋里面的一千塊錢給了郭潔。

接過錢，郭潔數完錢，就親了朱鵬飛一口，朱鵬飛把持不住，把郭潔壓在了床上，兩人開始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來。

葉蓁蓁正好來送香油給郭潔，敲了好幾下門，沒人答應，就推開了門，看見了朱鵬飛已經脫完了郭潔的衣服，兩個人身體交融著，葉蓁蓁趕緊關上門，郭潔和朱鵬飛趕緊分開，穿好衣服商量怎么辦，不知道事誰想的辦法，想著一不做二不休把葉蓁蓁給做了算了。

跑回家，葉蓁蓁關好門，把香油放在桌上，躺進床上，躲在被子里，想著書上說過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那天晚上她都沒睡著，一連幾天上工都避著郭潔。

就在她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時候，她上工回到家，用新起的小灶煮了點紅薯粥喝，端到桌子上就看見了桌子上面用石頭壓了一張紙。

約她明天下午下工后山見，署名是郭潔。

葉蓁蓁把紙拿在手里，這個傻傻的姑娘，在一個人都沒有能幫助自己的情況下，那天孤身一人進了后山，后來就再也沒有回來。

那天她到后山的時候，天空也像這般，暴風雨的前夕，葉蓁蓁看到了站在樹后面的郭潔。

“葉蓁蓁，你那天看見了什么？我和朱鵬飛是清白的，那天是他逼我，他知道我要逃走，說要舉報我，如果我不同意和他在一起，他就告訴村長，我沒辦法就答應了他，蓁蓁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好嗎？”

郭潔說完還跪了下來，一直在哭。

葉蓁蓁靠在樹上說：“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你放心，這是你的事情，我不會和別人說的，以前不會，以后也不會?！闭f完，葉蓁蓁還做了個發誓的手勢，表明心意。

“好，蓁蓁，我相信你，你知道嗎？我是家里的私生女從來沒有人對我好過，父親一直說我是個累贅，想擺脫我，才把我送來當知青的，我只想過好日子，不想在這過一輩子?！?

這些話，葉蓁蓁稍微有些動容，是啊，誰愿意在這待一輩子，也不知道父親在什么地方。

天空黑了下來，葉蓁蓁想要回去。

“郭潔，我先走了?！?

葉蓁蓁轉身根本沒看見郭潔眼神中的仇恨。

第一次進后山，葉蓁蓁有點搞不清方向，在走過了一個陡坡之后，終于看到了下山的路，把身體靠在樹上休息一會兒。

忽然一陣女人的叫喊聲夾雜著男人的喘息聲從樹后面傳開，葉蓁蓁躲在大樹后面，看見了前面兩個人，是生產隊的張會計，怎么可能會出現這種事情，葉蓁蓁緊緊地捂著嘴巴，不敢動。

跟在葉蓁蓁后面的郭潔也看見了這一幕，本來也想躲起來，誰曾想踩中了一個干枯的樹枝，樹枝“啪”的響了一聲。

張紀平知道樹后面有人，放開手里的人，提起褲子往樹后面走去。

葉蓁蓁看了一眼那個女人，正好看見了她那雙空洞的眼睛，張梅沒有喊張紀平。

葉蓁蓁轉身就走，飛快地往旁邊跑，郭潔跟在身后，張紀平看見了是一個女人的身影，只是跟了一段路就沒影了。

就回去，拿樹枝把張梅打了一頓，張梅硬是說沒看見那人長什么樣子。

到了最后一個下山的斜坡，葉蓁蓁停了下來，她很明顯能感覺到后面有人，但是過了好一會兒，都沒聲音傳出來，葉蓁蓁以為那個人被自己甩了，還暗暗高興了一會兒。

忽然背后伸出一雙手來，那是一雙連接的黑暗的手，重重地推了她一下。

葉蓁蓁就往前倒去，最后腦袋撞在了石頭上，臨死之前她看見了那個推她的女人，是郭潔。

郭潔大聲的笑著，看著葉蓁蓁說：“就算你沒和別人說，我又怎么可能讓你一輩子抓著我的把柄不放呢，所以你還是死了，才不會威脅到我，葉蓁蓁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聽到了這些事情?！?

葉蓁蓁意識已經不清醒了，最后她已經聽不見了郭潔在講些什么，一個魂魄從身體里面出來，走向了來自地府的黑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