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家園西大門晚上12：13

“鄧恒，走了啊！”

肖飛向鄧恒揮手再見后。

一扭油門，飛馳在沿江路上。

沒多久，一個三岔路口紅綠燈，黑色摩托車直接右拐。

。。。。

晚上12：21

肖飛從包里拿出鑰匙，打開家門。

將藍色頭盔放在架子上，脫下腰包。

“小飛，回來了！”

肖媽穿著睡衣，慢慢地走過來，說：“今天，怎么這么早？”

肖飛微微一笑，一邊換拖鞋一邊回答：“媽，我今天和鄧恒他們一起聚餐，所以今天下班比較早。”

“都12點多了，您還沒睡啊。”

“早點休息吧，凌晨四點，您還要上班，”肖飛推開衛生間那扇塑鋼門，“我去洗澡了。”

進入衛生間的肖飛，剛打開熱水器，便聽到自己母親念叨。

“小飛，其實你不用天天送餐到凌晨二點，我和你爸都還年輕，過不了幾年，就能幫你買一套房子。”

“到時候，你再找個好姑娘，結婚生子。”

“我們也就放心了。”

“媽！”肖飛只好回應了一句。

“我知道了，您早點休息吧。”

沒一會兒，外面沒有動靜了。

此時，肖飛剛好洗完了。

他出來后，便把家里的燈都關掉了，用手機照明，進入自己的房間里。

躺在床上的肖飛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瀏覽著手機上的新聞。

近日，南城市政府聯合全國首家研制、生產母乳化奶粉(嬰兒配方奶粉)，創造并推廣“奶牛下鄉、牛奶進城”城鄉聯合模式的南城天成集團，成立了南城乳業技術研究院。該研究院是目前亞洲最大的乳業研究機構，將作為技術服務平臺，加速乳業技術創新成果的轉化，促進乳業產業集群的成長。

·····

不知何時，肖飛睡著了。

迷夢之中。

平靜的江水，紅色燈塔光，白漆欄桿，巨大的鐵索。

“這是劍邑大橋。”肖飛注視著那座霓虹燈光裝飾的鐵牛。

作為劍邑區唯一的跨江大橋，從小生活在劍邑區的肖飛，對這座劍邑大橋非常熟悉。

而且沿江路是直通這座大橋的道路，離鄧恒居住的小區“天河家園”非常近。

小的時候，他們四人組，經常來劍邑大橋跳水、游泳。

為此沒少挨父母的打罵。

此刻一道身影吸引了肖飛的注意力。

大概七十米的地方，那顯眼的南城第二中學的校服，一雙白色運動鞋。

這個男孩趴在白漆欄桿上。

由于距離的原因，肖飛有些看不清男孩的樣貌。

他只好往男孩的位置走去。

突然，男孩雙手一撐，右腳踩在白漆欄桿上，一個翻身。

“噗通”一聲。

肖飛連忙跑過去。

一陣加速。

喘著氣的肖飛，靠在白漆欄桿，低頭往下望去。

此時，江面依舊是平靜地流淌，沒有一點異樣。

就好像剛才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

肖飛猛然驚醒了。

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2013年1月4日5：00。

“我又做夢了！”肖飛有點毛骨悚然。

為什么自己又做這種夢？

肖飛想到那個跳樓女孩，以及那副他忘不了的場景。

“又是自殺嗎？”他的腦子現在亂成一團。

“救他？”

“不救他？”

“說不定，這次真的只是一個夢而已。”肖飛試著讓自己變得平靜，不再想“那個男孩”。

“還是睡吧。”

“九點還要上班。”

····

“肖飛！”

“這里，我幫你點好了。”

丁杰在“香香早餐店”中，對著肖飛喊道。

當肖飛走進來時，丁杰又發現肖飛的精神狀態跟前幾天一樣，十分疲倦。

“怎么了？肖飛。”

丁杰隨口一猜：“又做惡夢了？”

他看到肖飛點點頭，頓時又開始了。

“不是吧，肖飛。”

“雖然讓你蒙對了一次，你還在想英雄救美這種橋段嗎？”

“你是不是現在得了妄想癥啊？”

“什么，這次不是？”丁杰看著肖飛當場搖頭，“難道換套路了，改總裁遇難？”

“肖飛，咱們現實點好嗎？”

“踏踏實實，送外賣·····”

肖飛沒有說話，靜靜地吃著米粉。

而一旁的張香香，看了這兩人一眼，微微一笑。

隨后，忙活著自己的生意。

·····

一天很快過去了。

已經是凌晨一點的樣子。

肖飛剛送完一個單，客戶居住在沿江路旁。

他望著那平靜的江面，以及遠方紅光燈塔。

肖飛又想起那個男孩。

一時間，他的心里出現了兩種聲音。

一、去看看劍邑大橋，反正已經到這里了，不差多遠了。

二、不需要去，那個男孩跳江的具體時間，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去了也是白去；再說，自己也沒有那個精力，去劍邑大橋守那個男孩。

肖飛看著前方的路燈，燈光下花草花卉中，已經盛開的迎春花。

或許是一種很傻的念頭。

但肖飛暗自決定了，就去看看。

他的左手摸著自己心臟部位，口中喃喃自語。

“就算為了‘安心’吧。”

黑色摩托車立馬調轉車頭，往“劍邑大橋”駛去。

如同夢境一樣。

這時，劍邑大橋沒有車輛通過。

十分安靜。

肖飛一進入劍邑大橋，那雙眼睛便開始張望。

尋找那個男孩。

從靠沿江路這一頭的鐵鎖鏈，經過鐵鎖鏈鉤住大橋中心主柱，到高新路那頭的鐵鎖鏈。

空蕩蕩的白漆欄桿。

只有大鐵牛肌肉飽滿的皮膚反射著霓虹燈的光芒。

肖飛如釋重負地吸了一口氣。

“該走了。”

肖飛很高興，有些認為自己的夢境，可能只是一個夢而已。

那個跳樓的女孩，就像丁杰說的一樣，自己只是蒙對了一次。

黑色摩托車再次穿行劍邑大橋。

走了大約一公里的樣子，黑色摩托車突然剎車。

肖飛呆呆地看著，那個趴在白漆欄桿上的男孩。

衣服和鞋子都對上了。

肖飛抬頭遙望天空。

為什么？

我的夢境真的會實現？

為什么？

還沒得肖飛繼續思考下去，那個男孩動了。

肖飛大喊：“別跳啊！”

右手一扭油門，朝著男孩的位置奔去。

“喂！”

“別跳啊！”

可是那個男孩像沒聽到似的，雙手一撐，右腳一踏，一氣呵成。

一個翻身。

連留給肖飛拉的機會都沒有。

“噗通！”

剛跑過來的肖飛想也沒想，抱著救人的念頭，跳了下去。

又一聲“噗通”。

江面炸開一層層水花。

或許小時候對著這里太熟悉了。

肖飛很快就穩住了身體，手腳劃動江水，雙眼找尋男孩的蹤跡。

可惜晚上的江面沒有光線，根本看不清，一片漆黑。

肖飛沒有后悔跳下來，只是可惜自己慢了一步。

他準備按照自己的記憶，順著水流往沿江路那一頭的岸邊劃去。

剛劃了幾下，自己的左腳好像碰了什么東西。

隨后，自己褲腳被什么東西抓住了一樣。

用力地往下拽。

肖飛立馬潛水，去摸，到底是什么東西？

“應該是那個男孩！”肖飛手掌摸索下，感覺是一個人拉著自己。

并且肖飛發現往下拽的力度，漸漸地變弱了。

肖飛知道這是溺水之后的癥狀。

而這個男孩現在的情況，可能是進入休克狀態的一個前兆。

肖飛不敢怠慢，一把拉起男孩的手臂，接著左手抱著他。

右手撥動江水，慢慢地朝江面游動。

一分鐘不到，肖飛拖著男孩破開水面了。

但肖飛的體力有些緩不過來。

本來一個人游，是非常輕松的，可再帶上一人，就非常累。

肖飛現在也只能使自己和男孩，浮在江面上。

順著江水的流動。

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肖飛的嘴唇已經泛白了，眼神有些疲憊。

還好，他們已經爬上岸了，躺在堤壩上。

肖飛沒有休息，而是費勁全力地起身。

他要給男孩急救。

一口。

二口。

男孩口中吐出大量的水分。

緊接著，在肖飛大力按壓胸口的時候。

男孩痛呼了一聲“呃”。

此時，肖飛已經精疲力盡了，翻身躺在一旁喘氣。

等了一會兒。

“你為什么要救我？”男孩質疑的語氣，“我不需要你救。”

肖飛當場一股怒火涌上來，暴喝道。

“我救你，還救錯了？”

男孩沒有說話，緩緩地爬起來。

朝著上方走去。

這搞得肖飛有些摸不清頭腦。

但肖飛不想再管這個男孩的死活了。

救他，還得不到好。

這有什么意義。

不如不救。

肖飛歇了一下，起身往劍邑大橋走去。

剛走到道路上，燈光下那個男孩雙手抱著腳，蹲靠在路燈柱旁。

肖飛看清楚了，這個男孩的臉龐。

是昨天鄧恒指的劉晨。

稚嫩的臉龐已經變得十分蒼白了，那雙眼睛像是失去了聚焦。

本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怎會變成這樣？

肖飛覺得應該把鄧恒找來，聯系他的家人。

要知道剛才發生的事，對于一個家庭來說。

真的是毀滅性的傷害。

“跟我走吧！”

“劉晨。”

肖飛剛說完，只見劉晨說了一句。

“你認識我？”

“不用了，我會自己回去。”

劉晨冷漠地口氣，邊說邊起身，順著沿江路走動。

肖飛很無奈地搖搖頭，在原地看著劉晨往天河家園的方向走去。

直到劉晨的身影消失了。

肖飛才向劍邑大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