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蘇御走得快,宋芝芝盯著他倆好了好幾眼。
“若欣姐姐,你,認識那位公子啊?”
孫若欣看她,“你也認識。”
這話肯定,宋芝芝對上孫若欣的眼神,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不認識。
“見,見過一面。”
孫若欣點點頭沒說話。
她不說話,倒是讓宋芝芝不自在了。
盯著孫若欣看了兩眼,宋芝芝沒忍住問道:“若欣姐姐,你知道那公子是誰嗎?就不好奇?”
“不知道,也不好奇。”
宋芝芝哽了一瞬。
孫若欣安靜排隊,宋芝芝在后面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沒忍住湊了過去。
“若欣姐姐,其實,那公子是太子!”宋芝芝做賊一般湊到孫若欣耳邊,低聲道:“太子平素都不出府的,我在嘉禾城呆了這么久,一次都沒見著太子,若欣姐姐,你到底是怎么同太子認識的啊?”
太子?
孫若欣微怔,倒沒想到這兩面之緣的公子,居然會是太子。
孫若欣垂眸,看不出神色好壞,少女面容嬌美,無悲無喜,叫想看熱鬧的宋芝芝好一陣失望。
“若欣姐姐,你都不驚訝啊?”
“作何驚訝?太子亦是人,我亦沒有冒犯之處,無須擔憂這些事。”
孫若欣笑笑,正視著前方的人群。
其實,還是有那么點驚訝的。
……
深秋已至,梁國不少地方都開始轉涼。
霽會郡到中垠的交接處,一青年背著背簍穿過林間,風塵仆仆的同時,卻又神色自若,時不時會停下來看一下周圍的植物。
三月時間到,一直在霽會郡行醫游歷的林嵐如約回來,他的背簍里背著的,全是他這三月里的所有成果,無論是記事本,還是發現的珍奇草藥,亦或者制成的新藥,他都備了份準備回去同人一道交流。
天色漸晚,林嵐還是沒有在周圍看到人家,無奈只能準備翻過眼前這座山再說。
三月的游歷到底是給他漲了幾分見識,林嵐行至半山腰時,察覺到了不對勁。
山路按理來說是沒多少人走的,路兩旁應該雜草叢生,然而他走的這條路卻干干凈凈,像是被很多人來回踏足一樣。
林嵐凝神細聽,驀然發現,周圍也沒有任何蟲鳴鳥叫聲!
這很不對勁。
林嵐下意識想掉頭走,然而潛藏在周圍靜候已久,已經察覺被發現了的山匪們,可不會給他任何逃跑機會。
“想跑?兄弟們給我抓住他!”
一聲咆哮,周圍林葉竄動。
看著那些涌上來的人影,還有他們手上的棍棒,林嵐心下一沉。
兩個人湊上來制住了林嵐,卸下他的背簍,還將他的雙手后背束住,壓著他讓他無法動彈。
林嵐沒想著反抗,實力懸殊差距這么大,反抗只會給自己找不痛快,他還沒有那么蠢。
一身強體壯的男人湊上來,手上拿著刀,滿臉絡腮胡子,眼神兇狠,瞅著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男人打量了林嵐幾眼,沒說話,
而一旁將他背簍翻得亂七八糟的人湊了過來,沒好氣道:“大當家,他這簍子里啥都沒有,連個銅板都沒有!全是些沒用的東西!”
“沒有?怎么可能什么都沒有!”押著林嵐的人說著,抓著他的衣服就開始翻,“一定是藏身上了,我就不信一個子兒都沒有……”
衣衫被翻得亂七八糟,對這樣粗魯的舉動,林嵐只是皺眉,并沒有說什么。
翻了半天還是什么都沒翻到,那人不耐煩了,揪著林嵐的衣領子吼道:“錢呢!你錢到底藏哪兒了!一個子兒都沒有你這出的什么門!啊?沒事兒瞎晃悠什么!”
林嵐側臉,閉目忍下了他噴出來的口水。
這邊在噴人,那邊大當家正在翻看林嵐的背簍。
待看到里面的藥材瓶罐時,大當家眉頭一皺,“你是醫者?”
這話很明顯是對他說的,林嵐聽出來了。
睜眼看過去,瞧見大當家手里拿著他的記事本,林嵐不動聲色點點頭,“是的,我是醫者,如今在游歷看病。”
“啥?醫者?”
聽到是醫者,揪著林嵐領子的人一下松開了手,表情一下從不耐煩變得平靜,隱隱還帶著些不好意思和敬意。
“這,這實在抱歉啊,你這要早說你是個醫者,我肯定不這么對你了!”
沒了束縛,林嵐鎮定地整理起衣衫,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大當家將背簍還給了林嵐,方才還嚴肅兇狠的神情,這下變得和藹起來,雖說這笑起來還是有些不懷好意的樣子。
“原來是醫者,誤會誤會,弟兄們沒別的意思,就是打聲招呼罷了。”大當家笑著,將刀扔給旁邊人,一把摟過林嵐的肩,“小兄弟叫什么名兒啊?我叫劉大力,如今二十有五。”
他們態度轉變得太快,中間一看就是有貓膩的。
林嵐背上背簍,順從地隨著他的力道往前走,“在下林嵐,虛歲二十一。”
“林小弟啊,你若不介意,干脆叫我劉大哥好了。弟兄們都是一個寨子里的人,大家都互相照應,你也莫要跟我們見外,都當做自己人就行。”
林嵐笑笑,“多謝劉大哥。”
被劉大力半強迫地摟進山里,林嵐在心里記著路,翻了山路,又穿過片樹林,最后,林嵐看到一個寨子。
劉大力還只給他看,“看,這就是我們的地兒,林小弟也一起吧。”
都被壓著到這兒了,不進去還能怎么辦。
林嵐沖他笑笑,跟著走了進去。
寨子外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看門,寨子里面,卻是老弱婦孺,孩童玩耍的一片祥和之景。
林嵐打量了圈,若不是確定這是個匪窩,這一進來可能還真就被眼前的景象給蒙蔽了,這里就像是一個安逸村莊。
人到了自己地盤,劉大力也不跟林嵐扯皮了,直接道:“林兄弟,之前是我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我也不瞞你,之前想打劫你是被逼無奈,弟兄們就是想弄點銀子看病罷了!”
劉大力指著寨子,神情嚴肅,“寨里是沒什么錢,自給自足也不是不能,若不是寨里人很多都得了病,我們也不回下山搶劫的。”
林嵐聽明白了,原來他們之所以轉變態度,是因為他就是他們要找的醫者。
有了他,壓根也不需要銀子了,直接給寨子里人看病就成。
“林兄弟,我們之前對不住你,你想讓我怎么賠禮道歉都行!但看在人命關天的份上,你還是給我們寨里人看看吧。”
劉大力懇求著,說著還想要跪下。
這前后翻轉差距太大,林嵐趕緊攔住他,“不用了,醫者父母心,你即便不說我也會去看看的。”
劉大力喜極,趕緊道謝,“多謝林兄弟,多謝林兄弟!”
周圍那些人也趕緊挨個道謝。
林嵐:“還是帶我先去看看情況吧,等看過后再謝也不遲。”
劉大力醒神,“對對對,林兄弟你隨我來,我帶你去。”
跟著劉大力往寨里走,一路有幾個孩子見到生人,好奇地跟著他們走,有個膽大的男孩還直接送了林嵐一朵花。
花是野花,路邊隨意長的小百花。
第一次收到人的花,還是個小孩送的,這讓林嵐有些好笑。
拿著花到了一處大屋子前,門口還有人把守。
看到劉大力,把守的人趕緊問好,“大當家,你來有什么事?”
“這是林醫,來給寨子里人看病的,你也別擋著礙事了,趕緊給林醫讓開啊。”劉大力介紹道。
對面人趕緊點頭讓開,順便幫他們推開門。
“林醫,請。”
之前還是林兄弟,到了這兒就是林醫。
林嵐清楚這稱呼改了的意味,也不多言,背著背簍直接走了進去。
一進去,一股嘔吐物的難聞氣味便撲面而來。
林嵐微微蹙眉,掃了圈屋子里的情況。
屋里鋪著十幾張草席,上面都躺了人,面色蒼白枯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好幾個席子旁邊還有瓦罐,里面應該都是他們的嘔吐物。
“林醫,他們這是怎么了?是不是什么瘟疫啊?”
劉大力和其他人就站在門邊,都不敢進去,怕傳染。
若是一個人得了病也就罷了,偏偏一得就是十幾個,他們沒什么文化,這么多人得了相同的病,他們也就只能聯想到一個瘟疫。
“不知道。”
林嵐從背簍里掏出口罩手套戴上,然后就近蹲下監察一個人的情況,便檢查便問劉大力。
“知道他們都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犯病的嗎?”
“五天前的下午,先是劉三家,然后就是劉三家隔壁的,還有李大家的。”
“知道他們那天都吃了什么嗎?”
“吃了什么?不知道啊,誒,你們有誰知道的嗎?”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都是一臉懵。
劉大力皺眉,撓撓頭道:“林醫你等等啊,我去劉三家附近問問。”
劉大力說著就跑了出去。
林嵐扒拉了幾個人看看,然后又拿出一個陶罐,檢查了下里面的嘔吐物。
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齜牙,都不太明白這林醫要做什么。
好一會兒,林嵐才從屋子里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