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兒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委屈。“公子，我小時候沒少受別人欺負……”孫諱看著桑兒泫然欲泣的模樣，趕忙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次別這樣就行了?！鄙郝勓渣c了點頭。

此時夏悠然與周桐帶著自己的仆從來到孫諱兩人身旁，朝著兩人施了一禮，“謝過兩位方才的出手相助。”

孫諱擺了擺手，“沒必要謝我，你們謝桑兒就好了?！眱蓚€女子聞言也是露出笑意，朝著桑兒施了一禮?！霸瓉砉媚锝猩海x過桑兒姑娘了。”夏悠然笑著說道。一旁的周桐也出言附和，“不知桑兒姑娘如今所居何處，等我二人恢復，定要送些禮物以作答謝。”

桑兒聞言搖了搖頭，“二位姑娘客氣了，不必麻煩，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罷了，談什么回報?！闭f著便與孫諱一同回到了之前挑選對聯的地方，拿起字畫后便上了馬車，朝著街道遠處而去。

周桐與夏悠然看著兩人離去，周桐道：“不派人跟一下？”夏悠然笑著搖了搖頭，“九陽城總共就這么大，總歸是能找到的，而且先前那個叫桑兒的女子這般漂亮，身手又如此高強，想不讓人注意都不成?！?

馬車緩緩地行駛在街道上。孫諱掀開車簾，望著街道輕聲說道：“桑兒，太過善良不是好事，這對于你日后的修煉來說是道坎，要明白仙凡有別?！鄙郝勓蕴痤^，望著孫諱的側臉，輕聲道：“公子，我知道了?！?

孫諱放下車簾，回過頭，感慨道：“哎，善良在這個世上是一種奢侈的品德，我沒有卻希望別人有，別人有我卻是覺得偽善，所以善良不能太流于表面，得將它藏起來?！?

桑兒有些不明白的看著孫諱，在她眼中無論是善惡都是直白的。

孫諱搖了搖頭：“這個世界上的惡人，壞到你難以想象。要想不被人利用，只有把真正的自己藏好。你以后在外修行辦事可要小心一點。”桑兒聽過后，鄭重地點了點頭，“是，公子?！?

孫諱笑著說道：“你??！今天也出來了，我們再多逛一會，還有一些東西要買?！鄙郝勓渣c了點頭，臉上也慢慢泛起一絲笑意。

其實孫諱還有句話沒說，難道善惡的定義真就如此明確嗎？難道不是人作為后天生命個體所添加的情感嗎。

馬車再次停下，兩人來到了一個熱鬧非凡的集市。這里人頭攢動，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擺滿了攤位。孫諱和桑兒穿梭在人群中，不時駐足觀看一些有趣的物件。

孫諱在一個攤位前停下，挑挑揀揀望向攤鋪上所擺放的菌類，這菌類正是羊肚菌，孫諱指了指問道：“攤主，這個怎么賣？”攤主是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聞言瞅了瞅，伸出巴掌搖了搖。

孫諱一臉愕然，“你這是搶吧？”

皮膚黝黑的漢子搖了搖頭，聲音厚重：“俺也不知道是啥東西，反正采集的時候旁邊還有東西守著，俺也費了好大力氣才收來的，5個銅板不算多?！?

孫諱聞言扭頭便走，他攤位上的羊肚菌不過就那些，撐死了一斤多就要5個銅板，頂得上幾個月的租錢，這不開玩笑嗎？

黝黑的漢子看著孫諱要走，急忙喊道：“便宜些也行，便宜些也行，你別走?。　焙谀槤h子無奈，這東西他放在攤位上好久，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別人問他，他只是訥訥不能言，好不容易見個識貨的，怎么能讓他走了。

孫諱聞言扭頭回來，伸出兩個手指。攤主看見兩個手指，咬了咬牙：“兩個就兩個，賣你了！”說著從身后取出一個麻布般的袋子，將羊肚菌往里一倒，便遞給了孫諱。

孫諱接過羊肚菌，朝著中年漢子扔出了兩個銅板。漢子接過銅板，笑呵呵道：“小哥，下次再來??！”

孫諱點了點頭，便帶著桑兒繼續向著街道中心走去。途中，他又買了辣椒以及一些特殊的菌類。孫諱發現這個世界上的人對菌類很少使用，大多數人甚至都叫不出名字，更不知道這些菌類烹飪之后的美味。不過，照孫諱想來，原因有三。第一點，菌類大多生長周期過快，往往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從萌發到成熟再到衰敗，這就導致采摘的時機很難把握，稍有不慎就錯過最佳采摘期。第二，大多菌類都是有毒的，且種類繁多，形態相似，普通人根本不易分辨，誤食毒菌很可能危及生命，所以人們對菌類心存忌憚。第三點便是菌類不易儲藏，它們質地嬌嫩，而且極容易腐爛變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合適的保鮮手段，就算采摘回來，也很難長時間保存。

就在孫諱邊走邊想的時候，突然從旁邊巷子里沖出一個矮小的身影，一把奪過孫諱剛買的紅辣椒，便撲進一旁的巷子里狼吞虎咽起來。孫諱剛開始見有人撲來，原本想一腳踹過去，但當他看清矮小人影衣衫破爛，面色泛黃，兩頰凹陷，雙眼外凸，一副極度饑餓的模樣，便收回了剛要踹出去的腳，一只手也攔住了想要有所動作的桑兒。等到矮小身影搶過辣椒，沖進一旁的巷子里開始狼吞虎咽，這才帶著桑兒來到近前。

當他們到來時，矮小身影已經被辣椒辣得嘴唇紅腫，口水直流，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依舊不舍得放下手中剩下的辣椒。

孫諱看著這可憐的小孩，心中沒有泛起憐憫，反倒樂了，“小子，好吃嗎？”矮小身影這時才發現身后多了兩個人，見狀急忙緊緊靠向巷子里的墻面，警惕地望著兩人。

孫諱看著小家伙戒備的樣子，再次笑著問道：“小家伙，我問你，好吃嗎？”小乞丐模樣的人，聽孫諱這樣說，搖了搖頭。

孫諱調侃道：“不好吃你還搶？”小乞丐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實在太餓了，瞅著那紅果子鮮亮，就……就沒忍住……”

孫諱佯裝嚴肅，“今天原本是想把你送進官府好好關幾天啊。”小乞丐一聽，嚇得臉色煞白，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大老爺饒命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實在沒吃的，已經餓了好幾天了，才搶的……”

孫諱看著小乞丐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心中笑意更濃，不過還是故意板著臉道，“你可知道你吃的一個果子值多少銀兩？趕緊拿出錢來，否則有你好看的?！?

小乞丐再次跪下，在地上猛磕了幾個頭，“大老爺，你行行好，就饒過我吧，我哪有什么錢呢？”

孫諱見小乞丐如此這般，強壓著笑意，板著臉道：“沒錢，沒錢就把你賣了?！彪S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不如這樣，我家里正缺個使喚的下人，這樣你給我當家奴這事就算了。”

小乞丐聞言，先是急忙討饒，但是隨后像是想到什么，急忙又磕了幾個大頭，“謝謝大老爺，謝謝大老爺。小的定當做牛做馬，來還你的恩情?！?

孫諱看著小乞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把他扶起來，“起來吧，以后跟著我，好好做事，別再偷東西了?！?

“是，大老爺，小的一定聽話！”小乞丐一臉感激，眼中還噙著淚花。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小乞丐眼中滿是落寞，輕聲說道：“大老爺，像我們這樣的人哪有什么名字?！睂O諱點了點頭，“沒名字好，今日我便給你起一個，以后你就叫阿福吧?！毙∑蜇みB忙跪下，“謝大老爺賜名?！?

孫諱笑了笑，“以后別給我下跪，我年齡也不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拜老壽星呢。”小乞丐連忙笑著點頭，“是公子?！?

小乞丐阿福連忙點頭，“是，公子?！睂O諱聞言哈哈大笑，“你小子機靈的很吶，走吧。”說著孫諱便帶著桑兒還有小乞丐上了馬車。等坐下后，孫諱忽然發現小乞丐沒有跟上來，從車窗露出頭，看著小乞丐孤零零的站在馬車旁，“你小子趕緊給我上來！”

小乞丐聞言，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公子，可是我身上……”

孫諱沒好氣地說：“叫你上來你就上來，做下人的就要聽話！”

小乞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感動，連忙爬進車子。等小乞丐進來后，馬車才緩緩地動了起來，朝著住所而去。

朝著住所而去，等到了住所之后，各家院子已經點燃了燭火。幾人進了院子，孫諱又讓桑兒在西廂備了一個木桶，對小乞丐說道：“廚房燒水什么的你都會吧？”小乞丐點點頭。

孫諱又接著說道：“既然會，那就自己去柴房，自己去廚房把水燒燒，先把身上洗洗，然后找你桑兒姐姐給你拿套衣服?！?

小乞丐聞言，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隨后，孫諱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果水太重，也找你桑兒姐姐?！毙∑蜇ぴ俅吸c了點頭。孫諱見狀，“那行，你就先忙吧，目前沒你什么事?！闭f著，孫諱便進了主屋，搗鼓著買來的東西。

小乞丐轉身向著廚房都起火燒起了水。等到孫諱再次見到小乞丐時，他一臉愕然，桑兒則捂著嘴忍著笑意。此時的孫諱望著小乞丐穿著杏紅色的長裙，裙子上簡簡單單點了幾處不知名的花朵圖案，頭發則稀拉拉的被盤了起來，顯得有些泛黃，又有些干枯，倒像是一堆稻草。此時臉上的污漬也被洗得干干凈凈，一副臉頰凹陷，營養不良的樣子。只是不管孫諱再怎么看，都是一副小女兒家的樣子。

此時小乞丐忐忑的望著孫諱，自古都說女兒家是賠錢貨，更何況是撿來的呢？他怕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戶可以給自己吃飽飯的地方，不想就這樣丟掉。見孫諱沉默不語，小乞丐急忙跪下，“公子，我求求你了，就把我留下吧。”

孫諱這才回過神來，臉色嚴肅地上前拉起小乞丐?！鞍⒏０?，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動不動就下跪。再者我也沒說要把你趕走?！?

小乞丐聞言眼中含淚，感激道：“謝謝公子?！?

孫諱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感嘆道：“阿福啊……”像是想到了什么，“既然是女孩子，那阿福這個名字多少有些不好聽?！睂O諱轉頭看向桑兒問道：“明天是什么時候來著？”

孫諱轉頭看向桑兒，問道：“明天是什么時候來著？”桑兒笑著說道：“公子，明天是大寒?！睂O諱想了想，口中反復念叨，“大寒，大寒……”隨即便對小乞丐說：“明天便是你新的開始，你就叫念寒吧?！?

小乞丐眼中閃過驚喜與感動，撲通一聲又要跪下，突然想起孫諱之前的叮囑，硬生生止住身形，眼中含淚說道：“謝謝公子賜名，念寒定會銘記公子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