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開完，緊鑼密鼓的復習就開始了。

劉曉玲有了心事，看著來吃飯的女兒，幾次欲言又止，這么些年過去了，好不容易堅持到團聚，她真心怕和女兒起沖突。

“你們這月還放月假嗎？放了我兩回老家看看吧。”劉曉玲提議。

曹菲奇怪，不是說好了暑假會回去嗎，這離暑假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感覺沒回的必要呢。

“應該放吧，不是暑假回去嗎？”

“沒有，就是看你學習太累，想帶你去散散心，順便，順便看看你爸爸。”

哦，這讓曹菲意外極了，意外到不知該作何反應，她和媽媽之間，能說生能說死，就是不曾提到過爸爸。一時之間心情變得復雜。

“你學習累嗎？”劉曉玲眼神同樣復雜，她和女兒之間最大的疏離感，就是太避諱死去的人。

曹菲微微側過頭，咬著嘴唇道，“不累呢。”

其實，從復習開始，她就看不進去書了，看著看著，總能想起張爭光的臉和曾經的相遇，以往出現這種紛亂的情緒，她直接去就撿垃圾了，榨干軀體精神讓腦子疲累，放空一切，腦子就不糾結了，可現在，就連撿垃圾，她都能聯想起張爭光來，壓根沒辦法靜下心。

劉曉玲看著女兒，在心里長長嘆了一口氣。

袁五四看在眼里，知道媳婦不好開口，這事得他來。

——

正午，氣候炎熱。

午飯過后，大街上零零散散，基本沒人了，袁五四索性關了店門，“走，我們唱歌去！”

……

KTV里。

袁五四一人獨唱，看來他喜歡周杰倫呢，這讓曹菲無比驚訝，因為叔叔的年齡，或許喜歡劉德華更顯沉穩些。

其實細看叔叔，他的五官端正之外不乏帥氣，年輕時肯定很受歡迎。

曹菲靜靜地聽著，時不時看向媽媽。

劉曉玲沉默著，臉上的表情很難堪。

兩人靜靜地聽著歌，各想心事。

《菊花臺》，《愛的飛行日記》……袁五四一曲終了一曲接上，唱的有模有味。

“你兩真一首都不唱嗎？我一個人唱沒意思啊！”

劉曉玲聽了一首又一首，慢慢想開了，最起碼此刻，她不能破壞女兒和后爸之間的相處，看著曹菲道，“我五音不全，菲菲，你跟……，你兩唱。”

曹菲也不想破壞興致，見媽媽每次提到袁叔叔時，都要為如何稱呼犯難，說不難受是騙人的，她接過話筒大聲道，“哎呀，我跟干爸合唱一曲，怎樣？”

袁五四慈祥一笑，“這得看什么歌咱兩都會了。”

“《知心愛人》怎樣？我代我媽唱。”

“好啊！”

不管是現在

還是在遙遠的未來

我們彼此都保護好今天的愛

不管風雨再

不再來

……

一曲終了，劉曉玲笑了開來，有什么難以啟齒的話說不出來呢，女兒明顯學會了察言觀色，是她憂患的太多了。

袁五四見媳婦有了氛圍，幾曲過后，漸漸把音量調到很低，音樂也只選輕緩、悠揚的。

兩人相視一笑。

劉曉玲把曹菲拉到跟前坐下，“菲菲，有件事媽媽想不出答案，你能幫我解答嗎？”

“什么？”

“你早戀的事，媽媽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你以為影響不到學習，但事實上這次的考試成績，依舊很不理想，不是嗎！”

曹菲定定地看著媽媽，和劉昕時戀愛這么久，倒真的沒影響到她學習，只是最近幾天，知道喬木是張爭光后，切切實實影響到了不少，加上休息不好，考試才發揮失常了。

“媽，你想說什么？”

“媽媽真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呢，媽媽覺得，現下你還是以學業為重為好，說戀愛不影響學習，這哪個當家長的都不信啊，媽媽是真的放不下心！”

最近，曹菲一天兩次的來飯店吃飯，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事還是怎么的，看媽媽總是怪怪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媽媽變得少話，她和叔叔時不時對視，說不自在是假的！

媽媽這是怎么了？因為她早戀，不對呀，以她對媽媽的了解，如果有意見那她一開始提的時候就被制止了，肯定是另有緣故，或許，她想起家長會時，媽媽一直說劉昕時爸爸面熟，甚至有點失態的事。

“可是，上次你不是不反對嗎？”她假裝若無其事地試探，“或許你是擔心劉昕時家長反對？”

“什么？”劉曉玲一雙眼睛閃了閃，驚愕道，“你怎么知道的？”

哦，曹菲明白了幾分，“很容易猜到嘛！”

劉曉玲雙手環抱住曹菲，微微靠著女兒的頭，“或許媽媽不應該亂遷就與人，可一想到你兩一直好下去，以后我和他，就有可能抬頭不見低頭見，媽媽難受啊！”

哦？曹菲這下倒是不明白了，滿腹的疑團涌上來，媽媽擔心的點和她以為的點，不一樣。

“你和誰？”她問。

“劉昕時家長，這事擱誰身上都沒辦法好受啊！”

“哦，為什么？”曹菲疑惑不解，轉頭盯著媽媽。

劉曉玲臉上若有所思，突然就明白女兒說的‘很容易猜的嘛’只是猜到她是因為劉昕時爸爸而反對他們，而不知曉其中的真正原因，對呀，菲菲那時那么小，怎么可能有記憶。

“因為，因為，”

“為什么你和劉昕時爸爸見了會不好受？”

劉曉玲避開女兒的視線，“因為……”

“因為和你談戀愛的那個男生的爸爸，是處理你父親車禍的人，有可能是肇事者的親戚。”袁五四大聲說。

？？？

沉默。

！！！

靜思。

曹菲沉默了很久，沒有爆發，也沒有祭亡，只是回憶。

她想起劉昕時向她解釋他和上官錦關系時說的，‘上官錦的父母出了車禍，當時我們兩家是鄰居，關系很好，她奶奶說家里沒有近親，拜托我爸爸幫忙處理后事，后來我們家收留了她和她奶奶，我們兩從小一起玩一起長大，她喜歡我的事我知道，但我真的只把她當妹妹看，親妹妹，我向你發誓，我只喜歡你，這一輩子只對你一個人……’

原來，是上官錦父母的車，撞了她的父親……

“原來是這樣啊！”曹菲紅著眼道。

“菲菲，媽媽真的不像制止你什么，可……”

“沒事的媽媽，我知道該怎么做了，你們不用為我擔心的。”

“菲菲……”

“真沒事的，”曹菲頓了頓道，“唱歌呀，我要唱一首，送給，送給我遠在天堂的父親，袁叔叔，你可別介意喲！”

“哦，我不介意！”

打開窗戶讓孤單透氣

這一間屋子如此密閉

……

更需要一個人來點亮天的黑

這首《需要人陪》，是送給爸爸的，也是送給自己的，她不需要人陪，也不需要劉昕時許諾的海枯石爛。

她和劉昕時，本就不該開始。

一曲終了，曹菲發現兩人都滿眼晶瑩的看著自己。

“爸、媽，我深有你們的體會，別說你受不了了，想到還有一年的時間得和他抬頭不見低頭見，我也覺得難熬呢，不過你們放心，還是那句話，知道該怎么做了，絕不會影響到學習。”

劉曉玲欣慰不已，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