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典禮結束后，竟然還有個表彰大會。

臺上榮光譽耀，臺下沸騰，聲聲竊竊，處處私語。

學校的三大學霸同時是三大顏值代表，即使是秋天，少男少女們的春天也一下來了。

“哇，兩大帥哥好養眼呀，就是中間那個女生太礙眼！”

“天哪，你看右邊那個，眼睛鼻子眉毛，簡直面如冠玉呀，愛了愛了！”

“老天爺怎么可能給了他們智商，還給顏值啊！”

“中間那女孩是誰呀，長得還挺可愛的，就是瘦了點。”

“學霸型的女孩，咱還是別惦記了。”

……

校長站在講話臺上，清了清嗓子。

“張爭光、曹菲、劉昕時，恭喜這三位同學，取得我們第13屆新生的全校前三名，讓我們將熱烈的掌聲送給他們。

高中，是一個奮斗的過程，是艱苦拼搏打好未來地基的墊腳石，期待你們一步一個腳印，踩好踏穩基礎，走向你們絢麗的未來！下面，讓我們有請這三位同學講話，給大家分享分享他們的學習心得！”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

“大家好，我叫張爭光，謝謝大家！”

全校第一的男生剛介紹完自己，就說了結束語，這讓正琢磨沒說有分享心得這回事呀，不過沒關系，還好她是第二位，先聽全校第一怎么說的曹菲，驚訝到了極點。

她特特特無語地看向全校第一的男生，愣愣地接過話筒，神情呆呆。

臺下一片鴉雀無聲。

怎么辦？學著他的樣子先介紹再結束？不行，先做的被夸有型后學的會被罵傻，她可不能剛開學就被貼標簽。

那怎么辦？她只有學習的天分沒有演講的天賦，本來站臺上都挺緊張，這讓講話就更緊張了。

一系列的心理活動之后，曹菲依舊不知該怎樣開口，她抬眸，臺下無數的眼睛著實嚇人，她趕緊低下頭不再看，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校長見她發愣，又重復了一遍。

“由請全校第二的曹菲同學給咱分享心得。”

曹菲對自己的名字尤其敏感，話筒的聲音過分響亮，她立馬腦補了如果再不開口，校長會再喊她的名字，那樣的話，只怕很快全校人都認識她了，那簡直太可怕了，她瞬間回過神來，不就是心得嗎，看我的，想著整了整衣襟抿了抿下嘴唇。

“大家好，我的學習心得，是，是一首詩，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鐘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男兒欲遂平生志，五經勤向窗前讀。分享完了，謝謝大家！”

“切，什么嘛，賣弄文學！”臺下的女生一片唏噓。

“哇，大美女詩書氣華，出口就與眾不同，有個性，招人喜歡！”臺下的男生贊揚。

說完后，曹菲看向第三名，趕緊把話筒遞了出去。

不錯，自我感覺優良，只是，她剛才看第一名的時候，和遞話筒看第三名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好像漏掉了點什么？是什么呢？

她心疑，抬眸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終于明白自己漏掉的是什么了，她漏掉了自己因為緊張的心跳加速，和……

直至此刻，她才終于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這兩人，都長的太太太有看頭了吧，饒是她這種一心求學的，都忍不住覺得‘哇，好帥啊’想多看兩眼，再抬頭看臺下，她知道，自己漏掉的心跳加速不是緊張，更不是心動，而是每次感覺麻煩來臨時的前兆。

她，儼然已經成為全校女生眼里的眾矢之的了。

糟糕，越后怕什么越來什么！馮驍駿還沒甩掉，無形中又有了這么多眼睛，真是糟糕透頂的事。

曹菲活這么大，一怕死二怕被關注，最不怕悄無聲息的活著！

眾矢之的，顧名思義，就是公認的敵人。再這么站下去，只怕全校學生不僅能認識她的名字，連她的臉也要對上號了。

曹菲！

曹菲！

曹菲！

一想到自己的姓名成了別人口中的長短，曹菲把頭低的更低。她一直都有這種被關注幻想癥，總是提前做好最壞打算，好在真正到來的時候不至于無法招架！

越想，曹菲越打緊，只盼著趕緊結束，可全校第三名的男生卻絮叨不停，真真切切地在分享他的學習心得。從早上幾點起床說到晚上幾點睡覺，她聽的渾渾噩噩，只覺得耳朵不是耳朵腿不是腿，實在是站不住了。倒不是身體上的站不住，而是心理上的，這種站態，莫名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藝伎，臺下是對她評頭論足的嘴，女人的嘴，無數女人的嘴。

她討厭這種只能一動不動站著的行為，更討厭一動不動外加還要面對無數嘴臉的此刻。

是叫劉昕時是吧！她決定了，以后和他這種話癆井水不犯河水，至畢業都不相往來。

*

女生宿舍。

參加完表彰大會，曹菲回到宿舍，趁沒人拿出裙子裝好，一抬頭，竟然遇見了董歡。

“你也這個宿舍？”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看來學校雖然沒給優等生什么特待，但還是暗里給了偏待，比如她們這些地方上考進來的，一個學校的基本會分到同一個宿舍。

董歡逮著了熟人，迫不及待地和她八卦。

“我們宿舍還有另外兩名女生，一個叫上官錦，是藝術特長生，大大大美女，我覺得比你還美些，最最最重要的，是聽說她和全校第三的劉昕時關系匪淺，因為開完表彰大會后，很多人都看見她兩挽著胳膊出去了，嘖嘖嘖！郎才女貌，雖然很般配，但沒辦法祝福，好多女生剛心動就心傷，太雷人了；另一個叫王筱希，也很厲害，是全校第四，咱們宿舍除了我，簡直臥嬌藏鳳啊。”

劉昕時，又是他！名字聽起來很珍惜時間，實則一點也不惜時，再次想起表彰大會上滔滔不絕的那張嘴，就差沒說幾點上的廁所，饒是臉再好看，曹菲也生出了不喜。相比起來，她更喜歡全校第一的性格，堅決簡潔，果斷的瀟灑，臉也很型男嘛。

果然英雄所見略同，曹菲剛想完，就聽董歡道，“我不喜歡劉昕時那種溫文爾雅的，喜歡張爭光那種高冷的，你不知道，表彰大會剛完，就有女生跑去自我介紹了，張爭光只回復了兩個字，你猜是哪兩個字？”

“滾蛋？”

“不是！”

“？走開？”

“也不是！”

“哦，那我猜不到！”曹菲放棄了，被形容高冷的人會用哪兩個字拒絕人，她自我感覺也挺高冷，一直叫馮驍駿滾蛋但馮驍駿從來不滾！

“他回復那女生白癡，哈哈，簡直太有個性了！”

曹菲同感，個性過頭了，只是她沒想到，幾天后，自己也被高冷男神回復了‘白癡’。

*

女生宿舍的布局很簡潔，四個墻角處各放一張雙層架子床，床的上鋪放東西雜物，下鋪睡人，正中間擺著四張學習桌，兩兩相對，一人一張。

曹菲來的早，選了一進門右手邊的位置，董歡也選了右邊，位置靠后窗。

初中的時候，兩人頂著全校前幾名加同班的光環，其實基本沒啥交集。

第一次交集，是董歡向曹菲求解一道題曹菲沒有理會，董歡便再也沒問過她什么。

最后一次交集，是馬寧準備欺負曹菲時，她拿董歡和那道題做了擋箭牌。

——

“你見上官錦了沒？在沒見到她之前，毋容置疑，你一直是我眼里最美的，雖然咱兩不算熟悉，但該承認的我不會否認。”董歡笑著形容了一大串見到上官錦時的驚艷。

“是嗎，我倒是想恭喜你呢，萬年的第四名，在節骨眼上考過死對頭當了第三名，榮譽入校，真心祝賀。”

“那確實，我運氣一向好！不過當不成第一美女你不用傷心，你是第一才女，這名號你是實至名歸的。”董歡笑道。

“謝了，不過你別給我亂扣帽子，可好？”

“什么亂扣帽子，你是第一才女之后我才能是第二才女，不對，是第三，第二是王筱希才對！”董歡道。

原來是這樣！曹菲奇怪，她和董歡初中時期壓根不熟悉，在新校園見了竟實感親近，兩人交流零障礙。

“第三才女，我準備出去熟悉新校園！”

“去吧，我準備睡懶覺，校園已經熟悉過了，明天開學就沒機會睡懶覺了！”董歡頓了頓，想起今天表彰大會時人群里聽到的聲音，所有女聲都是罵曹菲的，說她背詩前的猶豫是在演戲、背詩時的語氣太作、甚至說‘狐貍精’的都有。

“好吧，你睡，我出去咯。”

“等等，”董歡拉過她一臉認真地說，“我和你講，和你一個宿舍雖然沒啥壞事，但我冥冥之中有種不祥的預感，肯定也沒啥好事！你快去快回哈！”

董歡不說曹菲也清楚，自己成了全校女生公認靶子的事實，以后走到哪，被指到哪！

“謝謝第三才女的關心，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說完提著裝紅裙的袋子走出宿舍，她打算又換回來，找個沒人的地方呆到天黑，以求心安。

從小到大，她不聽話的次數多的數不清，可是一到這種有所象征的事上不聽話，心里就莫名開始作祟，鬼鬼神神，魑魅魍魎，攪得她心神不寧。想僥幸又怕被鬼神捉住小辮子，想科學真理勝過一切又怕萬一運氣不好，真出個事，媽媽責怪她沒照做是其次，傷心是真，她不喜歡媽媽傷心，所以一切都會按媽媽的意思來。

穿一天就穿一天唄，這種不傷及毫毛的事，在不影響自我的情況下，能滿足媽媽，她一般都會全權滿足。

開學典禮穿裙子，影響到她的自我了，所以即使真會被鬼神揪小辮她也不怕，這種處境，她堅信科學真理永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