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向往
- 憶那年的光
- 津禮
- 2652字
- 2021-09-23 19:10:00
張爭光是一個細致入微的人,在不知道誰是小知了之前,絕對不會把自己的真名表露出來,即使他做夢都想。
他的夢里飛滿了小知了,他對著女孩大喊我是張爭光,可知了的聒噪聲充斥著彼此的耳黏膜,柳條搖曳,他清楚地看到女孩的嘴型在喊他喬木……
兩人的書信往來,小知了回信速度越來越慢,從最開始的一周一次到后來的一月兩次,一月一次……她好像淡忘著,淡忘了……
最開始重逢的喜悅沒有了,信上字里行間漸生的距離感,讓他感受到她一定是放棄了一些想法,改變了一些念頭,才會變得愈來愈生疏?;蛟S是因為陌生吧,他是喬木,她是小知了,兩人都不曾坦誠相見說出真名,這種陌生,很容易給熟悉起阻礙作用。
——
除夕時,他回了趟老家,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他走在曾遇見她的路上,一步一回憶,感情蔓延。
沒有特別的意義,只是因為寒假的時間太長,只是因為今天是闔家團圓的時間,只是因為對她的思念尤其變本加厲,所以他故意來到曾經相遇過的地方,想重憶過往,留住時光,在這舉國歡慶的時刻,重溫當初的一切,讓自己感受片刻的歡愉。
網吧依舊是網吧,殘害著青少年的靈魂吞噬著他們的時間;回收站竟也依舊是回收站,只物是人非換了主人,那樹櫻花,已不復存在。
在原本種有櫻樹的位置上,張爭光靜靜地站著,天地間的冷氣凝滯,他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七慌八亂、猝不及防地對她說出‘你以后,要不要嫁給我’的話。
那時,他真的很當真,因為即將離開,想到或許以后永遠不會相遇的可能,他亂了方寸、惴惴不安,便不假思索,將心里所想的話脫口而出。
他閱書無數,成熟甚早,知道承諾的含義,當年的小知了,可能并不理解吧,以為自己在開玩笑?張爭光站在小知了的立場想著,十一歲的孩子求什么婚?她一定當笑話了吧!
正想著,有兩個小孩邊爭吵邊從身邊經過。
男孩喊:“菲菲姐說過,銅比鐵值錢,不信我們打個賭,我撿的一定比你撿的賣錢多。”
女孩癟著嘴‘切’,先一步跑向回收站,扭頭向男孩做鬼臉。
他笑。
BJ,他期待能在BJ和她相遇,一如兩人信里的約定。
那時,他一定會以張爭光的身份,和她相認……
那天,一定是個陽光明媚微風徐徐的日子,將他和她之間的陌生盡數吹散。
他對她說,喬木是筆名,我是張爭光。
她對他說,小知了是筆名,我是……
想著,暖洋洋的美好撲面而來。
*
青春,我們忙著為未來奮斗,卻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來!
時間飛逝,很快,到了六月中旬,高一即將結束的前一個月。
大大的艷陽天。
班主任劉濤走上講臺,掃視一圈底下的學生,舉著手里的卡片,笑意盈盈地說,“這份名單上的學生,將代表我們學校高一年級,出戰全國第31屆高中生數學奧林匹克競賽,這次競賽非同小可,層層淘汰優中選優,全國前60名,可以進入國家集訓隊,更有機會獲得保送清華和北大的資格!”
前排的同學,不約而同地扭頭,用羨慕的目光看向了坐在最后面的張爭光。
前幾天,學校舉行了一場數學模擬競賽,作為高一年級的學生,他的分數竟然比高三一學霸還高幾分,拿下了全校第一名,真是令人瞠目結舌。
打開卡片,劉濤念,“張爭光、王筱希、劉昕時,曹菲,祝你們四個好運,沒名次也沒關系,能參加已經讓老師很驕傲了,畢竟你們才高一,是去和一群高二高三的腦子比。”
張爭光對集訓隊沒興趣,但對保送有興趣,惦念著和小知了的約定,心里泛起一陣喜意,保送,他志在必得,不過就算不保送,BJ,他也志在必得。
劉濤走到張爭光跟前,拍了拍學生肩膀,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加油!”
在很早之前,劉濤就知道張爭光的大名,因為他和張爭光的初中班主任是校友加好友,便聽說過這位既優秀又自閉的天才學生。
以他的學識早該跳級或進入少年宮,可當好友向張爭光提議時,被他斬釘截鐵一口回絕,考慮到他平時的性格表現,好友只好作罷,但出于對學生的關懷和想深入了解,好友悄悄跟蹤了一次張爭光。
看到張爭光回家第一時間是幫著整理廢品,好友奇怪,原來他的時間并沒全部用來學習,可當好友守著廢品回收站的燈光一直守到晚上12點時,才明白,這個學生,是多么用心的在讀書。
“你沒辦法走進他,也不用過多的關注他,甚至別管他,他心里的分寸比我們拿捏的到位?!焙糜颜f。
入校不久的第一次模擬考試,他悄悄的把張爭光的試卷全部換成了高二年級的,沒想到,竟然全部及格,有的科目甚至拿到了優秀。
人各有志、稟性難移,為人師表的他不能幫學生解決性格問題,只能寄希望,希望他能過的開心些,然后給予鼓勵,就是全部了。
——
數學競賽的日期是周四,正好和月假重疊,住校且參賽的基本都沒回家,沒住校的一大早來學校集合,坐學校安排好的校車去比賽場地,也可自行前往比賽場地再集合。
早晨五點多,曹菲開始感覺腹痛難忍,她蜷縮著窩在床上,忍啊忍,可那抽絲的疼一直疼到七點都沒停止的意思。
王筱希起床后發現不對勁,建議她去校醫務室看看,并告訴她別忘記九點準時在校門口集合。
曹菲滿頭冒汗,肚子一抽一縮疼的厲害,身子根本直立不起來,她強忍著絞痛,走一會蹲一會,好不容易來到醫務室,校醫詢問了情況,并沒得出什么結果,只給她開了些止痛藥。
醫務室離教室很近,曹菲拿著止痛藥,掙扎著往教室走。
到了教室門口,她發現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奇怪,明明是放假啊,或許是前一天的值日生忘記鎖門了吧,曹菲想。
她捂著肚子往教室里挪,才發現教室最后排竟然還坐著一個人,不是張爭光是誰。
唉,她疼的難受,本打算在教室里吃完藥繼續蹲會,說不定會好起來,真沒想到會有人在,還是張爭光!這,就算要參加比賽,他也沒必要來的如此早吧!更何況他的成績那么好,更沒必要下這功夫吧!想著瞥了一眼,強忍著痛往自己的座位上挪。
佯裝無事但好不容易,曹菲終于坐到位置上了,她這會的感覺……痛加手腳冰涼,難受的想哭。吃完止痛藥看了看時間,七點二十,趴著休息會吧,只能寄祈禱過一會別再疼了。
八點整,疼外加肚子餓,讓曹菲更加難受,她從抽屜里拿出馮驍駿之前給的堅果零食,咀嚼了起來。
八點三十,疼感似乎更上了一層樓,像是要把她大卸八塊。
曹菲懊惱,怎么辦啊,還能不能正常參加比賽,這突然的疼是要干嘛呀!莫非自己得了絕癥?不對呀,一般得絕癥的都沒前兆,不痛不癢等發現時為時已晚,已是晚期!她這么疼,應該不是大病,可,或許是闌尾炎?唉,不管是什么,這會都該起身去校門口集合了,她扶著桌子站起來,又因為難以忍痛而無奈的坐下,站起來,坐下……實在無力自控、心不由身!
到了八點四十五,聽到后桌傳來的窸窣聲,曹菲急了,已經到了必須去集合的時間了,她再不行動就晚了,奮起一搏吧,她站起來,哦,沒搏成功,癱軟地坐下后,她感覺自己的肚子應該已經絞成麻花了。
眼看張爭光已經走到了教室門口,曹菲焦急地喊出了聲,“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