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diǎn)多，袁五四回來了。

劉曉玲閉上眼睛豎起耳朵，靜聽聲響，開門聲、腳步聲、進(jìn)客廳聲……

然后，她再也沒聽到其他響動。

袁五四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正坐在客廳怔神。

楊麗瘋了，聽劉昕時輕而易舉說出口的時候，他很是心痛。想起妻子之前談過的車禍牽扯，這孩子是怎么長大的？現(xiàn)在又是何種性格，怎么樣才能讓他開心，如何做才能讓他以后充滿幸福？

他那么喜歡菲菲，菲菲曾經(jīng)也喜歡過他，兩人后來被拆散，菲菲走出來了，他好像還沒放下，如果可以，他挺想改變妻子的心意，讓兩個小孩重歸于好。

如能那樣，該多好！

夜已深人未眠，心之所愿未必能成！

*

天亮了！

西市。

高一高二今天開始正常上課。

馬寧剛到教室，就被班主任叫到校長辦公室，氣氛肅穆，周校長板著一張臉，沒了往日的和藹。

桌上放著幾張照片，她走進(jìn)，看著相片里似曾相識的畫面，心下一沉。

“是這樣，第一高中容不下你這樣的學(xué)生，現(xiàn)對你做退學(xué)處理，不予以通報，如果有意見，讓家長來溝通。”

當(dāng)一個人壞的時候，看啥都不順眼，當(dāng)這個壞人變好時，看啥都覺得心疼，想彌補(bǔ)。

周校長以為學(xué)校就他兒子一個壞學(xué)生，沒想到還有更可惡的，甚至因?yàn)檫@個更可惡的，他冤枉過兒子。現(xiàn)在，他走到哪里，都能聽到人們對兒子的夸贊，不免心疼起以前自己不分是非黑白對兒子的懲罰，一顆特想彌補(bǔ)的心膨脹，于是對眼前這個引起過他們父子誤會的學(xué)生，更沒了好感。

馬寧看著照片里自己和刀疤一伙暢玩的照片，眼神震驚又憎恨，竟然有人偷拍她！！！

“這照片怎么了？難道學(xué)校不允許學(xué)生有娛樂行為？”

“你這是娛樂行為嗎？”周校長反問，“不止這些，已有學(xué)生作證，去年有一場通報大會，惡作劇的始作俑者是你，還有前幾天劉昕時受傷的事，也是你干的，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我能隨便開除學(xué)生？既然證據(jù)確鑿，你有什么好狡辯的？”

劉昕時受傷耽誤考試，學(xué)校直接少一個名額，加上以劉昕時的成績，分?jǐn)?shù)不得直沖700，好不容易挖來的尖子生，因傷耽誤高考，他本就氣不打一處來。

“確鑿的證據(jù)？”馬寧強(qiáng)顏一笑，她自認(rèn)為做的天衣無縫，張爭光曾是證人但她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就行，至于其他事，她都沒留痕跡，別人有什么證據(jù)可言。“我沒做過的事情，能有什么證據(jù)？”

“這就是證據(jù)！”周校長扔過一本復(fù)印資料。

馬寧翻開，第一頁是檢討書。

我，張瑪瑙，承認(rèn)6日發(fā)生的惡劣事件，是由我和馬寧引起的，我懺悔，我不該寫信騙人，應(yīng)該知道事情已逾越分寸有危險，提前制止……

針對曹菲一事，是因?yàn)轳R寧的怨恨由來已久，高一時她曾……

第二頁是張爭光的證詞。

第三頁往后，是很多張她或在酒吧或在KTV的照片，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確不適合學(xué)生的身份。

馬寧翻回第一頁，冷笑地看著張瑪瑙寫的檢討書，又看了看張爭光的證人證詞，面目漸漸變得猙獰，好幾個張氏兄妹，合伙整她是吧？

“這下還有意見嗎？有意見就叫家長來，然后所有經(jīng)過和結(jié)果都會在通報大會上公布，你決定。”

馬寧自嘲地笑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出校長辦公室。

退學(xué)？呵呵！竟然被退學(xué)！！張爭光張瑪瑙，不，那些照片應(yīng)該出自馮驍駿之手，如果不是那些照片，她肯定要和張氏兄妹睚眥必認(rèn)，當(dāng)面對質(zhì)。可那些照片是她的軟肋，她不敢被爸媽看到，更想象不到照片傳播以后會怎樣，所以被退學(xué)，她只能認(rèn)了。

回到教室，同學(xué)們都在早讀，她瞅了眼張瑪瑙的位置，沒人。呵！這就開始躲著她了，不信你躲得了一時還能躲得過一世，等著瞧吧你！

見馬寧收拾書包，白江濤不明所以，“你干嘛？”

馬寧沒心情理會。

白江濤壓住書包口袋，“不早讀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怎么不問你的好兄弟對我做了什么，因?yàn)樗冶煌藢W(xué)了，退學(xué)，懂不懂？”

“你說什么？”

馬寧扯開白江濤壓在書包上的手，“你松開，你不是說因?yàn)槲医鹋柘词忠恍南驅(qū)W了嗎，恭喜你呵，慢慢學(xué)！”

“你把話說清楚些！”白江濤反手拽著馬寧的胳膊不放。

馬寧使勁抽開。

白江濤又扯住書包帶，馬寧猛一松手，“TM的對我也沒用，你要稀罕，送你了。”

——

怫然走出教室，回頭‘呸’了一聲。

瞥見緊跟出來的白江濤，她加快了腳步。

TM的，竟然偷拍她。

平時瘋玩感受不到什么，但照片那么一定型，她駭浪的有些過分，可不是實(shí)打?qū)嵉膲膶W(xué)生，說陪酒女都不為過，哪敢讓父母看見。

退學(xué)，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父母不在家，大不了重新找個學(xué)校再復(fù)讀，他第一高中敢不給檔案，她就去教育局告，不信第一高中敢把這事鬧大，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第一高中就是重重面子到極致的那個穿鞋的。

“馬寧，”白江濤追上來，從后面抱住不肯松開，“到底怎么回事？”

“高三考完了，你那好兄弟揭發(fā)我，把高一的破事翻出來，還收買我的好朋友背叛我，證明我是整蠱曹菲的人，現(xiàn)在，我被退學(xué)了，就這么回事！呵，有錢果然了不起，我沒錢，跟他玩不起，你以后也別找我了，多和你那家纏萬貫的哥們混，好，真是好。”

“都過去多久的事了，不可能吧？”白江濤悶悶猶豫，“會不會是前幾天的事，應(yīng)該就是前幾天的事影響的，我已經(jīng)跟他說了不是你，可他不相信。”

“他相信了才怪，”馬寧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馮驍駿脖子一口咬斷的說，“他眼里我就是十惡不赦的惡人，也就是你，還想著和他解釋，隨便你們了。我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拜托你別跟著我了，可行？”

白江濤一臉悵然，她要是真輟學(xué)了，他上學(xué)還有什么意思，“我找他去。”

馬寧這會真懶得叼他，從白江濤手里扯回書包，書包里還有從上官錦那得到的幾千塊錢呢，剛才在教室，她瞥見他跟出來，才故意加快了步子。

走到拐角處，馬寧回頭瞧了一眼，果然見白江濤往馮驍駿的小區(qū)走了，她陰森一笑，往游戲廳走去。

TM的馮驍駿，不和你拼個魚死網(wǎng)破，我就不姓馬。

刀疤一伙肯定對她有意見，要想他們?yōu)樗k事，還是錢最管用，那幾個都是見錢眼開的貨色，一點(diǎn)點(diǎn)小錢就能哄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

游戲廳。

偌大的游戲廳盡頭是個通道，通道兩邊各幾扇門，門里別有洞天。有麻將機(jī)KTV、情趣床變態(tài)房、臺球桌健身器材，總之根據(jù)不同人的不同需求，這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應(yīng)有的盡有。

刀疤一伙經(jīng)常在麻將機(jī)房間打麻將。

她現(xiàn)在手上有閑錢，人生有閑時，平時只坐在刀疤身后看，今天，打算給他們送點(diǎn)錢，讓幾個開心一下。

推門而入，里面四個人齊刷刷看過來，見是她，又齊刷刷收回視線。

見刀疤不在，她問，“刀疤呢？”

沒人回答。

馬寧心里有數(shù)，這幾個每次行動都被吊打，肯定對她不滿，也好，今天就多輸點(diǎn)錢，讓他們幾個開心一下。

看了一會，正好有個要去衛(wèi)生間，她急忙落座，“來來來，讓我也玩幾局。”

其余三個撇過鄙視的目光，“輸了是要付錢的。”

“有有有，不賴賬！”

——

第一局結(jié)束時，馬寧輸了，正好上廁所的回來了，他沒接場，在馬寧后面坐下，心想又不是自己輸?shù)模挪豢咸湾X。

馬寧從口袋扯出一張大鈔，“娛樂娛樂。”

大家同時一愣，隨即大笑。

“娛樂娛樂！”

上廁所的看了同伴幾眼，又看向馬寧掏錢的書包。

……

馬寧一直在輸，她像變魔法一樣，從書包里變出一張又一張大鈔，四個人的神色漸漸不對勁了。

今天高二開學(xué)，刀疤昨晚回了南鎮(zhèn)。

期間馬寧問了好幾次，他們沒一個回答實(shí)情的，最后胡攪蠻纏，決定口徑是刀疤昨晚通宵，這會可能在補(bǔ)覺。

麻將繼續(xù)。

突然，隔壁傳來一聲呻吟。

緊接著第二聲，之后連綿不絕于耳。

馬寧臉色變得緋紅，其余幾個也聽的燥熱。

一把結(jié)束后，馬寧推牌，“不玩了。”

她起身的時候，身后的人跟著起了身，比她快一步走向門口，反鎖住房門。

有那么一瞬，馬寧醒悟了什么叫自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