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三年前的后來
- 憶那年的光
- 津禮
- 2607字
- 2021-12-06 07:10:00
趴在課桌上,曹菲睡著了。
讓我們把時間往前追溯幾多小時,鈴響收卷,萬千高三學子徹底解放的那會。
同一時間的櫻花廣場。
馬寧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身上的繩子松松垮垮,疑惑的動了動,竟然解開了。
一邊鬼祟一邊慌張的從房里出來,哪里還有綁她那兩人的影子。
她又餓又渴,呼吸都沒力氣,走路更是踉蹌,再不進食,她懷疑自己就要餓死了。
過了馬路,小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她買了兩盒牛奶,咕咚咕咚的沒歇氣,喝的干干凈凈。
喝完后,她以為能好受些,可胸膛一空,緊接著就劇烈起伏著,漸漸的,虛脫無力感襲來,她又變得喘不上氣。
怕被人看出狼狽,她進飯店時是從容不迫的,只有鬼知道她這會恨不得吞下一頭豬。
不慌不忙的點完菜,悠然自得的等,一直到菜上桌,她都是佯裝波瀾不驚的在吃。
這個時候不能狼吞虎咽,更得細嚼慢咽才行,而且不能急,越急越難受。
后來緩了好久,她才不感覺難受了。
馮驍駿啊馮驍駿,不難受的馬寧隨即側目而視,眼里全是火。
她要找白江濤。
養人千里用人一時,能對付馮驍駿的,只有白江濤。
——
跆拳道館。
白江濤正在嘿嘿吼哈訓練著,抬眼瞥見馬寧,急忙四下看了看,還好他爸爸不在。他不怕爸爸,只是成績越來越好的同時,家里也越來越重視,爸爸甚至賣掉了南鎮的道館,舉家搬到西市。搬來之后,給他下達的第一條指令,就是不能早戀。
……
“什么?”白江濤氣的火焰熏天,“他為什么要那么做?”
哦,馬寧吱吱嗚嗚,把自己撇的干干凈凈,說一切都是上官錦指使的。
白江濤木著一張臉,語氣淡淡的,“你先回去,我找他理論。”
“理論?我遭受了綁架,你竟然只準備找他理論?”
“你放心,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公道?這兩字對馬寧來說有點不貼切!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人要為她討公道,公道自在人心,她值得被公道嗎?她是占據公道的那一方嗎?不是。
“算了,你看著辦吧,我累了,先回家了。”
她這兩天又餓又渴,唯獨不瞌睡,也可以說基本都在努力睡,因為只有睡著了才不難熬。
說是回家,其實是想去找刀疤,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她還沒弄清楚,劉昕時為什么會來?又為什么會受傷?
——
刀疤的老地方是網吧后面的一個游戲廳。
她剛進游戲廳,就迎上刀疤一張火不可耐的臉。
“你這兩天躲哪去了,不就是幾千塊錢,你至于這樣躲?”
馬寧頓了下,幾千塊錢,哦,對了,還有余下的一半錢沒給呢,給錢?給個毛線,一想到這兩天受到的遭遇,她氣的翻了個白眼。
“為什么劉昕時會出現?你知道我這兩天遭遇了什么嘛?錢?早沒有了。”
“什么?”刀疤本來好言說著,一聽說沒錢,立馬變得兇神惡煞,咬牙切齒的從嘴里擠出兩個字。
“沒有?”
馬寧冷冷的看了一眼,“沒有!”
這時候,另外幾個混混發現了馬寧,怪笑著走到跟前。
“奉勸你這次爽快點,刀疤可不打算和你講情面。”
“我被綁架了,錢被搶走了,”馬寧怫然大喊著,“想要錢,去找馮驍駿!”
幾個混混聞言吃了一大驚,個個瞪著眼睛張大了嘴巴,從嘴型能看出來,他們異口同聲說的是,綁架?
刀疤也只覺一驚,緊接著脊梁一寒,“綁你?兩天?”
“是,不給吃不給喝,兩天。”
混混們呆若木雞,平日里搶點錢嚇唬人,可這次不同以往,經歷了幾次,他們都知道,曹菲不是他們能咋呼得下的。這他們還沒綁成功,別人倒是綁夠天數了,呵,這個目標,還是早放棄為好。
刀疤深思了良久才問,“那你沒事?”
馬寧頓了頓回,疑惑的對視了幾秒,“現在沒事。”
混混們總覺得這兩句話里有內情。
他們和老大,是從小一起混大的,交情硬如鐵,而和馬寧,大概是三年前。
尤記得,那年老大回趟他爺爺家,再來時突然帶了個人到他們的秘密基地,他們都以為那人是個胖小子,沒想到,其實是個胖姑娘。
人臉要是不行,最好不要駕馭光頭。
胖姑娘穿了件粉色短袖,衣服上滿是碎頭發和灰泥,好像才從什么深山老林爬過一樣,老大好好的臉上,也多了道新鮮的傷疤。
沒問出個所以然后,也就沒有后話了。
當時的他們,基本都還算是好學生,不偷不搶,就是缺錢,越長大越缺錢。學會吸煙后缺錢,后來把秘密基地換到游戲廳時,更缺錢。
缺錢的日子持續著,老大臉上的傷好了,留了道疤。
有句話不是那么說的,要么沒有,要么就是第一次和無數次。他們第一次搶錢成功后,瞬間被喜悅沖昏了頭腦。
第二次……無數次。
三年來,他們和馬寧相處成了哥們,誰也沒把她當女生看,即使她后來減肥成功,也沒有。
難不成,老大有惻隱之心?熟悉的女孩受到傷害,憤怒催使,啟動了他的愛意之門?嘖嘖,他們可不想把馬寧叫大嫂,可能是初見面的印象太雷人深刻,就算她現在看起來的確是女生了,他們總能記得她最開始的光頭樣。
——
馬寧盯著刀疤的臉看了會,想起了三年前。
那年,她從教室出來后,捂著頭跌跌撞撞,不敢回學校,也不敢回家。
平時她父母忙,一駐扎工地就是半年幾個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們只有幾十天在家,偏偏這幾天,是在家的時間,許是關心她快要中考的緣故。
中考?考個屁!平時優異的成績全都是假象,她怕自己考不好讓父母失望,既討厭他們讓自己變成留守兒童,又體諒他們辛日勞苦,總之情感復雜,很難闡明。
這會,她更多的想法是生不如死,正心緒激動,捂著頭在街上亂竄,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跑啊跑,最后竄到了一處死胡同。
死胡同好,死胡同里沒人會來。
想著,就在胡同角落靠墻蹲下,嚶嚶嚶哭了起來。
她哭她沒臉見人了,也哭沒臉沒頭發,還不如讓她死掉!
正哭著,眼前多了一雙腳,腳上的鞋破破爛爛,污跡尤深。
她抬眼向上,看進眼里的褲子,是臟跡斑斑的藍色工裝褲,基本已經成了灰色。
再往上看,衣服更是不堪入目,油污跡遍布,隨之而來是一股刺鼻的嗆味。
她不由得咳了幾聲,迅速捂住口鼻。
面前站著的,是一個乞丐。四五十歲年齡,正咧著嘴笑,臉上黃漆漆的,看不清眼睛,因為頭發濃密,臟兮兮的蓋在頭上,遮住了一半臉。
手上提了半瓶白酒,瓶子上的貼標只有一半,不知是從哪個垃圾桶撿來的,很明顯,這位乞丐把酒當成寶貝。
他一邊笑,一邊把酒抱進懷里擦了擦,然后遞過來,想分享自己的美酒。
馬寧惡心的一批,急忙抹了把淚起身,因為身體臃腫,她起了半天,最后還是在乞丐助的一臂之力下,才成功的。
乞丐的笑聲傳進她耳膜,她抬頭正對乞丐的酒糟鼻,鼻子里還伸出了幾根黑毛。
她又惡心的不行,干嘔的差點吐,因為蹲的時間有點長,這會全身酸疼麻木,趕緊挺直了腰板,準備走人,卻被乞丐拽住了。
那是一雙浮腫骯臟、布滿裂紋的手,舉手間的行動,總能飄來一股股惡臭。
馬寧咬緊牙關,扯回自己的胳膊,開始跑。
乞丐站在原地,目光遲鈍地看著,隨后眼睛瞇在頭發里,在馬寧剛剛落座的地方,席地坐了下來。
這里,是他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