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高中。

一連五天了，劉昕時都沒來學校。

曹菲從一開始的不甚在意，到后來的殷切盼望，希望他趕緊返校，讓一切步入正軌。

可有的舉止一旦行動起來，有些過去就回不去了。

昨天，張爭光又來找她借書。

她內心說不上是什么感覺，似乎只剩下難堪。

董歡見她面泛難色，便拿出自己的書借，卻被張爭光拒絕了。

她兩當面就尷尬了。

張爭光卻目光堅定，不顧旁人的視線，依舊只看著她笑。

她無奈，只好拿出自己的書，這事才算結束了。

董歡心里藏不住秘密，她把這事當笑話一樣說給了王虎，王虎自然又說給了馮驍駿。

*

馮驍駿最近度年如日，整天和來菲膩在一起，一天比一天開心，聽到妹妹有難堪的事，便想幫著解決。

*

中午飯時間。

他在飯店找到了正吃飯的曹菲，和阿姨熱情地打過招呼后，在她對面坐下。

“你最近怎么都不在飯堂吃飯了？”

“不想！”

“為什么？”

“我媽做的飯更香唄。”曹菲說著示意馮驍駿閉嘴，加速吃著碗里的飯，她不想在媽媽跟前提學校的事。

馮驍駿看了眼阿姨，很是聽話的閉了嘴。

吃完飯，兩人出了飯店。

平時，曹菲都是踩著點回學校，今天的節奏被打亂了。

兩人走到校門口，她停下，有點不想進去。

“走啊，我找你有事！”

曹菲沒動，這會離上課時間還早，可，不進學校又能去哪里？平日里躲慣了沒感覺，這會她才切切實實感受到，自己竟然無處可去了！

為什么呢？

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樣安然坐進教室里？不能，因為她傷了人，那個人或許正在經受折磨！

為什么不能隨便走走，亭子里靜靜坐坐呢？不能，因為隨時隨刻，另一個人有可能出現在她的面前！

“怎么？不至于吧，連校門都不敢進了？”馮驍駿問，看來董歡說的沒錯，曹菲不僅感覺難堪，還無法面對，所以才躲著。

“你才不敢進校門呢。”曹菲犟了一句，抬腳走進學校。

去哪里好呢？想著眼前看見了靜謐的竹林。

平日，竹林是她禁忌的地方，今天卻莫名覺得親切。

能藏人的地方，就是好的地方。

走進竹林，曹菲在長排椅上坐下來。有時候接受之前拒絕的東西，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人會無意識地陷入悲傷。

馮驍駿從沒見過這樣的曹菲，她時常安靜，但基本都在教室里要么安靜看書，要么安靜發呆，從不會找比她更安靜的地方去釋放安靜。

“你怎么了？”

“沒怎么。”

“想一個人呆著？”馮驍駿和來菲交往以來，學會的第一項本領就是看女生臉色。

“哦，”曹菲漫無目的的瞧了瞧周圍，“沒想一個人呆著，你別走，陪我在這等上課。”

“為什么不去教室等？”

“哦。”這問題曹菲沒有答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沒有走進教室的勇氣，不敢直面自己的內心，或許真的是因為她是一個不愿自己給別人帶去傷害的人？所以她在逃避自己給別人帶去了傷害的結果，的確是這樣了。

“為什么啊？”馮驍駿最不喜歡優柔寡斷，原來的曹菲不是這樣的！

“沒為什么啊，你別管了。”說完低下頭看腳，看地，看自己最近的茫然。

“是因為張爭光嗎？”

“哦？”曹菲抬眸，眼底抹過一絲猶豫，進而又是一絲異樣。

她知道，自己的內心儼然已經成了矛盾體，很多種復雜的情緒交織著，對張爭光，對劉昕時，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這兩種情緒相斥又息息相關，所以她很抱歉，又不敢承認。

“他讓你感覺很為難？”

“為難？”對，她真的好為難，為難未來的路怎么走。

劉昕時不來上課，她期待他來，可他要是真來了，她知道，自己又會陷入憂愁和矛盾里。而張爭光呢，他一心無懼的態度確實讓她為難，特別是想到劉昕時來了后，他還保持那種態度，天哪！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是啊，好為難啊！”

“這有什么好為難的！”馮驍駿很不以為然的道。

*

下午飯時間，馮驍駿就叫人找了張爭光。

學校炸開了，學校里的老師領導們也炸開了。

一開始炸開是因為當事人是張爭光，后來炸開，是深挖之后，張爭光竟然向女生表白？

這，不會吧？

——

馮驍駿叫張爭光出來時，張爭光是愿者上鉤的。

馮驍駿越看這些文人越不得勁，溝通沒辦法溝通，講理又說不過人家，他只好直奔主題，“以后離曹菲遠點。”

“不可能！”張爭光目不斜視的盯著。

馮驍駿回想第一次的后果，因為有了前車之鑒，這次生怕被曹菲發現。

“不可能？那我教教你什么叫可能？”

馮驍駿瞪了一眼，說話的人立馬閉了嘴。

冷著臉的馮驍駿不服氣，本著有話好說的前提，又重復了一遍，“說，為什么不能離曹菲遠點？”

“因為不想。”張爭光說著站起身，深邃的眼睛里盡是不屑，“我知道你是誰，再有下次，我不會善罷甘休。”

不善罷甘休？馮驍駿真挺怕的，張爭光屬于學神級別，閉著眼都能知道大家會相信誰的說辭。

“什么本事沒有，當三歲小孩告狀呢。”

馮驍駿又瞪了一眼，不了解就不要亂說，什么叫什么本事沒有，人家本事大著呢，常年維持全校第一的名次，不是本事是什么！

“有話說話，有問題溝通問題，我好好的在和你說話是不，你就不要不給我面子了！”馮驍駿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張爭光冷了兩眼，轉身走了。

——

這會是放學時間。

張爭光沒回家，他進了學校，直接來到文科教室門口。

曹菲正在上第一節晚自習，補課期間的晚自習純憑自愿，教室里只有十來個學生。

董歡先瞅見了外面的人，疑惑地戳了戳曹菲。

曹菲白皙的臉瞬間紅了！最近的他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不知何時何地，也不知會爆發出多大程度的威力般，潛伏在她身邊。

張爭光眼神犀利，腦海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表白，像去年劉昕時做過那樣的表白，于是他走進文科教室，拿起粉筆，寫下大大的：張爭光喜歡曹菲。

曹菲望著黑板上的字，最先感受到的情緒，是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