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辭從手機上抬起頭來，剛準備開口，手中一震。

小助理還等著聽吩咐。

結果傅宴的目光又落回了手機上。

“沒事了，你出去吧”，傅辭頭也不抬的對他說。

助理：“？？？”

傅辭看著通過的好友驗證，指間在屏幕輕點。

傅辭：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對面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立馬就回復了。

江玖：來前任這處理點事情。

消息發出之后，久久沒有等到回響。

江玖看著上面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可始終沒有消息過來。

那三個字好像是有一種魔力一般，讓傅辭打字的手堪堪的止住。

蜷縮的指間伸出，又似在考量什么的收回來，反反復復。

他想說：

給我個地址，我晚上去接你

——可幾個字修修改改，卻始終沒有發出去。

雷霆手段的人間小閻羅，第一次手足無措。

隨后，刪除了那排字，換成了克制的語氣問：

——你們和好了？

江玖看著新接收到的消息，先是楞了楞，才想起來自己上次說無家可歸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江玖：沒有。

傅辭這次回復的很快：那回去做什么？

下一秒，傅辭的電話就過來了。

明明只是一個陌生號碼，可江玖看見的那一刻，就心領神會的知道，這就是傅辭。

傅辭說：“既然分手了，就不要回去了”。

江玖張了張嘴，卻想不出能反駁的話。

傅辭又說：“我家免費給你住，我們不會吵架，即使有，那也是我出去！主臥還能讓給你，你不要再回去了！”

他聲音很輕，認真又莫名較勁。

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心尖上撓了一下，癢癢的。

江玖笑了笑，夸贊道：“你聲音真好聽”。

傅辭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認真且執拗的說：“我不要你說我聲音好聽”。

他要的不是這個。

江玖微楞，很是順從的笑了笑，緩緩的道：“人也好看，聲音好聽，說的話也好聽”。

像極了那個人……

嘴角的笑意逐漸變得有些苦澀。

避重就輕，傅辭在心中默默的說。

言笑晏晏停止的時候，江玖卻突然出聲了。

她說：“傅辭，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聲音很輕，帶著一連她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溫柔。

江玖盯著面前的虛無，就好像看見那個人的眉眼一般，說出口的話都染上了幾分驕傲。

我喜歡了他好多年，但是他一點都不知道。

喜歡了他好多年之后，他還是不知道。

傅辭聽見自己緊著聲音問：“他是誰？”

“怎么，知道了名字你還要去把他找來嗎？”

傅辭抿著唇，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再次出聲：“那他去哪了？為什么你們沒有在一起？”

明明漏洞百出，傅辭這樣安穩自己。

可是……那空洞洞的失落卻如潮水一般涌進胸腔。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要結束這段聊天了。

江玖卻沒有停止，像是一個劊子手，把傅辭判上了死刑。

她說：“他死了”。

江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傅辭呼吸一頓，張了張嘴，如鯁在喉，卻沒能再問下去了。

那一刻，電話兩端的人都沒有在說話。

酸澀和恐懼，以及無法擺脫的沉悶，全都堵在喉嚨口。

傅辭蒼白著臉，胸腔里似乎堵上什么，悶得他渾身難受。

卻又生出些許煩躁不安，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聲音有些暗啞，藏不住的緊張，他問：“你有那么喜歡他嗎？”

江玖笑了。

她真的很殘忍，傅辭這樣覺得。

電話另一端的人似在回憶什么極其有趣的事情，說話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輕快：

“他是這世界最好的人，我們認識了十一年”。

傅辭拿著手機的手指間發了白。

可劊子手沒打算發過他。

江玖的聲音變得很溫柔：“傅辭，你很像他”。

你很像他……

傅辭甚至忘記了呼吸。

那些看向自己的目光，偶爾表現出來的眷戀和依賴，甚至是妥協。

不是因為她對自己也有幾分好感，也不是礙于長輩面前做出的戲碼。

是因為這張臉……

是因為像他……

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潰敗過。

甚至來不及好好的道聲再見，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劇烈喘息了幾口，卻依舊難受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