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淑比往常晚半個小時來到練工房，練工房內空蕩蕩靜悄悄的，若是往常姑娘早來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有時還不停追逐打鬧，可今天有些反常。

一絲不祥之感立即籠上心頭，小淑慢慢的走了進去。大聲喊：人呢？怎么沒人呀？正喊著，身后有個高大向他撲來，是子沖，子沖一把把她從后面抱起，飛快進了里間，喘著粗氣。

小淑一邊掙扎一邊說：“子沖哥，你這是干嗎？要是讓師娘知道了，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呀！”

子沖這才把她放下，深深的看了她一下，說：“小淑妹妹，世道馬上要變了。”

小淑一臉驚愕的看著子沖，一臉驚愕的問：“子沖哥，到底發生了什么，練工房內姑娘怎么都沒了，她們都去了那兒？”

子沖說：“解放軍馬上要打過來，青樓所有姑娘都提前跑的跑，溜的溜了，練工房的姑娘當然也不例外，大難臨頭各自飛，她們昨晚聞訊后，趁早溜到鄉下去了，她們還都抱著僥幸心理，希望解放軍不要來，這樣可以回來，重操舊業，惟獨你個傻妞，什么也不知道，還傻乎乎跑來練工房。”

“怪不得昨晚青樓里一片嘈雜聲，我早早就休息了，一夜醒來，什么都變了，練工房內沒有一個人影。”說著頓了一下，掀起眼皮，挑起眉毛問：“那師娘也走了嗎？”

“今天早上帶著幾個姑娘去鄉下，他舅舅家暫時避一避，她舅舅是個教書先生。”子沖緩緩的解釋，粗短的眉頭皺成了疙瘩。

“子沖哥，那你為什么不走？留在這兒干嗎？等解放軍來了，你能走的了嗎？”小淑微微仰起臉，眉毛翅膀一樣撲閃著，小嘴抽了抽問。

“我走了，你怎么辦？我想帶你走，離開這兒，離開這罪惡骯臟地方。”說完重新將小淑摟住。

這次小淑沒有掙扎，她問：“你帶我走了，師娘怎么辦？”

“她有姑娘們，她還夢想重想回到這兒，重操舊業，指望姑娘們為她掙響嘩嘩的銀元呢，殊不知世道己變了。”子沖說完一用力將小淑抱起，放在里間簡陋的小木床上。

“子沖哥，你難道不嫌棄我是個賣身的女人嗎？”小淑低聲問。

“不，小淑妹妹，你的身子雖然被人玷污了，但你的靈魂是干凈，我怎么可能嫌棄你吧？”子沖充滿深情的說。

小淑慢慢的閉上雙眼，眼角無聲滑出兩行晶瑩的淚來。

事后子沖出去了，他說明天早上走，我先去收拾一下東西，你也去房間收拾收拾衣物吧。

小淑點點頭，她感到身子微微乏，歇了一會兒，從床上慢慢的爬起來，理了理亂發，慢慢的穿了衣服，正準備出去，外面響起零碎的腳步聲。

隨后進來一個人，小淑抬頭一看，不免吃了一驚：小蕓。

小蕓慢慢的走到小淑面前，說：“小姐，我知道你也想走了，是不是？”

小淑點點頭。

“小姐，那你跟誰走？”小蕓兩眼看著小淑急切的問。

“子沖，舞蹈課的老師。”小淑說。

“小姐，難道你不想報仇嗎？吳郎中不但迫害了你，使你淪落成風塵女子，還害了張郎，張成，小紫，這可是血海深仇呀，現在解放軍快要來，吳郎中怕自己在劫難逃，他把這幾年來做生意掙來的財產，準備用馬車運回老家，我想找幾個道上人在他必經路上設下埋伏，將這個吃人不吞骨頭的畜生攔住，讓他不得好死，最好把他抓住，活埋了他，方解我心頭之恨。”

小蕓神情激動的說。

“道上的人，是誰？”小淑問。

“老劉。”小蕓說。

“一個馬車夫，能算道上的人嗎？他還有這么大的本事？”小淑提出質疑。

“你不要小看他是馬車夫，他可是走南闖北的人？張郎就是他殺害的，殺人不怪劍子手，是吳少爺指使他干的，老劉這個有個最大優點，就是只認銀元不認人，他手下有一群馬車夫，他們個個都殺人越貨主兒。我把這些年來所有積蓄都拿了出來，為了報仇，我不但給了銀元，還把我的身子給了他。”

小蕓咬著唇兒，兩眼閃著仇恨的光。

“你這是孤注一擲。”小淑說。

“對，我這是孤注一擲。”小蕓說。

“那你打算讓我幫忙了。”小淑問。

“對，小姐，我希望你陪我一道去，一旦抓住吳郎中，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我倆親身挖坑埋了他，我更希望你暫時不要答應子沖，等辦完這件大事后，你就跟他走，那怕去天涯海角都與我毫不相干了。”

小蕓銳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