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烏漆嘛黑,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只有一盞路燈亮著。陸見深站在路燈下,昏黃的燈光追隨者她,不論她走到哪里,燈光就像周圍建筑墻上掛滿的攝像頭,追到她哪里。
“哈哈哈哈哈!小時候你沒人要,長大了還是沒人要!”清脆動聽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放屁!爺不需要別人要!!”陸見深瘋了似的尋找聲音的來源。
“陸見深!”那位女同學的臉突然出現在陸見深面前,“陸秋和江淮一總有一天要談戀愛結婚生子的!而你,還是沒人要!哈哈哈哈哈哈!”
陸見深手里突然出現了一張紙條,她打開一看,上面寫著“陸見深沒人要!”。
那張巨大的臉在陸見深面前嘲笑著她,她很生氣,想要把手中的紙條扔進巨臉的嘴里,卻被一群胖到沒法走路的男人們抓住了。
那張巨臉滿臉得意,聲音動聽:“抓起來!抓起來!”
“放開我!”陸見深拼命掙扎,卻怎么也逃不掉。
昏黃的燈光、墻上的攝像頭依舊在追隨者陸見深,它們發出的光越來越強烈,將周圍照得越發黑了起來。這些光,仿佛是在保護陸見深不被黑暗吞噬一樣。
在陸見深看來,這些光卻刺得她頭腦發脹,她恨不得打碎所有的燈光。在黑暗中不好嗎?為什么要用這么刺人的光照著她?
陸見深被一群胖到沒法走路的男人們抬了起來,男人們被綁在巨臉的頭發上,跟著那張巨大的臉一起挪動。
不論他們到哪里,昏黃的燈光、墻上的攝像頭一直在追隨者陸見深。
陸見深伸手想要擋住這些刺眼的光,卻怎么也擋不住。她覺得自己要瘋了,腦袋脹得快要爆炸,整個人哪哪都不舒服。
“嘭!”
她聽到了玻璃瓶碎裂的聲音。
“嘭!”“嘭!”“嘭!”
聲音每出現一次,她的腦袋就疼一次。
等到她習慣這疼痛后,她發現,抓住她的胖男人們一個個爆炸了,那張巨大的臉也消失了。
陸見深一個人躺著懸在空中,她想站著,卻怎么也起不來,昏黃的燈光、墻上的攝像頭還在追隨者她。
她在燈光中隱約看到了一雙雙眼睛,每雙眼睛所蘊含的情緒都不同。在這些眼睛中,有兩雙眼睛她很熟悉。
陸見深眨了眨眼,所有的燈光都消失了,眼睛也都消失了,她與這無跡的黑暗融為了一體。
“真好啊……”陸見深松了口氣,看了看周圍,除了空無一物的黑,什么也沒有。
現在的她,輕松了不少,任憑自己懸浮在空中。
“陸見深……”
黑暗中,陸見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不再是懸浮在空中,而是站在了地上。可是腳上傳來的感覺卻軟綿綿的,不像是正常陸地的觸感。
“你們誰敢欺負爺的小弟?!”是陸秋的聲音。
陸見深抬頭一看,發現陸秋舉著一個綠色的空酒瓶,慢悠悠地向一個胖乎乎的男人砸去。明明是很慢的動作,她卻從中看出了不小的力道。
“陸秋!不要!”陸見深一個箭步沖到陸秋面前,伸手想要抓住陸秋往下砸的手。
當陸見深的手和陸秋舉著的空酒瓶差0.01cm的時候,陸見深面前不再是陸秋,而是一個往前踉蹌的胖乎乎的男人。
“嘭!”一聲悶響,陸見深向下倒去。
倒下的時候,她看到了陸秋的眼睛,那雙眼里的感情很復雜,還沒等她品出來,陸秋的眼睛消失了,她看到了江淮一的眼睛,那雙眼里滿是擔憂。
她又懸浮在空中,周圍是空無一物的黑,什么也沒有。
“陸見深!!”
“陸見深!!!”
“啊!!!!!”陸見深聽到有人叫她,她猛地睜開眼,渾身抽搐了一下,發現了那刺眼的光。
陸見深在心里罵:“該死!怎么哪里都有那刺眼的光!”
“是不是不適應光線?我去關燈拉窗簾!”這聲音很熟悉,很好聽。
陸見深緩緩睜開眼,看到一張臉出現在自己面前,離得還挺近。沒過多久,又有一張臉出現在了她面前,離得也還挺近。
“來,家屬讓一下啊,醫生來了。”
兩張臉消失了,出現了好幾張臉。
“醫生!她怎么樣啊!”
“她頭部之前受過幾次撞擊,力道都還不小,現在這樣,恢復得不錯,不愧是年輕人啊,你們也別太擔心。”
“那她現在……?”
“讓她再緩緩,這是正常現象。”
“好,謝謝醫生。”
“喂,陸見深,你怎么樣?”一張臉出現在了她面前,她認出來了,這是江淮一。
“怎么樣?頭是不是還疼?不舒服你說出來,我就算抗,也要把醫生扛過來!”另一張臉出現在了她面前,她認出來了,這是陸秋。
陸見深心想:嗯,不錯,腦子還能用。
陸秋和江淮一看陸見深都不講話,眼神呆呆的,心里別提都多害怕了,兩個人怕陸見深擔心,都裝作沒事發生的樣子。
特別是陸秋,整個人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誒,陸見深啊,我告訴你,高考成績出來了,我們兩考得都不錯。”陸秋坐在病床邊上,努力找話講,“江淮一這家伙,連專業都選好了,你猜猜,他選的什么?”
陸見深聽著這番話,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講話這家伙怎么感覺要哭了?自己也沒對他怎么樣啊,怎么說話的語氣這么委屈呢?
江淮一自然也聽出來了,配合陸秋,說:“我跟你說,陸秋考得可沒我好。”
陸秋回答道:“哪能和你這個全校第一比啊?”
江淮一丟給陸秋一個水果給他吃,說:“你也不差啊,全班第三。”
陸見深發自內心為他們高興,想著:嘿!這兩小弟!帥就算了,還那么聰明!高中時補的課總算沒白補。不過這個陸秋怎么回事,才全班第三?
陸秋、江淮一講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著陸見深,他們看陸見深一直是這樣呆呆的表情,心情都很復雜。
陸秋忍不住了,站起來就往外走,邊走嘴里邊說:“怎么回事啊!這醫生行不行!她這樣怎么正常了!”
從陸秋的語氣中,陸見深可以聽出來他的生氣,可他離開之后,關門聲卻又非常小。要是以前,怕是關門聲都會震聾附近人的耳朵。
江淮一用手撐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柔柔地看著陸見深,小聲說:“你放心,陸秋家里給你找的是最好的醫生。醫生剛剛可說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跟以前沒什么兩樣了。”
陸見深聽著這番溫柔的話,整個人也放松不少,心想:醫生剛剛哪有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