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上，老師布置了一道作業。
如果可以的話，你最想變成什么動物？
“回家后，找一張白紙畫下來，明天交給老師，大家記住了嗎？”
“記住了……”
整整齊齊的童聲，伴隨著下課鈴響，回蕩在教室中……
出了校門，相熟的小伙伴們，陸續結隊回家。
徐晃，男孩，女孩，三個人湊到一起。
畢竟是同一條村的娃。
回家路上。
男孩問：“你們準備畫什么？”
女孩神秘一笑，道：“不告訴你，明天你就知道。”
徐晃搖了搖頭，道：“沒想好呢，隨便畫吧。”
男孩無語。
女孩問：“你準備畫什么？”
男孩想了想，道：“我準備畫……”
頓時收聲，三人齊齊往一旁的林子看去。
一陣隱約的琴聲……正從林子深處飄來！
天色將暗。
女孩有些害怕，道：“快走吧，今晚還要畫畫呢，我們早點回去。”
男孩點頭，道：“走吧。”
徐晃沒有出聲，只是忍住好奇。
三人快步離去……
林中，琴聲消失，似乎是因為沒有了聽眾……
這夜，徐晃做了個夢。
迷迷糊糊中，他尋著一曲熟悉的琴聲，來到一片林子外。
然后，雙腳不聽勸地往林子深處走去。
刺眼的白光一閃。
徐晃在夢中清醒過來。
藍天，白云，看不到盡頭的青草地。
幾只白色的蝴蝶從身邊緩緩飄過。
徐晃下意識地抬手一碰。
蝴蝶瞬間炸開，化作一閃一閃的光點散落。
隨著一陣風起，飛向遠方。
徐晃失了失神。
鼻子一動，那是一股清新的草香味。
風漸止，無邊的草群隨風搖擺，形成一片接一片的綠色波浪。
這時，徐晃發現，一架黑色的鋼琴，正擺在不遠的草地上。
他好奇地走近去看。
“你會彈嗎？”
身后傳來問話。
徐晃轉過身，看到一位穿著黑色禮服的男子。
徐晃搖了搖頭。
男子笑了笑，道：“你喜歡聽鋼琴嗎？”
說著，男子從徐晃身旁走過，來到鋼琴前站定。
徐晃點了點頭。
男子不語，抬起雙手，輕輕地放在琴鍵上……猛地一按！
一曲響起……
五顏六色的音符，從琴鍵上一個接一個地飄起。
一個紅色的音符，變成一支竹笛，加入曲中。
一個藍色的音符，變成一把吉他，加入曲中。
一個白色的音符，變成……
聲四起！
曲悠悠！
草地無風自擺。
有小鹿奔來，又奔向遠方。
有小鳥飛落，又飛向天邊。
白天的熒火蟲，一個接一個從草叢中飄起。
繞在鋼琴四周一閃一閃。
白云不動，藍天在動。
世界……在這曲中活了過來……
直至曲終……
男子收回雙手，看向這位小觀眾，笑著問了句。
“我彈的怎么樣？”
徐晃從陶醉中回過神來，瘋狂鼓掌點頭。
“我也能彈嗎？”
徐晃期待地問著。
男子搖了搖頭，道：“你為什么要彈呢？”
徐晃愣住。
男子道：“你可以不彈，也可以彈，但你為什么要彈呢？”
徐晃被問迷糊。
男子笑了笑，道：“時間不早了，我們有緣再見。”
說著，周圍景象迅速消失。
徐晃眼前一花，身體猛地失重，似跌入深淵中……醒來。
雞鳴，天亮了……
教室里。
老師拿著一疊畫，站在講臺上。
每拿起一張畫，就問一個學生，為什么要畫這張畫。
問到男孩，男孩說：“因為狼不做假，是真性情的動物。”
“它團結，勇猛，敢與強大的獅子搏斗。”
問到女孩，女孩說：“因為兔子可愛呀……”
問到徐晃，他很想說，不是你叫我們畫的嗎……
“我是人，我為什么要變成動物，我才不變。”
沒錯，徐晃畫的……是人！
全班，就只有他一個人，沒有聽老師的話，去畫大家都以為的動物，而是畫了一個人。
結果，放學后。
徐晃被老師留下來，一個人負責打掃教室。
他不懂……為什么？！
男孩和女孩想幫忙，卻被徐晃煩躁地趕走。
男孩無奈，只好先回。
女孩有些生氣，直接就回。
教室里。
徐晃扛著掃把，發著呆。
難道是因為大人的世界……小孩不懂……
掃完教室，天色即將暗下。
徐晃走著走著，停在一片林子外。
林子陰暗，寂靜。
徐晃想了想，壯起膽子，往林子深處走去。
刺眼的白光一閃。
一個山洞，漆黑如墨。
天空一片陰暗，跟夢中的完全不一樣……
徐晃不解。
“小子，你好呀！”
泂內傳來低尖的聲音。
徐晃被嚇一跳，后退兩步，反應性地問了句。
“你是誰？”
泂聲悠悠，道：“我是誰？你不是看到了嗎，我是一個山洞呀！”
徐晃瞬間驚疑不定。
“山洞？山洞會說話？”
“你哄小孩呢！快出來！我已經看到你了！”
“再不出來，我就走咯。”
徐晃十分緊張，看著山洞里面，只有涌動的黑暗。
洞內一陣大笑，道：“你要走，當然可以走，但我真的出不了。”
“如果不信，你盡管離去，我就是山洞。”
“或者……你也可以進來坐坐！”
山洞提出邀請。
徐晃退了幾步，道：“我才不進，里面肯定有陷阱。”
“我再說一次，你要是不出來，我真的走咯。”
說著，徐晃又退了幾步。
洞內靜了幾秒，道：“可我真的出不了，我就是山洞啊！”
“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
“不如這樣，你靠近一點，再看清楚一點，洞內到底有沒有人。”
洞音充滿著誘惑。
徐晃不語，認真點了下頭，轉身撒腿就跑……
山洞嘖嘖兩聲，道：“可惜呀……”
跑出林子，天色已暗。
徐晃喘著粗氣，心悸不已。
“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他肯定，洞里確實沒有人在，但這樣……才是最可怕的……
一個會說話的山洞？！
徐晃甩下腦袋，匆匆跑回家去……
回到家。
見父母一臉擔心，好像正準備出門。
而一見到徐晃回來，父母卻松了口大氣。
徐晃有些疑惑。
母親生氣地問：“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你去哪了？”
徐晃道：“掃教室啊。”
母親一時語塞，又道：“你是不知道，剛才差點嚇死我們。”
“陳前和程知的爸媽找來，說他們倆的孩子現在還沒回家。”
“我見你也沒回，就……”
“總之，回來就好。”
“你知不知道他倆去哪了？你們三個，平時不都是形影不離的嗎？”
母親愁眉不展。
徐晃大驚，他們還沒回來……
于是，將下午掃教室的不愉快，迅速跟父母說了一遍。
母親叮囑徐晃待在家，千萬別出門，就跟父親一起出門去。
徐晃心中不安，猛地一想，全身發寒……
如果，他們沒有先回，而是在等我。
因為一點不愉快，所以沒有叫我，而是跟在我的后面，一起回。
然后，他們見我進了林子，他們也跟了進去。
只是，見到山洞，我走了，他們才到。
他們并不知，我已經回去。
這樣，山洞要是說……
“他在里面，你們要不要進去找他！”
徐晃感到窒息頭暈……
忍不住，大哭起來。
趕緊跑出家門，卻撞上了回來的父母。
“爸！媽！我……”
“好了好了，不哭了，他們已經回來了，沒事了，不哭不哭。”
母親抱起徐晃，安慰著，為其擦去臉上的淚花。
徐晃收住哭聲，問：“真的？”
母親笑了笑，伸手勾了下徐晃的小鼻子。
“當然是真的，媽媽什么時候騙過你。”
“他們在學校等你，只是錯過了，所以等到現在才回來。”
“明天上學，你記得，要好好跟人家道個歉，行不行？”
母親細聲說著。
徐晃抽泣著，點頭道：“嗯……”
第二天。
路上，三個小孩，就像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肩并肩，各自背著一個小書包，一起上學去……
最美好的事，不過如此……
這一天晚上，徐晃又做了個夢。
在夢中，他清醒時，已經來到熟悉的山洞前。
只不過，此時的天空，是一片淡紅，可見白云飄著。
漆黑如墨的洞中，一個白色的信封飄出，懸停在徐晃身前。
徐晃好奇，想了想，接過，里面好像還有東西。
再想一想，拆開信封，拿出一支筆，還有一張紙，紙上寫著：
你的夢想是什么？
夢想……
徐晃皺起小眉，認真想了許久。
賺大錢……會魔法……
什么是夢想？
徐晃陷入了沉思。
他沒有發現，頭頂的天空越來越紅，身前的山洞也越來越暗。
黑色……似要從中流出！
不知過了多久，徐晃嘻嘻一笑，抓著筆，在紙上寫下……最初的夢想……
將紙和筆塞回信封！
天空，剛要落下的紅色頓住，山洞，剛要涌出的黑色頓住。
徐晃……也頓住……
世界一切靜止，所有的色彩漸漸褪去，只剩下一塵不染的灰色！
就連白色的信封，也一樣，褪白成灰……
似乎……這就是答案……
一個實驗艙內。
老人如釋重負地吐出口氣，摘下頭上戴著的特殊裝置。
起身，打開艙門，走出去。
艙門向下，慢慢關閉。
老人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艙內，道：“再見了……”
“徐晃……
艙門關閉！
艙內，一張床上，還躺著一個老人。
手指一動，老人緩緩睜開雙眼。
他吃力地半坐起身，將頭上戴著的特殊裝置摘下。
眼神無比復雜地看向艙門。
“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