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陣營本中，獨贏派一定只有一個人。一個人要想贏這么多人，那就必須有自己的優勢。

比如——視野。

“我能第一個知道所有人的牌底。機會是一方面，這個角色本身就是四方陣營是另一方面。”

宋詞思緒飛快跳動著，接著李貞淑的話說道：“我并沒有怪你，崔海英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我。在永生會里，她負責內政，分給我的任務基本都是籌措物資。但是……”

對于心理學的精通，他已經飛快構筑好了李貞淑的人物性格模型——這是一個警惕而且強勢的女人，從她剛強闖崔慈航的靈堂就能得知。和她繼續聊下去很可能引起對方懷疑。

所以，他選擇了單刀直入。

既能給李貞淑安定感，又提出了她無法忽視的問題，讓她沒辦法和自己聊其他東西。

這就是“角色效應”和“自我參照效應”心態——當一件事情與自己息息相關的時候，關注力會壓倒其他大部分反應。

“但是？”李貞淑敏銳地感覺到仿佛哪里有一點問題，卻嘴比腦子更快地說了出來。

宋詞直視著對方的眼睛，凝重說道：“崔慈航給了我一樣東西，很重要，崔海英、JTBC都在尋找它。應該在我家里。不過……紅蓋頭知道我家在哪里。我不敢去找。”

“紅蓋頭……”李貞淑紅唇輕啟，抿了抿嘴唇，眉頭微皺。正要開口，忽然，兩人腦海中同時想起一個聲音：“玩家提燈鬼使擊殺玩家午馬。”

第一位玩家死亡！

宋詞佯裝震撼地倒抽一口涼氣，看來，樓頂上的戰斗分出勝負了。然而這里又帶來了一個問題：兩人同為JTBC，為什么提燈鬼使會殺死對方？

難道他不知道JTBC有清道夫？

“我要見提燈鬼使。”片刻的沉默后，他直視著李貞淑的眼睛開口，沒有說任何模糊的字眼：“我知道他是我們這邊的陣營。崔海英和樸恩惠是閨蜜。樸恩惠是誰我想我不用廢話。現在她只是在積蓄力量。等她當上總統之后，永生會將會如日中天。不聯合所有可以聯合的力量，我們根本沒有勝算！”

給予反應的時間太短……李貞淑忽然覺得，和宋詞聊天很費勁，而且，自己很難掌握主動。

每一次自己想說的話，對方會提前拋出無法回答的問題，他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她沒有立刻回答，半分鐘后，手指一彈。

隨著當的一聲，宋詞四肢鎖鏈盡數斷開。李貞淑點燃了一根女士香煙，輕輕抽了一口，淡淡道：“還有什么？”

她在猶豫是否要相信自己……這是典型的囚徒困境。對方在個人選擇和團隊選擇中搖擺不定……宋詞想了想道：“有一個問題……如果我沒記錯，現實世界中的崔慈航死于1994年，而我們現在已經1998年。”

“是否可以將這里理解為平行世界？這個世界的人、物都是真實地存在著。事情也在發生著。只是和我們的世界有一些不同。我無法以現實世界的時間線來推斷它……換句話說哦，有可能樸恩惠明天就會上任？”

李貞淑夾著香煙的手指頓了頓，吹了口氣，桌子上一張報紙漂浮在宋詞眼前。她幽幽道：“這就是我冒險探查崔慈航葬禮的理由——閨蜜門的大名我還是知道的。”

報紙的頭版頭條赫然寫著：“距離新羅總統大選還剩下兩天！樸燦熙之女樸恩惠民意最高！”

宋詞心中暗罵了一聲，還真是這樣。

兩天……兩天后樸恩惠競選獲勝，一個月后履職，最多半年……永生會的勢力將達到歷史的巔峰！歲月號事件緊跟著就會接踵而至。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鍘刀已經懸在了脖子上。

嘩啦……宋詞拿過報紙簡略看了看，隨后揉成一團投入廢紙簍：“我的任務是破解‘崔慈航不死之謎’。這是NIS發給我的任務，我需要知道更多信息。”

沉默。

李貞淑許久沒有開口。

香煙輕輕繚繞著，按照她的劇本，她應該非常相信高承憲。然而，出于劇本殺玩家的本能，她……誰都不信。

噠、噠……手指輕輕點著桌面。枯燥而單調的聲音回蕩在房間中，她直視著宋詞，仿佛要從他的外表看透到骨髓中。許久才道：“1991年，崔慈航和俞載元聯合炮制了五大洋集體自殺事件。三十多位信徒被吊死在旅館之中——這些是報紙上披露的東西。而沒披露的……”

“現場有無數血液繪制的法陣，而崔慈航就坐在法陣中心。當場被捕。”

宋詞愕然張了張嘴，五大洋集體自殺事件是新羅歷史上相當有名的歷史事件。也被看做歲月號的前身。至今為止，現實中的媒體甚至都沒有記錄。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中，真兇居然被捕了。

“驚訝嗎？”李貞淑嘴角難得地勾了勾：“這些是NSI的絕密檔案，我看到的時候同樣震驚。不過，更詭異的事情還在后面。”

“崔慈航被捕以后，被秘密執行死刑。然而……他殺不死！”

“無論你把他大卸八塊，或者電刑，注射死亡，他都不會死！”

她深吸一口氣：“他已經不是人類了……就在國家準備對他解剖研究的時候。他被保釋了出去，并且在不久后的審理中，因為‘證據不足’被無罪釋放。”

她彈了彈煙灰：“就是在那次案件之后，崔慈航才出現了步入‘超凡’的跡象。我可以肯定，在那之前，他連這個世界上是否真正存在超凡都不知道。”

宋詞收回目光——以他的經驗判斷，李貞淑沒有騙他。

但是，如果李貞淑沒有撒謊，崔慈航不會死的話，昨夜她的棺材里……裝的是誰？

崔海英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隱隱感覺，“崔慈航不死”和“崔海英下葬”之間還有一把鑰匙。

串聯整個事件的鑰匙。

而這把鑰匙……按照劇本殺的陣營分量安排，要么是在JTBC手里，要么……就是自己隱藏的秘密！

“我們必須盡快和提燈鬼使見面。”他再次重申。

李貞淑終于站了起來，手指輕輕摸上他的臉頰，幽幽道：“你最好說的都是真話，否則……哪怕我只剩下最后一口氣，都會讓你悔不當初！”

………………………

“媽的……”樓頂上，雨衣男子捂著自己的太陽穴，血流如注。而他前方，風衣男子的尸體大字一樣癱在面前。死不瞑目看著天空，鮮血從他身下涌泉而出，又被雨水沖到下水系統中。

“如果我當時不是選了千機大道……現在已經死了！”

他純粹是反射性的攻擊，被一槍貫穿太陽穴，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是什么。

他喘息著坐在樓頂，拿出一個小巧的黑色盒子，布滿了古篆文。緊接著盒子飛快打開，一個個一寸大的機關小人跳了出來，拿著刀、線、針，飛快地縫合著他的大腦。足足過了四十分鐘，他才搖晃著站了起來。

晃了晃腦袋，終于止住了血。他蹣跚著走向前方的尸體，手正要伸入對方懷中，目光卻頓住了。

他死死盯著對方胸前的徽章，難以置信地張開嘴，隨后立刻咬緊牙關。不久后，從牙縫中發出一片如同野獸般的低沉嘶吼。

自己人……

這居然是自己同陣營的人！

該死！該死！！

陣營本中，一方勢力如果失去一個人，劣勢將會迅速放大！他失去的不僅僅是力量這么簡單，還有對方的信息！

“剛才，他說是替身紙人？”他眼睛發紅地看著尸體，指甲都掐到了肉里。

他不后悔，剛才的局勢他必須主動攻擊，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差點被打死。

“同為JTBC，他不會騙我。也就是說，剛才這里還有一個人！”他氣得渾身發顫，站在樓頂扶欄上，死死盯著漆黑的雨幕：“這個人觸碰過我，而且階位很高……一個替身紙人的價格就連我都買不起……”

“然后，我的同事發現了對方。一槍打過去的時候，對方使用了替身紙人……不對，如果對方階位很高，怎么會使用珍貴的替身紙人？他完全可以殺死我的同事！”

階位低的根本買不起這種東西。

高階位的玩家不需要使用。

大雨傾盆而下，樓頂一片死寂。提燈鬼使發現，自己怎么想都想不通這是什么情況。

“不……我或許不用想對方的實力。我只需要想想，誰觸碰過我！”他的目光閃了閃，喃喃道：“三個人，紅蓋頭，李貞淑，還有……那個小鬼！”

忽然，他的肩頭燃起一點火光。一只紙鶴從火光中飄然走出，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打開紙鶴看了看，隨后身形一閃，如同老鷹一般滑翔而去。

“別讓我找到你……”他森寒的聲音響徹雨夜：“否則，我要把你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