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型酷似火云邪神的老頭看著曹俱滅，一臉莫名地問道：“什么邪神？沒聽說過這一號人物，小娃娃，你是不是話本看多了，這世上哪有人會自號邪神的？”
曹俱滅呵呵一笑，懶得解釋，作揖道：“剛才多謝老前輩解圍，還未請教……”
老頭直接打斷了他，奇道：“你怎知我是前輩？”
這并不是一句廢話，要知道，山下凡人與山上修者倒不是螻蟻與人類的關系。
凡人耕種、紡織、制造，所生產地一切物資皆是修者所需之物，而修者往往需要全身心地投入修行，自然也沒時間從事生產。
所以一般來說，各方宗門都會保護所轄之地的百姓，避免他們為盜匪妖物所傷，作為交換，百姓則需要按時交稅。
話雖如此，修者對凡人依然會有些許的輕視之心，年輕修者哪怕見到年長的凡人，最多也就是稱老丈，老人家，而不會稱前輩。
因此，老頭對曹俱滅的話語感到奇怪，因為這樣說，就表明曹俱滅已經認定了他也是修者。
聽到對方問話，曹俱滅恭敬地回道：“前輩您都說我看多了話本演義，自然就應當知曉，這荒郊野地，驀然出現一位面相……清奇的老者，那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嘛。”
老者聽了哈哈大笑，毫不避諱地從水中站起來，好整以暇地合上衣袍走過來，伸手虛指著曹俱滅點了點：“你這小娃娃倒是有趣，想必已經猜出老夫是誰了？”
曹俱滅之所以畢恭畢敬，當然是已經想到了其中關節。
斷銀山上，如此老態的修者只有一人，那就是趙觀主、蕭恨水等人的師父，無劍觀所有弟子的師祖。
獨自隱居的劍尊譚方天。
“甲未支初學弟子曹俱滅拜見師祖。”
開玩笑，劍尊可是十一境的大大大高手，這意味著什么？
當今天下，修為達到巔峰十二境的只有一位傳說中的大劍仙，所以第十一境，就等于說是名副其實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因此，曹俱滅就算再膽大，該有的禮數是一點也不敢缺。
“哈哈哈，不錯不錯，有幾分機靈。所以你平日喜愛讀些話本演義？老夫與你說道說道，可曾看過《驚天劍仙》？”
“…..什么狗屎名字。”
曹俱滅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然后才回到：“弟子不曾看過。”
“那《無敵武圣》？”
“不曾。”
“《傲世蠱王》？”
“咳……”曹俱滅尷尬地側過了頭。
譚方天面露不虞之色：“如此三本神作都不曾看過，還敢大言不慚？你這小子不誠實。”
曹俱滅胸有成竹，絲毫不慌，回道：“師祖可別把話說得太早，弟子的確沒看過您說得三本，卻是因為有無數更勝一籌的好書。”
譚方天滿臉不信，傲然道：“不可能，老夫決計不信還有更為蕩氣回腸的話本故事，不過，你倒是可以先報個書名來聽聽。”
曹俱滅情緒上來了，冷笑一聲道：“師祖可曾聽過《神墓》、《盤龍》、《遮天》……”
他像報菜名一樣，把從初中入坑開始看過的小說紛紛報上名來，別說譚方天聽得一愣一愣地，就是他自己都有一種爺青回的感覺。
“……師祖，這些書一經問世就大受追捧，那追讀場面放到這里只能說是萬人空巷，無數人捧著每本都是反復閱讀，手不釋卷吶。”
譚方天聽過之后，依然沒有完全相信，遲疑道：“真有你說得如此精彩？……把那《神墓》說來聽聽。”
曹俱滅又是一陣意想不到的狂喜，心想如此簡單就找到了抱大腿的機會，拉著師祖來到一方青石之上，兩人盤膝而坐，侃侃而談。
夕陽西下。
曹俱滅感到一陣口干，抓起竹筒喝了一口清冽的溪水。
譚方天急得抓耳撓腮，連聲問道：“然后呢？然后呢？那辰南究竟有無方法復活雨馨小女娃？你倒是快說啊。”
曹俱滅故意抬眼看了看天，說道：“師祖啊，不是弟子不想講，實在是天色不早，弟子明日還要早起修行……”
譚方天不耐煩道：“修行？修個屁！你師父是哪個，待老夫去找他說道說道，以后你跟老夫修行便是。”
曹俱滅奸計得逞，不等他再提別的條件，就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再度睜眼，兩人竟然已經飄在了初學弟子的宿舍區上空。
雖然已經是第二次上天，曹俱滅還是被嚇了一跳，主要是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忍不住瞟了師祖一眼，心想只不過一眨眼，就直接橫跨了一座山峰，十一境強者，恐怖如斯！
“小俱滅，你住哪個位置？”
曹俱滅指出了自己的竹樓所在之處，又是一陣眩暈，眼前已經是熟悉的房門。
不知道譚方天用了什么方法，兩人突兀地出現在樓前，周遭弟子卻毫無所覺，視二人如無物。
譚方天毫不客氣地當先走進竹樓，一屁股在搖椅上躺下來，霸氣的一揮衣袖：“繼續講，等你那師父來了，我自與他分說。”
……
夜幕降臨，蕭恨水御風來到了宿舍區，身后還跟著一直嘟囔的錢執事。
“老蕭，我說老蕭，你這大晚上的又去干什么，都等著你下棋呢。”
這幫無劍觀的執事練劍還成，下棋卻是一個賽一個的臭，作為墊底者的蕭恨水則最受歡迎，因為誰都能贏他。
蕭恨水嘆了口氣：“曹俱滅這臭小子，今天又沒來上課，看我不得好好收拾他。”
錢執事皺眉道：“又沒來？這的確有些不像話了，別說是你，就連我也要說他兩句了。”
“是啊老錢，他的本命物不成樣子，更應當在境界修為上加倍努力，結果他偏偏還如此憊懶，哎。”
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蕭恨水的責備之下，隱藏的是深深地關切。
所以此刻他看似是在跟曹俱滅斗氣，其實只是想去勸誡一番，好讓弟子回歸“正途”。
兩人來到竹樓前，蕭恨水的氣勢驀然一變，如同靠近教室后門的班主任，獵手本能已經啟動。
“老蕭，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太過粗暴，要循循善誘，開導弟子。”錢執事語重心長地交代道。
蕭恨水沒有開腔，走上前，扭了扭脖子，看起來想要大干一場，而后輕輕拉開了虛掩的房門。
他站在門口，盯著房間里看了一會，又默默地把門關上了。
“怎么了老蕭，沒人么？”錢執事滿臉疑惑。
蕭恨水扭過頭，愣愣地看著他：“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