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泉很認真地想象了起來，越想臉色就越不好，總覺得要是沒有了紫紋，人生就缺了一大塊。

強子接著問他：“那你再想想，若是你們還有交集，但是她對你毫不在意，你變成了她人生中可有可無，可以隨時忽略掉的人，你心情又是如何？”

“這個怎么解說？”

“比方說，你很興奮地想要跟她分享樂事兒，結果她不接電話，消息看了也不回。過兩天想起來了，只是推說她有事兒。后來你發現，她根本沒什么事兒，只是出去玩了，不想被你打擾。而且她根本就對你要說的不感興趣，所有的回復都是出于禮貌。”

“怎么可能？”

“現在是不可能，不過要是她真不在意你了，分分鐘成為常態！”

“你這是擺明隔應我嘛！現在心情更糟了！”

“啥體會？說來聽聽？有一說一，別隱瞞！”

“真要那樣的話……會感覺很失望！長此以往，人生會變得很無趣，有話沒地兒說。”

“你就沒有別的朋友了？不能找他們說去？”

“那怎么能一樣？”

“哦……紫紋很不一樣是吧？”強子打趣他，“哪里不一樣？跟誰說不都是說？”

“就……心里感覺不一樣啊！沒有那種……那種……”

“傾訴分享的滿足感？”

“對！就是那個！別人我好像都懶的跟他們分享！”

“你知道，你分享的不是信息嗎？”

“那是什么？”

“是你的生活，你的情緒，是你自己！”

“我自己？”

“是！你在把你的一切都填充到她的生活里，讓她活得時時刻刻都有你的痕跡罷了！”

“我哪有？”

“有！分分鐘都在找存在感！”

“呃……”

“那我再問你，你是不是也很想知道她所有的事兒？想要參與她的一切？不管是生活，事業，還是朋友圈？”

“那不是肯定的嗎？不是朋友嗎？”

“朋友？你朋友不止紫紋一個吧？別人的事兒，你主動管了嗎？”

“啊？”

“你想說‘別人的事兒關你屁事兒’是吧？那紫紋的事兒也關你屁事兒？他是你的誰？”

“呃……”葉泉又語塞了，“這不一樣的好吧？”

“怎么個不一樣？你該好好想想，這個‘不一樣’，區別在哪里。”強子才不讓他搪塞呢，“你想想，你為什么千方百計地想要參與她的人生，又不遺余力地想要把你的人生塞給她？”

“這跟我們討論的愛情有什么關系？”

“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是不是想把最好的都給對方，然后希望對方把最好的也同樣留給自己？”

“大概是這樣的吧？”

“你都把自己的人生塞給她了，你還剩什么？”

葉泉心里驚了一下，他還剩什么？要是紫紋決計離他而去，他真的就什么也沒有了！所有的快樂里都有紫紋，所有的動力也都源于紫紋，連悲傷都是因為紫紋！

“是不是只剩行尸走肉了？你為什么要實現夢想？你還有什么能夠分享？你還活著干嘛呢？制造肥料？”

“制造……肥料？”

“估計你胃口也沒了，制造不出多少，所以就算是個人工肥料機，也是個殘次品！”

“……”葉泉算是被他埋汰得一文不值了！都說蘇北人嘴厲害，還真是厲害！

“說句不好聽的，要是她失足落水，別說是水，就算是硫酸，懸崖，你大概都會沒有猶豫地就跟著跳下去了！”

“落水啊……”葉泉陷入了回憶。

“嚓！別跟我說，你還真干過？”這次換成強子意外了，他只是打個比方，沒想到還真說中了！

“命大！沒死成！”葉泉顧左右而言他。

“怎么回事兒？”強子從來沒有聽說過那段過往。葉泉簡單地說了。

“暗流啊……那你好好回憶一下那時候的感受？”強子沒有放過他，“要是那時候你沒抓住她，還要繼續潛下去嗎？”

“廢話！”

“繩子沒那么長，到頭了怎么辦？”

“那就解開繼續追啊！”

“憋的那口氣用完了怎么辦？”

“那就只好聽天由命了！”

“不換氣嗎？”

“那情況，浮上水面再潛下去的時間，大概只能找到一具浮尸了！”

“你難道沒想過，你不換氣，可能就變成兩具浮尸了？”

“呃……”他還真沒想過！

“那是你的命啊！”強子也是感嘆，“比你的老命都重要的女人，你跟我說你不知道喜歡不喜歡，不知道愛不愛？”

比他的命還要重要的女人？葉泉不吭聲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些，一切都是出于本能。

“愛情啊！早就萌芽了，只是你沒有看到它開花，不知道它的存在罷了！”強子知道他是喜歡紫紋的，但他并不知道，原來這份喜歡，那么深，那么深……深得變成了潛意識里的本能了啊！

“現在怎么辦？”

“去告訴她啊！把她緊緊抓牢！”

“可是，萬一她……”

“切！懦夫！”強子不屑了，“你又沒有失去什么？你現在一個一無所有的，被拒絕也就是跟現在一樣一無所有罷了！命都捏在人家手上了，還不知道死皮賴臉護著自己的小命？”

“呃……”葉泉撓著腦袋，好像，似乎，強子這么說也沒錯，“那我要怎么說啊？好別扭！”

“別扭啥？又不是要你去搞什么花里胡哨的東西？我看她也不吃那一套！”強子覺得這人蠢透了，“回去好好想想，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說！再不行，就把你的脆弱全都攤開在她面前，最多就是兩種可能。”

“哪……哪兩種？”葉泉怎么覺得那么慌呢？

“要么就是她心疼地將你的脆弱收起護好，那就成了！要么就是她踩著你的脆弱補兩腳，實實碾碎了，那你也就心死了！”

“萬一是死路……怎么辦？”

“你丫的，明知道有暗流你都敢跳，現在倒是怕死了？反正沒有她你早晚是一具喪尸，早死晚死有什么區別？早死還早超生呢！”

“讓我想想，怎么去受死吧！節哀……”

“那你好好想，我去接我媳婦兒了！爭取別死那么快……兄弟……”

“嗯？”

“加油！”

回家以后，葉泉想了好幾天，這又期待又忐忑的心情，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但有一件事，是實實在在的，那就是：他想紫紋，發了瘋一樣的想她！

六天了，怎么這么難捱？無心瑣事，食不知味，夜難眠！

“切！去看一眼又能怎樣？”葉泉熬不住了，打開門就沖出房間。但他在玄關的鏡子里看到自己的頹廢樣，又打住了！

雖然就偷偷看幾眼吧？但他還是想要用最帥的樣子出現，萬一她看到他了呢？不想被嫌棄！

洗了把澡，掛了胡茬，整了發型，打扮得陽光帥氣，對著鏡子滿意地點點頭，抓起鑰匙就飛奔雜志社總部大樓。

可是到了樓下，他又猶豫了。都快八點了，天都暗了，燈也亮了，紫紋早就下班了吧？他這是發神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