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宛音簡單的喝了兩杯酒，便早早的回了李大娘的家中，明日四更便要出發，陳宛音早早的洗漱歇下了。

房間原本是廢棄的，顧雨借住之后，也只是簡單的支了一張單人行軍床。

陳宛音蓋著披風，縮在床的一角，困意和醉意很快涌了上來。

然而此時的顧雨又到軍營里，與士兵們一起慶祝了這樣大的一場勝利。

眾人都笑著上來敬酒，顧雨也同樣笑著回應著，可是心里總有些空落，思緒也停留在陳宛音淡淡的笑顏上。

酒過三巡，已是二更。

顧雨悄悄的回到院子里，李大娘一家早就睡下了，顧雨推門進去，看到陳宛音縮在墻角，呼吸淺而均勻，不由得笑了笑。

又想到，今天本應是他們兩人的洞房花燭夜，自己不能回去娶她，她便來嫁他，顧雨的心理便是一陣酸澀。

輕輕的走上前，替陳宛音蓋好薄被，顧雨也嘆息一聲，在陳宛音身旁輕輕的躺下。

往后的枕邊人，應該不會怪自己的失禮吧。

還是二月初，南方春天尚早。

夜已深了，四周萬籟俱寂。

顧雨借著淡淡的月光，看著陳宛音恬靜的睡顏。

她還和以前一樣，這樣平和，這樣美好。

在她的身上，看不出這是一個踏過鮮血與白骨的人。

她就和這月光一樣，皎潔明亮，一如當初。

此時的陳宛音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應該是想到了什么喜事吧。

四更天，顧雨剛睡下不久，陳宛音便按著以往的慣例早早的醒了。

看到自己身邊還躺著的人，陳宛音確實是嚇了一跳。

不過，這是她日后的枕邊人，她以后暮暮朝朝對著的，他的夫婿。

三個月不見了，臉還是那張臉，顧雨還是顧雨。

但是，面龐的輪廓顯得更加的鋒利了，清俊一如既往，儒雅之間，又多了幾分威嚴。

陳宛音抬起手，指尖輕輕的拂過顧雨的眉眼。

此去，又不知幾時能再見。

或許，待顧雨大軍歸來之時，她還會像送他出征那樣守在城門下的。

她會一直等下去的，三個月也好，一年兩年也好。

陳宛音披上披風，借著日出前的微光，走出了屋子的門。

院子里，李大娘已經在灑掃了。

看到陳宛音出來，李大娘熱情的打了招呼。

“大娘這么早就起了啊?！?

“這不是待會還要去領米嗎，您不也是這么早就要去軍營里忙活了嗎？”

陳宛音笑了笑，“大娘，昨天多謝您的照顧了，我今天就離開容城了。”

“??？這么快就要走了？顧將軍也要走了？”

“我不是鎮北軍三營的人，昨日只是路過，顧……子耀他可能還要再留幾日?！?

大娘聽了，趕緊拿了自己家里的一包花生，塞到陳宛音手上。

陳宛音沒法收，只能是連連推辭。

“大娘不必如此，您太客氣了，要說也是我們感謝您呢……”

推辭許久，李大娘才終于罷了手，“那您要當心啊?！?

陳宛音利落的應下，轉身離開。

走在街道上，吹著凜冽的寒風，回頭望去，只剩一片迷蒙的灰色。

這樣的不辭而別，顧雨應該不會怨她吧。

他們，都是身不由己。

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