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京城里,秋色漸濃。
中秋節前,太夫人突然提出要一起到城南的廣濟寺祈福。
陳宛音當然知道太夫人是為了什么。
這樣算來,父親去世也有整整三年了,太夫人雖然表面上不說,心里應當也是時刻掛念著的。
于是,八月中旬,陳宛音和太夫人乘著馬車從靖北侯府出發,前往城南山上的廣濟寺,為父親祈福,也為邊關死去的將士祈福。
廣濟寺離京城的中心頗有些距離,馬車晃晃悠悠地,也開了一天的時間的時候才到。
一路上,景色愈發荒涼,京城的繁華已經被拋在身后了,剩下的,只有山邊的亂石堆砌,古木參天。
山上的楓葉已經紅了,一縷陽光,如水,清澈了小徑旁的楓。
晴空的紅霞,深秋晨曦的白云,織成這一片凝緋的輕綃。
陳宛音和太夫人到達廣濟寺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山了。
廣濟寺門口,一個年紀很輕的尼姑正等著他們。
“貧尼玉蓮,見過兩位施主,兩位施主里面請。”
陳宛音溫和的笑了笑,“有勞這位師姑了。”
說著,玉蓮就把陳宛音和太夫人帶到了寺廟中的一處別院。
“兩位若是不嫌棄,晚上便在這里留宿吧。”
陳宛音讓明霜把行李拿進去,自己卻走出了別院。
“我想出去逛一逛,玉蓮師姑,您忙您的吧。”
玉蓮也多沒說什么,放下一句“兩位隨意”就轉身離開了。
陳宛音安頓好太夫人,自己走出了別院。
她剛才在來的路上看到了一個極為熟悉的背影。
那個背影,熟悉的讓陳宛音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覺?
陳宛音一個人,漫無目的地一直走到了主殿前面。
果然,剛才那個人還在這里,她一身尼姑裝扮,站在掛滿了紅飄帶的樹下,不知在遙望著遠方,背影里滿是孤身一人的悲涼,落寞。
陳宛音走上前,對著她的背影輕輕地行了一禮,“請問這位師姑,這廣濟寺的正門怎么走?”
那人回了頭。
回頭的一剎那,陳宛音看到,她的動作明顯的頓了頓,眼里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你?陳宛音?你怎么?”
陳宛音顯然早就認出來了面前之人是誰,她甚至笑了笑,點了點頭。
那個尼姑還是嘆了一口氣,“貧尼玉萍,見過這位施主。”
“不必這么多禮了,這位師姑可否方便帶個路?”
“這邊請。”
走到荒蕪人煙的偏處,那個尼姑終于發話了。
“真沒想到啊,陳宛音,我就是在這里也能碰上。”
“沈清源,你還別說,我也挺意外的。這才短短一年時間,怎么就選擇了青燈古佛?”
“天人兩隔,物是人非。我曾經多么天真地以為,我嫁的人會一輩子對我好呀,也曾經多么天真地以為只要能逃出那深宮大院,我就能獲得一輩子的自由呀。可惜了,愛我的人走了,我愛的人,也走了。”
陳宛音對當年的事情也有幾分了解,當然知道沈清源說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