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陳宛音應約到明湖的湖心亭喝茶。

春天的明湖是京城有名的美景勝地，每年有數以萬計的游人慕名前來。

正是萬物復蘇的時節，桃灼灼，柳依依，山抹黛，水漾綠，一派生機。

春山暖日和風，闌干樓閣簾櫳，楊柳秋千院中，啼鶯舞燕，小橋流水飛紅。

湖心亭中，顧雨早已靜候多時。

春光依舊，給少年鑲嵌上了層層光暈，青松一般修長的背影，讓人恍惚間產生了幻覺。

十七歲的少年，曾經年少輕狂，也曾經意氣風發，一襲紅衣，策馬揚鞭。

這讓陳宛音不禁想到一首詩。

新豐美酒斗十千，

咸陽游俠多少年。

相逢意氣為君飲，

系馬高樓垂柳邊。

出身仕漢羽林郎，

初隨驃騎戰漁陽。

孰知不向邊庭苦，

縱死猶聞俠骨香。

一身能擘兩雕弧，

虜騎千群只似無。

偏坐金鞍調白羽，

紛紛射殺五單于。

漢家君臣歡宴終，

高議云臺論戰功。

天子臨軒賜侯印，

將軍佩出明光宮。

是他，在她最危險最困難的時候，陪著她，保護她。

他用他的青春陪著她去了北夷，陪她建功立業，光耀門楣。

不管怎樣，她喜歡他，無論什么時候。

陳宛音示意身旁的侍女的都先退下，自己輕輕地登上亭子。

顧雨聽到聲響，驀然回首，眉眼依舊，恰如星辰漫天。

“宛音，你終于來了?！?

“顧雨，你...你等很久了？”

“不久不久，”顧雨為陳宛音斟上茶，又將面前的點心向前推了推。

是陳宛音喜歡的桂花酥。

顧雨果然細心。

“顧雨，你今天叫我來是...”

“宛音，今天我想說的是，自從我看見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我...我喜歡你?！?

你的名字，是我讀過最短的情詩。

我喜歡你，像春去秋來，海棠花開。

既然陳宛音先問了，顧雨也就毫不隱瞞，直接說了。

顧雨說完，臉卻泛起一絲紅暈，滿是期待的看著陳宛音。

“顧雨，我...我也是?！?

陳宛音低著頭，睫毛微顫，有些羞澀。

顧雨以前見到的陳宛音，是京城貴女，是名動天下的少年將軍，從來都是瀟灑，自信的。

這是顧雨第一次看到陳宛音這樣，竟也有幾分可愛。

顧雨心里一動，看著面前的少女，“宛音，那我過些日子就來靖北侯府提親，好不好？”

陳宛音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

沉默了半晌，陳宛音終于抬起頭，“顧雨，我也喜歡你?！?

顧雨高興的心都要化了，一改平日的嚴肅，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他從腰間解下玉佩，遞給陳宛音。

潔白無瑕的玉佩上，一面刻著“雨”，一面刻著“晴”。

“宛音，往后，無論是戰場硝煙，還是京城繁華，無論天上人間，還是碧落黃泉，我都不會離開你，好不好？”

“嗯。”陳宛音胡亂點點頭。

無論錦衣綢緞，還是粗茶淡飯，無論遍嘗人間，還是歸老山川。

山河遠闊，人間星河，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你是我聽不夠的舊戲，也是我看不盡的煙火。

你是我的光，我的救贖。

與你相守，何其有幸。

這一天，陽光正好，春光正好，人間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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