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大軍啟程回京。

礙著顧雨的傷，大軍走的并不快。

大軍走了六日，終于回到了郾城。

這是陳宛音的父親陳和犧牲的地方。

陳宛音下令，讓大軍繼續趕路，自己卻停了下來。

“少將軍，這是將軍犧牲的地方。”

“當時是同北夷六皇子的軍隊打，有一小隊人穿了我們東秦衣服潛入后方，被發現時，其中有一個神射手從背后連射三箭，其中一箭正中將軍，當場斃命。”

“這是陳槐統領在將軍的營帳中整理出來的遺物。”

“將軍犧牲后，尸首被留在了北夷軍隊的手里，至今不知所蹤。”

竟是死無全尸！

陳宛音接過父親留下的衣服等東西，看著擺在最上方的玉佩，沉默了，眼角的淚水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這枚玉佩的另一半原本在母親沈清源手上，和離時，沈清源沒有帶走，把它交給了陳宛音。

“這是你們陳家先祖留下來的東西，我也就不帶走了，玉佩的另一半在陳和手上。”

父親犧牲了，這個家也散了。

陳宛音不恨沈清源，更不恨陳和。

“父親！”陳宛音看著玉佩，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少將軍，逝者已逝，節哀順變，將軍，他是為國犧牲的。”

“嗯。”陳宛音收回思緒，將父親的遺物放回箱子里，擦干眼淚，繼續策馬追趕行軍隊伍。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這畢竟是戰場。

殘酷，無情，冷漠，沒有人性。

哪怕父親在她的心目中武功高強，無所不能，曾經騎著駿馬，穿著玄色鎧甲，披風在風中揚起。

也曾經鮮衣怒馬，一人一劍，行走江湖。

但他終究是走了。

她能做的，只有完成父親的遺愿，再說一句，逝者安息。

她很榮幸，她的身后，還有一個靖北侯府。

祖母年事已高，韻言尚且年幼，如今府中，連主事的人也沒有。

幸好，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徒勞。

沒有人生來就喜歡這冷酷無情的戰場。

陳宛音不喜歡，顧雨更加不喜歡。

但是只要靖北侯府的門楣一日還在，陳家的兒郎就要隨時奔赴戰場。

人生在世，不能只顧兒女情長。保家衛國，更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這是他們的責任，更是他們的宿命。

陳宛音騎在馬上，沉默著。

“宛音？”

“嗯？”

“還好嗎？”

“沒事。”

陳宛音搖搖頭，這些事情，她不想讓顧雨知道，更不想讓顧雨分擔。

顧雨也不再多問。

行軍第十六日，一部分大軍終于到了東秦邊城。

邊城的百姓自發在城門口歡迎大軍的歸來。

在邊城，大軍停下休整了兩日，士兵們終于吃上熟悉的故國美食。

兩日后，大軍再度啟程。

在回程的途中一路上各個郡縣都打開城門，以最高禮遇歡迎大軍歸來。

漫漫長路總是無聊的，顧雨每到一座城市，就會叫人去買來當地最出名的美食，邀請陳宛音品嘗。

陳宛音也樂得其中。

顧雨給的美食...總是更好吃一點。

畢竟他這么在意自己。[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