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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 雀鴉山(上)

  • 妖行奇旅
  • 五十貓
  • 16383字
  • 2022-05-26 19:30:43

(一)

在獺的幫助下,不過半刻鐘青行燈便渡過了黑海到達雀鴉山的山腳處。

獺變幻回了一尺來長,漂浮在黑海水面上看著青行燈說道:“祝你成功。”

“如果彼岸花真的能夠幫助輪回轉世……”說到這里,獺忽然停頓搖了搖頭說道:“算了,沒什么。”

她對孔丑母子的死亡一直于心有愧,認為是自己的出現才導致孔丑的死亡,如今自然不愿再干涉孔丑的輪回轉世。

她雖然在黑海中陪伴著孔丑的靈魂,但孔丑是否已經轉世,并且轉世后是否會想起前世的記憶,獺將這一切都交給緣分來定。

青行燈看著獺沒有說話,在這些事情上她無權干預別人的選擇。

獺沉默了片刻后說道:“我雖然沒有去過幽冥之路,但是這黑海正是沾染了冥界的氣息才變成如此,只要順著山泉應該就能夠尋找到那個入口。”

青行燈點了點頭向獺鄭重地道謝。

獺表情復雜地看著青行燈。

“那么再次祝你成功,等你歸來之時,只需在岸邊呼喊我的名字,我便會出現。”

在青行燈再次跟她道謝后,獺便直接潛入水中。

看著水面上泛起的波瀾漸漸平復,青行燈深吸了一口氣后目光從黑海上移開,看向了一旁的雀鴉山。。

終于到了這里……

青行燈用力地按著胸口,按捺住心中急躁的情緒后,她順著山泉往山上走去。

小沙彌,我們就快能夠再次相見了!

青行燈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然而她還未走多遠。

前方忽然有一個白衣小童從一旁的樹木后跳出,只見這六七歲大的小童看著青行燈故作兇狠地說道:“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雖說表情兇狠,但是配合那稚嫩清秀的面容,卻顯得莫名可愛。

青行燈微微一愣,沒有想到在這雀鴉山上還會遇到這種事。

她尚未反應過來,從剛才那樹木背后突然又跳出一個黃衣小童,只見那黃衣小童跳出來后便狠狠地拍了那個白衣小童的后腦勺一下。

“白癡,誰讓你攔路打劫了!”

黃衣小童拎著白衣小童的耳朵,氣鼓鼓地說道。

只見那白衣小童揉著后腦勺,眼中帶淚地看著身旁的同伴,那滿臉的委屈不言而喻。

突然跳出來的這兩個小童雖然容貌相似,但是仔細一看還是有些區別。

白衣小童的臉蛋圓潤,膚色也更為白皙,至于那黃衣小童則是臉頰微紅,看起來就像是姑娘涂抹了腮紅一般。

不過青行燈讓更為在意的是,在這兩個小童身上散發著淡淡妖氣,顯然是剛成妖沒幾年的小妖。

這雀鴉山上的引路人竟然是妖怪?

青行燈心中暗驚,表面不露聲色。

在教訓了同伴后,黃衣小童拱了拱手施禮說道:“既然姑娘已經度過了獺的考驗,那便有了上山求醫的資格,冒昧地問一句姑娘有什么隱疾,我們也好指引您去相應的醫師那。”

“我知道!是未老先衰對吧。”白衣小童看著青行燈那頭白發,快速搶答道。

然而搶答換來的,卻是黃衣小童兇狠地瞪眼。

白衣小童趕忙閉上了嘴,委屈巴巴地看著青行燈。

雖然這兩人年齡相仿、容貌相似,但是性格卻截然不同,黃衣小童顯然要成熟些。

眼看黃衣小童再度看向她,青行燈沉默了片刻后回禮說道:“小女青行燈,受狐仙前輩指點特地前來此處尋找通往冥界的道路。”

這些妖怪作為雀鴉山的地主,青行燈在山上一舉一動必定無法掩過他們的耳目,如此一來倒不如干脆說出此行目的。

聽到青行燈所說的話,那黃衣小童微微一愣,本想說什么然而一旁的白衣小童卻忽然接連驚呼了兩聲。

“冥界!”

“狐仙大人!”

在接連驚呼了兩聲后,那白衣小童慌張地湊到同伴身旁說道:“七仔!七仔!這可得告訴山神爺爺才行!”

那白衣小童剛湊上來便被黃衣小童推開,只見他一臉嫌棄地說道:“我知道,你別湊我這么近。”

那白衣小童的表情頓時又變得很是委屈。

黃衣小童并未理會他,朝青行燈拱了拱手說道:“雖然受狐仙大人指點,但此事并非我倆能夠決定,請青行燈姑娘跟我們前去拜見山神大人,由山神大人定奪。”

“理應如此。”青行燈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勞煩兩位帶路了。”

正當青行燈要走上前去,那兩位小童忽然平舉起雙臂,下一刻直接化作兩個一白一黃、巴掌大的小鳥,撲騰著翅膀分別落在了青行燈的雙肩上。

那個被同伴稱之為七仔的黃色小鳥,在青行燈上朝她微微鞠躬后歉意地說道:“抱歉,以我倆的道行還不足以一直維持人形。”

“咯咯咯,沒什么關系吧,反正我們也不重。”

七仔剛說完,一旁那白色小鳥便笑著接話道。

青行燈苦笑著沒有說話,他們都已經站到肩上來,似乎沒有拒絕的可能。

不過青行燈有些好奇,如果是普通人類來到這里,在看到他們變幻成小鳥后會有怎樣的反應。

青行燈還未說話,那白色小鳥便嘰嘰喳喳地說道:“青姐姐,我叫蹲崽,那個喜歡擺臭臉的叫做七仔,你可以直接這樣稱呼我們。”

“想要去找山神爺爺的話,你只需要沿著山路一直往上走就可以了。”

青行燈點了點頭,按照他的意思沿著山路往上走。

或許是因為青行燈是妖怪,那個名為蹲崽的小妖顯得很是熱情,一路上嘴巴就沒有停過。

不過半刻鐘,蹲崽就基本上把雀鴉山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正如青行燈此前所料想的那樣,不僅是這兩個引路人,就連山上的醫師也全部都是妖怪。

據蹲崽所說,這群醫師給人類治病既是山神大人的安排,也是他們的修行。

雖然青行燈有些好奇,這山神為何要如此安排,以及給人類治病為什么會是修行。

不過這些事情,蹲崽和七仔也不是很清楚,青行燈也只好作罷。

至于他們這兩個小妖,他們不懂得醫術,并不是山上的醫師,一次偶然的機會來到雀鴉山,在山神大人的指點下才修煉成妖。

為回報山神大人的恩情,他們便留在了雀鴉山上當指路人。

根據病人的病情,將他們指引到對應的醫師那。

這兩小妖本體為玄鳳,即使成妖后也保持了原來的天性,喜好與人類接觸來往,作為指路人倒也合適。

這些妖怪的事情暫且不論。

青行燈有些好奇地打量四周的環境,雖說此山聚集了眾多妖怪,然而奇怪的是這里仙氣環繞,四周的空氣里沒有絲毫妖氣存在。

這不尋常之處,恐怕是那山神所為。

而且還有一點,讓青行燈比較在意的是,此山明明存在著通往冥界的通道,但是周邊區域卻沒有像是青幽山一樣有冥界的妖魔鬼怪出沒。

難道說那通道已經被山神使用某種手段給封印,雖說她受狐仙的指點前來此處,但是如果這山神不愿意開啟封印讓她進入幽冥之道,那到時候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里,青行燈不由得心里犯愁。

當初在聽聞了彼岸花的消息后,她便什么都沒有考慮,一股腦的趕來這里。

如今身處雀鴉山之中,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青行燈心中暗嘆,不再多想。

一直沉默不語的七仔似乎察覺到了青行燈心中不安,忽然開口問道:“青姑娘是在擔心冥界之路的事情么?”

青行燈沒有想到這小妖會提起此事,她沉默了片刻后坦言道:“我這么突然地來到這里,不免有些擔心無法進入幽冥之道。”

“哎呀!不用擔心啦,山神爺爺很好人的,只要你跟他說清楚情況,他就會讓你進去的。”青行燈剛說完,一旁的蹲崽便開口安撫道。

七仔瞥了他一眼,讓他不要亂說話。

“我并沒有去過那幽冥之路,不過聽山里的前輩所說,這幽冥之路很是獨特,進去容易出來難。”

“雖然不知道青姑娘為什么要進去里面,但還是慎重考慮一下比較好。”

青行燈側著臉詫異地看著七仔,這老成的話語跟他的外形可有些不符。

然而下一刻,蹲崽的小聲嘀咕便解答了青行燈心中疑惑。

“早知道山神爺爺的話這么能忽悠人,我也學幾句。”

七仔瞪了他一眼,他趕緊再次閉上了嘴。

青行燈笑著搖了搖頭,這對鳥妖還真是歡喜冤家。

不過也多得他們,她心中的緊張也緩和了許多。

“對了,既然這個山取名為雀鴉山,難道說是因為這山上的妖怪原型都是鳥類么?”青行燈看著這兩個鳥妖,忽然想到。

蹲崽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啊,雖然這山上的妖怪大多數是鳥妖,但還是有其他妖怪存在,比如說本體不明的綠螈阿姨還有本體是刺猬、黃鼠狼、狐貍、蛇和老鼠的妖怪,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反正這山上聚集了眾多擅長醫術的妖怪。”

綠螈跟五家之神么?

青行燈心中暗想,前者是因為擅長醫治蛇毒而被世人熟知,后面五者則被世人統稱為五家之神,一些偏遠地方在遇到疑難雜癥時便會通過請神的方式,請求它們現身得到醫治。

雀鴉山真是個奇妙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使得這么多擅長醫術的妖怪聚集于此。

正在青行燈琢磨這雀鴉山除了存在幽冥之道的入口外,肯定還有著其他的奇妙之處,這時那蹲崽忽然又說道。

“山神爺爺,他們也是鳥妖。”

山神也是鳥的形態么?還是說那山神其實就是一個強大的鳥妖?

山神大多是山的本身,山上的石頭、動物和植物等依附于山岳生存的一切,都可以被視為山神的一部分,而這些山神的形態各異、大不相同,幻化成什么形態全看山神自身意愿。

除此之外,也有極少數實力強大的妖怪在占據山岳后被世人所知,因無法知曉妖怪的本體是什么,所以直接尊稱其為山神。

就在青行燈思量著山神真身的時候,七仔接過了蹲崽的話茬往下說道。

“這仙山之所以叫做雀鴉山其實跟山上的妖怪并沒有什么關系,而是因為這山上有兩個山神大人,其中一位是雀大人,而另一位是鴉大人。”

青行燈眼眉微抬,心中有些詫異,沒有想到這雀鴉山上竟然有兩位道行高深的妖怪,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蹲崽所說的是他們而不是他。

“這山竟然有兩位山神?難不成這跟幽冥之道有關?”青行燈自言自語道。

聽到青行燈的自言自語,七仔本想說些什么,然而另一個肩頭上的蹲崽忽然開始用力地撲騰翅膀。

“嗯?我沒有說過么,我竟然漏掉了這么重要的事情沒有說!可惡!可惡!”

不知怎的,這鳥妖竟忽然生氣起來。

正當青行燈感嘆這白毛玄鳳喜怒無常的時候,前方的道路忽然被白霧遮擋,無法再繼續上前。

正在不知道對誰發怒的蹲崽顯然已經靠不住,青行燈向七仔問道:“七仔,這是……”

“不用擔心,這是雀大人的手段,只要通過這個白霧便能夠到達雀大人那。”

“雀大人果然神通廣大,竟然已經知曉了我們正在往他那去。”

七仔語氣平靜,然而眼神卻很是火熱,幾息之后竟不自禁的鳴叫起來。

一邊在罵罵咧咧,一邊在雀躍地鳴叫,青行燈心里剛出現的緊張感頓時便蕩然無存。

青行燈心里暗嘆,不再理會這兩個鳥妖,踏入了眼前的白霧之中。

雖說底下的道路依舊存在,但四周濃郁的白霧涌動,甚至讓青行燈產生了不再處于雀鴉山的錯覺。

正當青行燈想著這白霧通道會有多長的時候,白霧涌動的速度忽然加快,不過片刻四周的白霧全數消失不見。

青行燈發現自己不再處于山路上,而是處于一個寬闊的山洞內。

在到達山洞的那一刻,青行燈肩上的兩只鳥同時靜了下來,并從她肩上飛落,重新化作了兩名童子,站在青行燈身邊。

山洞有十丈高,四周的巖壁本身散發著乳白色的光芒,使得洞穴內明光锃亮。

不過此刻青行燈并沒有心思去顧及那光壁,在進入洞穴的那一刻,青行燈的目光便被眼前的巨樹所吸引。

只見青行燈緊緊盯著眼前的巨樹,心神震撼。

僅僅是巨大二字,還不足以描繪出這巨樹給青行燈帶來的震撼。

暫且不論這樹干一眼望去,就需數十名成年男子才能將其環抱。

真正讓人震撼不已的是這洞穴內的部分不過只是它的一節樹干,這節樹干穿透了上下方的巖壁,無法想象這完整的巨樹到底有多大。

這巨樹上散發著圣潔的氣息,磅礴的氣息充盈了整個洞穴,如無意外這巨樹應該就是那山神的本體。

青行燈從心神震撼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后,立即朝那巨樹跪拜并恭敬地說道:“小女拜見山神大人。”

然而青行燈剛說完,那兩個小童臉上頓時露出詫異地表情,兩人趕忙將她扶起。

蹲崽在她身旁壓低聲音著急地說道:“哎!青姐姐你干嘛呢,那只是神樹而已,并不是山神爺爺,不過跟你說過了山神爺爺是鳥妖嘛?”

青行燈微微一愣,這才想起確實有此事,只是因為這巨樹給她帶來的震撼過大,才使得她一時之間忘記此事。

七仔臉色難看同樣慌張地提醒道:“快跟雀大人道歉,不然雀大人可就要因為你的不敬而生氣了。”

眼看他們兩人如此緊張,青行燈正打算跟那尚未現身的山神道歉,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渾厚又帶有滄桑感的聲音在洞穴內響起。

“胡說什么呢,我會是那種如此小氣的人么?”

話語落下,一個人影從樹干后方走出。

在巖壁乳白色的光芒照耀下,青行燈看清楚了那山神的模樣。

那是一個身著灰色斗篷、留有灰白胡子的慈祥老爺爺,手上還支著一支粗劣的木杖。

在那神樹的襯托下,這山神大人反倒顯得有些平平無奇。

不過雖說這山神大人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以青行燈的道行根本無法看穿他的真身是什么。

正當青行燈如此想到的時候,那山神看著青行燈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青行燈頓時有種心里想法被看透的感覺。

青行燈趕緊朝他施禮說道:“小女青行燈拜見山神大人,此前錯將神樹認為前輩,還望見諒。”

那山神笑著擺了擺手,對此并不介意。

“沒關系,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青行燈微微一愣,意識到此前應該也有不少人將這巨樹當作山神。

她不再多想,本打算開門見山地向山神大人說明來意,然而她忽然發現身旁那兩個小童不知為何臉頰紅彤彤的,而且身子還在輕微地震動,看起來似乎在竭力忍耐著什么。

“過來吧。”那雀山神笑著說道。

雀山神剛說完,那兩個小童頓時便變回原形向他飛去,分別落在他的兩肩上,嘰嘰喳喳地開始鳴叫,看起來甚是興奮。

“好了,安靜點,我們這可還有客人呢。”

只見那雀山神輕輕地撫摸了那兩個家伙的腦袋,他們頓時便安靜了下來。

在近距離地感受神樹的氣息后,那兩個家伙看起來很是舒服,懶洋洋地縮成一團,看起來昏昏欲睡的樣子。

在他們安靜下來后,雀山神看著青行燈語氣平和地說道:“我已經知道你來這里的目的,是想要進入幽冥之道尋找彼岸花對么?”

“是的,還請山神大人成全。”青行燈點了點頭,恭敬地請求道。

“我從九尾狐那聽說了你的事情,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彼岸花只是生長在冥界的花,跟人世間的野花沒有差別,并不存在幫助人類轉世輪回的作用,即使如此,你也要進入幽冥之道么?”

青行燈眉頭微皺,一時之間不知山神說的是真話,還是在婉言勸退她。

“不管如何,既然來到這里,我都想要嘗試一番,不然我實在是不甘心。”

雀山神看著青行燈沉默不語,事實上早在九尾狐之前,他就從另一位老友那聽說了這石燈妖的故事。

雖然這石燈妖百來年都在奔波四處尋找妖怪與人類之間的故事,但這只是那些妖怪表面所看到的。

在背地里,這石燈妖從未放棄讓心上人死而復生的念頭,一直在各處打聽,試圖尋找著那縹緲的神術。

如此執念,想要靠一句話就打消她并不現實。

“百年時間,他說不定已經輪回轉世,即使你摘得彼岸花歸來也可能是無用之舉,即使如此,你也要進去么?”雀山神繼續說道。

青行燈眼簾低垂,這個可能她早有想過,但只要有一絲可能,她就愿意嘗試。

眼看青行燈沉默不語,雀山神知曉她心意已決,便不再勸說。

見雀山神三番兩次的勸說,似乎大有不愿意讓她前往幽冥之道的意思,青行燈不由得緊張起來。

“山神大人,難道是因為幽冥之道存在封印的緣故,所以無法讓我通過么?”青行燈忐忑不安地問道。

她從狐仙那聽說了幽冥之道難以封印一事,僅僅為了她而特地解開這封印,似乎不太可能。

然而聽到青行燈所說的話,雀山神微微一愣,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封印?這幽冥之道可不存在什么封印。”

“這通往冥界的出入口可是存在著自然法則,即使是我等無法干涉,也沒有能力去封印它。”

想到這青行燈是那九尾狐指點前來,雀山神頓時明白了她為何會認為此處存在封印。

“我們無法封印通往冥界的道路,不過可以使得那些鬼怪邪物自身不愿通往此處。”

“青幽山那有尋道觀鎮守著,眾多道士匯聚而成的磅礴正氣會使得鬼怪邪物畏懼,而我們這的情況跟他們差不多,令那些鬼怪邪物畏懼的正是神樹那神圣的氣息。”

青行燈不由得看向雀山神身后的神樹,能夠散發出讓鬼怪邪物畏懼的氣息,這神樹必定大有來頭。

不過此刻她也沒有心思去理會其他事情,在知曉沒有封印后,她便急切地問道:“如果沒有封印的話,那山神大人能夠讓我借此處的入口進入幽冥之道嘛?”

雀山神并未立即回答青行燈的話,陷入沉默之中,青行燈的心不由得再次懸了起來。

就在青行燈懷揣不安的時候,在雀山神肩上的蹲崽忽然說道:“山神爺爺,你就讓青姐姐進去嘛,反正離這也不遠。”

“你懂什么,這根本不是遠近問題,那幽冥之道有多危險你知道么,雀大人是為了青行燈姑娘著想。”

他剛說完,雀山神另一個肩頭上的七仔便反駁道。

只見那七仔展開翅膀,看起來就要飛過去揍蹲崽一樣。

比起蹲崽,七仔對于山神的崇拜好像要更為狂熱,容不得別人說山神的不好。

然而他剛想飛起便被雀山神給輕輕按住,只好作罷。

雀山神并未理會他們兩個,看著青行燈說道:“如果你執意要前往,老夫也不會阻止你。”

“不過這幽冥之道進去容易出來難,作為此處的山神,老夫還是提醒你幾句,免得你進去后就再也出不來了。”

聽到雀山神所說的話,青行燈頓時喜上眉梢感激地說道:“感謝山神大人的成全,您的指點小女必定銘記于心。”

雀山神看著青行燈點了點頭,開始敘述幽冥之道的事情。

“首先,雖然因為神樹的存在,使得鬼怪邪物不敢通過這個出入口,但是說不定還有部分會逗留在通道內不愿進入冥界,所以你進去之后要多加小心,不要大意。”

青行燈鄭重地點頭,對于幽冥之道內可能存在鬼怪邪物一事,她早有預料。

“不過這鬼怪邪物只是其中一部分,除此之外幽冥之道詭異莫測,也許還存在著許多危險。”

聽到也許這個字眼,青行燈心中一跳,這聽起來似乎就連鎮守此處的山神也不清楚幽冥之道內的情況。

雀山神接下來所說的話印證了她的猜測。

“跟你所猜想的一樣,老夫并沒有進入過幽冥之道,這數百年來有不少人懷著不同目的進去了幽冥之道,里面不乏有道行跟老夫相差無幾的家伙,但是這么多年來也就只有九尾狐能夠從里面出來。”

“而九尾狐出來后卻對里面的情況只字不提,我猜這可能跟某種法則有關,所以即使她多次進出,也不能向他人透露里面的事情。”

“不過她前不久知曉你已經到達雀鴉山后,讓老夫轉達你一句話。”

“謹記此行目的。”

謹記此行目的……

青行燈默念了一聲,猜測狐仙前輩想要婉轉地告訴她什么。

那幽冥之路上難道還存在著幻境之類的事物么?

她曾經聽聞過一些詭異之處的傳聞,其中有一個地方是可以映照出人類心中所想,如若沉浸于此便會無法離開。

難道說這幽冥之路有著同樣的能力,所以狐仙前輩才特地提醒她要記得此行的目的么?

眼看青行燈神色凝重,雀山神安撫道。

“幽冥之路處于人間界與冥界的夾縫中,是極為混沌的區域,在那里原本發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不過老夫此前也說了那彼岸花在冥界內只是隨處可見的野花,如果幸運的話,說不定你在入口附近便采摘到彼岸花,到時候便不會遇到那些麻煩。”

“九尾狐說不定也是如此,所以才未受到幽冥之道的影響。”

想來雀山神也跟青行燈想到了同一處,不過那幽冥之道內到底存在著什么,也就只有那九尾狐仙知道。

雖說心中不安,但是青行燈并未退縮,只見她的眼神逐漸堅定,下意識地握緊雙拳。

片刻后,青行燈朝雀山神恭敬地道謝。

“感謝山神大人的提點,青行燈必定銘記于心。”

雀山神看著青行燈沉默了片刻后說道:“還有一事,老夫要提醒你。”

“幽冥之道存在著冥界之氣,妖怪原本就是處于黑白之間的灰色,如果你受到冥界之氣所染而墮入黑暗,哪怕你成功出來,老夫作為守護此方的山神也會將你除去。”

青行燈心神一震,并未說什么只是朝雀山神鄭重地抱拳。

雀山神暗嘆了一聲,沉默了片刻后說道:“事到如此,老夫也不費口舌勸你放棄了。”

“通過身后的通道便可以到達那幽冥之道入口的附近,在那你會遇到另一位山神。”

聽到雀山神所說的話,青行燈向后望去,才發現身后不知何時被白霧彌漫。

青行燈朝那雀山神恭敬地施禮道別后,便直接轉身踏入白霧內。

在青行燈的身影被白霧環繞逐漸消失后,那團白霧也消失不見。

“山神爺爺,青姐姐她能夠回來么?”青行燈離開后,蹲崽忍不住問道。

那雀山神沉默了片刻后緩緩說道:“誰知道呢,說實話老夫仍然不希望她進入幽冥之道。”

“冥界,原本就不是活人能夠踏入的地方。”

另一邊的七仔聽到雀山神如此說道,忍不住插話道:“如果雀大人不希望青行燈姑娘進去,那為什么不直接拒絕她呢。”

雀山神長嘆了一聲后說道:“既然已經生死分別,她本應該就此放棄,然而百年過去,她仍然未放棄,反而心中執念越深。”

“哪怕老夫我拒絕她,恐怕她也會嘗試著從尋道觀鎮守的青幽山處進入。”

“如今的尋道觀早已不是張尋所創立的那個尋道觀,如果這個妖怪貿然前往,恐怕入山不久便會被道士給消滅。”

蹲崽和七仔兩個鳥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雀山神不再多想此事,正打算送他們兩個離開的時候,他的白眉微挑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連他也過來了。”

蹲崽立即揚了揚翅膀,雀躍地說道:“山神爺爺是獺又送了人類過來么?那我們得趕緊過去帶路才行。”

“不用了,他認得路,而且已經到了。”雀山神看著眼前的空地說道。

在雀山神話語落下的那一刻,眼前那塊空地忽然憑空出現眾多白霧,待到白霧凝實,一位道士裝扮的老人從白霧中走出。

(二)

青行燈穿過白霧,在白霧消失的那一刻,她發現已經不再處于那個山洞之中。

“這里是……”

青行燈皺著眉頭打量四周,四周被濃郁的仙氣環繞。

如無意外,這里應該是雀鴉山的山峰。

在感受到神樹那蓬勃的氣息后,她頓時發現環繞在雀鴉山上的仙氣跟神樹的氣息如出一撤,這仙氣可能就是經由那神樹的氣息衍變而來。

青行燈在沒有看到另一位山神大人的存在后,她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鴉大人?”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

青行燈眉頭漸漸皺起,雖說那雀山神大人不可能將她送去其他地方,但是這山峰不像有幽冥之道入口的樣子。

四周的仙氣正在緩慢向前方移動,前方似乎有著什么正在吸引著周圍的仙氣。

“有些奇怪……”青行燈喃喃自語道。

她思量了片刻后,決定順著仙氣移動的方向走去。

不過一會,前方的道路消失不見,在青行燈面前的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青行燈隱約感覺到,那通往幽冥之道的入口就在這懸崖內。

青行燈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猶豫,身體化作青煙順著周圍的仙氣落入懸崖。

四周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光芒,周圍的場景沒有任何變化,青行燈只能感覺到自己正在下墜。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下落了多深,這懸崖依舊不見底。

望著眼前的黑暗,青行燈心里莫名出現了不安。

她本想在半空中停住身軀暫時觀望一下情況,然而她卻發現自己如同身處在黑海之中一般。

雖說妖力沒有受到壓制,但是身軀卻不受控制地被拉扯著向下墜落。

正當青行燈以為自己會這樣永不止境地墜落下去的時候,腳底忽然出現一團耀眼的白光。

青行燈甚至連思考那團白光是什么的時間都沒有,她便已經被拽入那團白光之內,而墜落之勢也乍然停止。

“砰。”

一聲輕響,青行燈無法自控地從青煙狀態中恢復成人形,掉落至地面上。

“唔……”

青行燈低聲呻吟了一聲,單手捂著雙眼未能適應周圍那耀眼的白光。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充滿滄桑感的聲音。

“雀那家伙,竟然又把小妖送過來,我說了很多遍我還未老到需要人照顧。”

青行燈勉強睜開眼睛,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這里并不是懸崖的底部,而是一個奇妙的空間。

此前跟隨著她一同下來的仙氣消失不見,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除了正中央的空中有一個巨大的旋渦外別無他物。

在那旋渦前方的半空中盤坐著一個鳥首人身的妖怪,其身后的白色羽翼即使收起也有十尺來長。

即使對方緊閉雙目,青行燈也仍然感覺到自己正在被注視著,想必這一位就是另一位山神,鴉。

正當青行燈想著要如何跟鴉山神解釋來由的時候,他忽然說道:“回去吧,跟雀那家伙說一聲,不要再讓我這里送人了。”

這鴉天神顯然是把她誤會成了其他妖怪。

只見那鴉山神背后的白色羽翼輕輕觸動了一下,四周便憑空出現眾多白霧向青行燈匯聚而來。

眼看就要被這白霧傳送出去,青行燈趕忙向那鴉山神說道:“鴉大人,我是為了進入幽冥之道而來。”

聽到青行燈所說的話,那鴉山神眉頭微皺,四周的白霧驟然停止,不再向青行燈涌去而是漸漸消散。

那鴉天神不再盤坐于半空中,只見他落在地面睜開雙眼看著青行燈說道:“是那九尾狐叫你過來的嘛?”

“那狐貍竟然如此輕視這幽冥之道,真以為那種地方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夠前往的么?”

那鴉天神的語氣里,似乎還有幾分怒意。

剛見面不久,青行燈便發現這個鴉天神跟那善解人意的雀天神有些不同,這完全是個自說自話的家伙,而且看起來似乎有些易怒。

在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之前,青行燈趕忙跟那鴉天神說明整件事情。

鴉天神眉頭并未舒展開來,仍然皺眉看著青行燈,沉默了片刻后才說道:“你這小妖找死不成,以你的道行也敢進入幽冥之道。”

“雀那家伙也真是老糊涂了,什么人都敢往這里送!”

“回去吧,別再癡心妄想。”

“既然那人類已經逝去,那就說明你們此生緣分已盡,如果你們的緣分未斷,那即便沒有彼岸花,你們能夠再次相遇。”

“不要自尋死路,浪費這百年道行。”

說罷,這鴉天神便手一招,青行燈尚未來得及說什么,只見眼前白光一閃,再度睜開眼時她發現已經回到了雀鴉山的山峰。

青行燈看向一旁的懸崖,咬了咬牙奮身一躍再度跳下懸崖。

不知過了多久,她總算回到了那個奇妙的空間。

“你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真想找死不成!”見青行燈不識好歹,鴉山神皺著眉頭看著她,心里有幾分惱怒。

青行燈朝鴉山神跪拜,誠懇地說道:“小妖此生只望與他再次相見,還望鴉大人成全。”

鴉山神看著青行燈沉默了片刻后緩緩說道:“你既然能夠到達這里,想必是得到了雀的允許,那他應該已經跟你說明過了。”

“你能不能出來暫且不說,但如果你出來的時候受冥界之氣所染,我會立即將你斬殺。”

眼看青行燈不為所動,鴉山神輕嘆了一聲,背后的羽翼忽然一顫,一根一尺來長的羽毛從中脫落飄到青行燈面前。

“我不知那幽冥之道是怎樣的,但如果你迷失在里面,這羽毛可以牽引你到出口附近。”鴉山神背對著青行燈。

青行燈感激地道謝并將羽毛收入懷中。

如此看來,這鴉山神其實是一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眼看鴉山神背對著她不再說話,青行燈思量了片刻后飛向半空中的那個巨大漩渦。

鴉山神并未阻攔。

正如此前那鳥妖七仔所說的那樣,進去并不是什么難事,在她接觸到漩渦的那一刻身體便被拉扯進去,眼前瞬間天翻地覆,不過片刻她便失去了意識。

在青行燈消失之后,鴉山神目光閃爍地看著那通往幽冥之道的入口,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過了一會,鴉山神漂浮至漩渦前方,再度閉目盤坐在半空中。

在白茫茫的空間重歸平靜,仿佛青行燈從未出現過。

而另一邊,在青行燈進入幽冥之道后,雀山神跟那名突然來訪的道士也出現在雀鴉山的山峰處。

“看來,她已經進去了。”

“看你此次突然來訪,老夫還以為你是特地前來阻止她。”雀山神看著一旁的道士說道。

如若是青行燈在此必定能夠認得出這名道士。

此人正是那尋道觀的道一心。

距離在竹園相見已經過去四十來年,沒有想到這位道長竟然還活著。

聽到雀山神所說的話,道一心淡淡一笑摸了摸胡須后語氣平淡地說道:“貧道跟她不過一面之緣,既然她已經做了決定,那貧道又如何干涉。”

眼看道一心風輕云淡的模樣,雀山神有些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此前他所說的老友正是這道一心。

在數多年前,道一心曾特地來此處告訴他青行燈的事情,并表示或許在以后某一天這個姑娘會來到這里。

雀山神見他特地趕來此處,聯想到這一事還以為他很是在意這個妖怪,但現在看來又不像。

依舊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家伙。

雀山神心中暗想,不過他也不是好事之人,既然道一心不說他也沒有追問到底的意思。

只見雀山神手中的木杖輕輕敲擊地面,下一刻四周的仙氣匯聚在他們兩人面前,在空地處幻化成兩個蒲團與矮方桌。

雀山神手一翻,一個酒壺出現在他掌心中,只見他放在那矮桌上看著道一心笑著問道:“老夫這有些桃花酒,老友是否賞臉品嘗一番。”

“既然雀大人有這等雅趣,那貧道又怎會拒絕。”

“我這正好從北國帶來了一些特色糕點,雀大人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試試。”

道一心向那矮桌一指,清風拂過頓時有數盤糕點出現在桌面上。

兩人相視一笑后,同時在蒲團處坐下。

酒過三巡后,雀山神捏著糕點打量了片刻。

見這糕點仍然新鮮,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道一心說道:“北國,這可真是最南方和最北方,難不成你在聽說了那姑娘會過來這里,然后就從那邊趕過來。”

“此等速度,老夫真的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以人類之軀,能夠擁有此等道行實在可怕。

道一心拿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笑而不語。

雀山神忽然想起某件事,白眉微挑看著道一心說道:“老夫忽然想起,那九尾狐似乎也出身在北國,她也曾經進入過幽冥之道。”

“難道說,你在尋找那些進入過幽冥之道的人么?”

道一心手指捏著酒杯輕輕搖晃,透明的酒水在酒杯內旋轉,在將酒水一口飲盡。

雖然他此次前往北國是為了其他的事情,但是他這些年來確實在為幽冥之道四處奔波。

此刻他也沒有跟雀山神打啞謎的意思,開門見山地說道:“貧道正在尋找關閉幽冥之道的方法。”

聽到道一心所說的話,雀山神瞳孔微擴,即使早已知曉他瘋狂但沒有想到竟然會瘋狂到這種地步。

雀山神沉默了片刻后皺著眉頭說道:“你知道這不可能,這其中蘊含著自然法則并非我等能夠干涉的。”

“哪怕你道行通天,你也不過是個人類而已。”

道一心不急不緩地為雀山神和自己斟酒,在將酒壺放到一旁后他才說道:“為什么不可能,既然能開啟那就能夠關閉。”

“之所以一直無法關閉,有可能是因為位置不對,貧道猜想這幽冥之道的出入口……也許只能在內部才能將其關閉。”

只見道一心看著那酒水目露精光,可見他此刻并沒有在開玩笑。

雀山神瞳孔閃爍,如此一來他總算明白,為什么道一心在知曉青行燈要進入幽冥之道后便趕來這里。

恐怕道一心是想要通過青行燈去了解那幽冥之道內的情況。

雀山神深深地看了道一心一眼,一杯飲盡后感嘆道:“道一心,老夫很少佩服人,但是不得不說老夫確實很佩服你為世間所做的一切。”

不僅一生都在守護著人世間,就連百歲高齡了也仍然在考慮著這些事情。

以人類之軀做到這種地步,說實話雀山神發自內心地佩服道一心這個人類。

“不過老夫有些不解,青行燈不過初入幽冥之道,本身也沒有什么特殊之處,與其通過她為何不直接去尋找那九尾狐。”

“無論道行還是見識,九尾狐才是最佳人選吧。”雀山神看著道一心疑惑地問道。

道一心無奈一笑,搖了搖頭說道:“雀大人你也知道,那位狐仙大人對道士可不怎么待見,就連你們也沒有辦法從她口中問出幽冥之道的情況,更不用說貧道了。”

雀山神白眉微挑。

道一心拿起一塊糕點,繼續說道:“而且雖說青行燈這妖怪道行不如狐仙大人,但是她的執念可不輸任何人。”

“以她對心上人的執念看來,我想她拼了命也會將彼岸花帶回來。”

雀山神看了一眼道一心,抿了一口酒沒有說話,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道一心如此看好那小妖怪。

但如果僅憑執念就能夠從中出來,那這么多年來就不會有那么多前輩在進去之后便沒有出來。

兩人并沒有繼續再交談,隨著時間流逝,酒壺里沒了酒,糕點也吃完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青行燈仍未歸來。

見道一心起身走到那懸崖邊,雀山神沉默了片刻后同樣站起走到他身旁,望著底下的懸崖,雀山神嘆氣了一聲后說道:“過了這么久,她仍未出來,恐怕已經兇多吉少。”

道一心同樣望著那深不見底的懸崖,那明亮的雙眸如同能穿透黑暗看到那奇妙空間中的漩渦。

“或許吧。”

道一心平淡地說道,語氣里聽不出悲喜,讓人無法猜透他心中所想。

正當雀山神猜測道一心此前所說的話有幾分真假的時候,道一心忽然說道:“貧道要下去一番。”

雀山神眉頭微皺還未說什么,道一心便笑著說道:“作為晚輩,既然來到這里,那總得去拜見一下鴉大人。”

聽到道一心的解釋,雀山神那皺起的眉頭并未舒展開來。

以道一心的道行,必定無法封印幽冥之道,但如果發起瘋來打算強行將青行燈從幽冥之道中救出來,那指不定會發生什么事情。

眼看雀山神一副不放心的樣子,道一心笑著拱了拱手說道:“雀大人,您知曉貧道我萬事以人間界為先,自然不會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確實如此,以道一心的性子應該不會做如此冒險的事情。

雀山神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看著道一心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耽誤你們倆敘舊了。”

雀山神倒也干脆,說罷手中的木杖便輕敲地面。

下一刻此前那矮方桌與蒲團再度幻作仙氣涌上,不過片刻便將雀山神包圍,當仙氣散開的時候,他也消失不見。

道一心看了一眼雀山神原先所站之處,臉上的笑容漸斂,當視線轉向眼前懸崖的時候,他直接一躍而起跳入懸崖中。

“啪。”

道一心落地時發出輕微的響聲。

鴉山神睜開眼睛看向突然出現道士,目光一凜沉聲說道:“尋道觀,道一心。”

只見他雙眸之中閃過一道異光,四周頓時出現無形的壓力向道一心襲去。

四周襲來的壓力在觸碰道一心身軀的那一刻便如雪花般消融,并未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只見道一心拱了拱手笑容可掬地說道:“道某早已不是尋道觀的弟子,鴉大人稱呼我為道一心便可。”

在為道一心的道行驚訝的同時,聽到道一心所說的話,鴉山神冷笑了一聲。

對于道一心的遭遇,鴉山神嗤之以鼻。

“一生都在為世間太平而奔波,結果卻被自家道觀逐出師門,真是可笑。”

見道一心神色不變,并未受他所說的話影響,鴉山神盯著道一心看了好一會才冷哼了一聲說道:“哼,你這幅老態還真是讓人生厭,往日那個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呢,她怎么沒來?”

道一心笑容不變,看著那通往冥界的通道,沉默了片刻后才緩緩說道:“道某畢竟是人類,自然會老去。”

“至于春華,她在三十年前已經逝去。”

鴉山神眉頭微皺,喃喃自語道:“那個小姑娘已經死了?也對,自從上一次見面似乎已經過了許多年了。”

聽到春華已經逝去,鴉山神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了許久,他才幽幽地說道:“我記得那小姑娘好像一直都很喜歡你。”

“即使到最后,你們也沒有結為夫婦對么?”

道一心沉默不語,沒有回答。

見道一心不回答,鴉山神也沒有追問,看向一旁幽冥之道的入口說道:“你來這里做什么,像是那石燈妖一樣想要前往幽冥之路尋找彼岸花么?我記得你可是不相信輪回之說。”

道一心眼簾微抬,那明亮的眼睛如同能夠穿透著入口,看到幽冥之道內的情況。

只見他語氣平淡地說道:“我并非不信輪回轉世之說,只是不會去干涉這自然規律。”

“這石燈妖跟我有過一面之緣,我只是碰巧經過,前來見證她的選擇。”

鴉山神冷哼了一聲,不知為何在聽到道一心的話語后竟有些生氣。

“有過一面之緣便讓你如此上心,對于自身的情債可沒有見你這么關心過。”

“雖然你隱藏了自身的氣息,就連雀那家伙也沒有辦法看穿你的虛實,但我畢竟是冥界之道的守護者,對于一些事物有著冥冥之間的感應。”

“我察覺到你身上有著輪回轉世的氣息,你其實早已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吧。”鴉山神看著道一心緩緩說道。

見道一心不為所動,他長眉一挑調侃道:“除了這一世的春華之外,說不定你上一世的愛人也在苦苦等待著你歸來呢。”

道一心看著鴉山神,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只見他神色嚴肅地說道:“在下只是道一心,既然已經是前世的事情,那便跟今生的我沒有關系。”

說罷,道一心的視線便從鴉山神身上移開,看著那幽冥之道停頓了片刻后接著說道:“再則,既然沒有結果,又何必開始。”

鴉山神陷入沉思,知曉道一心此話指的是今生,也指前世。

鴉山神并沒有再繼續前世今生這個話題,見道一心目光一直盯著通往幽冥之道的漩渦,他沉默了片刻后說道:“她已經進去兩個時辰了,恐怕已經回不來了。”

“或許吧。”道一心看著漩渦語氣平淡地說道。

然而道一心并沒有離開的意思,竟就地盤坐冥想,看來打算在此繼續等待青行燈歸來。

鴉山神看了道一心一眼沒有說話,再度合上雙目。

他并未告訴道一心,青行燈進入幽冥之道的時候他還能夠隱約感覺到他所贈予的那個羽毛,但前不久對于那個羽毛的感應便消失了。

要么是青行燈深入了幽冥之道,超出了他所能感應的反應,要么就是青行燈在那幽冥之道發生了什么。

無論是哪一個,恐怕她都已經兇多吉少。

幽冥之道。

一番天旋地轉,青行燈便失去了意識,陷入昏迷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總算清醒過來。

腦袋昏昏沉沉,青行燈輕哼了一聲,一手捂著發脹的太陽穴,另一只手撐著地面爬了起來。

“這里是……”

青行燈眉頭緊鎖地打量四周,回想著昏迷前的事情。

橘紅色的天空萬里無云,明明沒有太陽,周圍卻很是明亮。

天空離地面很近,仿佛隨時有可能壓下來一般,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壓抑感。

除去天空之外,青行燈的周圍什么事物都沒有,只有遍地紅白相間的花朵。

明明青行燈在進入幽冥之道后便立即昏迷,未曾移開過一步,然而那通往人間界的出入口卻不在她附近。

“這里是哪里……”

“我怎么什么都不記得了?”青行燈揉著發脹的太陽穴,不管她如何回憶,她仍然是什么事情都想不起來。

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哪里,以及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她都不記得。

過了好一會,青行燈的腦袋不再昏昏沉沉,不過卻依舊空蕩蕩的,什么都沒能回想起。

關于幽冥之道和冥界,有一件事是人間界所不知道的。

那就是在冥界之氣的不同,幽冥之道和冥界的空氣里充盈著濃郁的冥界之氣,這些冥界之氣跟人間界那些被稀釋的大不相同。

人間界那些被稀釋的冥界之氣只能壓制妖力,而這種影響即使是青行燈也能抵擋一二,而這正常的冥界之氣不僅壓制增強,甚至還能影響吸入者的記憶。

雖說以九尾狐那通天的道行能夠抵擋這冥界之氣的影響,但是卻無法對抗這天地規則。

以活人之軀進入冥界,受到天地規則影響,在離開冥界之道的那一刻便會忘記冥界這邊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所以并非九尾狐不愿告訴雀、鴉兩山神這冥界之道有什么,而是她自身也不記得在冥界之道所發生的事情。

因恐懼天地規則,所以她才只字不提。

雖說她婉轉地提醒了青行燈,這冥界之道可能會影響記憶,但很可惜青行燈并沒有領會到。

受到冥界之氣的影響,青行燈此刻已經忘記了所有事情。

雖說離開冥界之道,脫離了那冥界之氣,青行燈便會恢復記憶,但可惜的是那通往人間界的漩渦已消失不見,而她也不記得此處是哪里、要如何離開。

青行燈撐著地面打算站起來的時候,她留意到地上的彼岸花。

怪異的花朵。

模樣相同的花,卻有著紅色、白色兩種,而且遍地了附近的地面,形成了紅白相間的花海。

正如雀山神所說的那樣,彼岸花果然相當于人間界的野花,遍地都是。

“這是……”

青行燈看著那怪異的花朵,眉頭再度皺起。

她想不起來這是什么,但是隱約感覺到這東西似乎對她很重要。

青行燈看著那花好一會后,見實在想不起來她便不再多想,起身打量四周。

如今最重要的,是想辦法離開這個未知的地方。

四周的景象沒有任何不同,青行燈思量了片刻后,隨便選了個方向走去。

橘紅色的天空、紅白相間的花海,仿佛沒有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青行燈總算在這看到了第二個人。

準確的說,那是一個頭長犄角、全身長滿鱗片并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鬼怪,正在往某個方向慢慢挪動。

那鬼怪全身捆綁著數圈巨大的青銅鏈,那青銅鏈的尾端在地上拖行,所過之處必定會碾碎那些花,并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明顯的壓痕,可見這青銅鏈很是沉重。

即使這鬼怪只是緩慢地挪動,但身上的青銅鏈碰撞時仍然會發出清脆沉重的響聲。

雖說這鬼怪有些詭異,但青行燈猶豫了片刻后還是往他那走過去。

畢竟她已經在這奇怪的地方走了許久,如果錯過這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遇到下一個。

而且青行燈隱約感覺到這個地方有些不對勁,時間如同停滯一般并未流逝,不過走多久她都不會感覺到口渴或是饑餓。

雖說她什么事情都想不起來,但是她感覺自己必須盡快離開這里,不然恐怕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嘿!你好!請問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快要追上那鬼怪的時候,青行燈遠遠地便朝他喊道,而那鬼怪在聽到她的聲音后也停了下來。

走到那鬼怪的附近,青行燈才發現這鬼怪身軀比遠看還要高大,恐怕足有十尺高。

不過這鬼怪身軀干癟,皮膚緊貼著骨架,看起來就像是許久未進食過一樣。

見那鬼怪轉身后,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盯著她看,青行燈忍不住再次問道:“你好,請問你知道這里是哪里么?”

然而那鬼怪依舊沒有反應,就在青行燈意以為這家伙不能說話的時候,那鬼怪忽然以低沉的聲音說道。

“陽間的氣息……”

“什么?”青行燈皺起了眉頭,聽不清楚這家伙說了什么。

正當青行燈打算再稍微靠近一點,聽清楚他說什么的時候,這十尺鬼怪胸腔內響起了轟動的鼓聲。

只見他那干癟的身軀忽然膨脹起來,青銅鏈繃緊完全陷入他的身體之內,看起來甚是猙獰。

青行燈臉色微變,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正打算轉身就跑的時候,這鬼怪忽然仰天怒吼。

“陽間的氣息!”

雖說那鬼怪的雙手無法從青銅鏈中掙脫,但是他忽然猛然彎下身軀向眼前的青行燈咬去,仿佛要將青行燈吞入腹中。

青行燈的身體下意識做出了反應,她隨手施展了妖術抵擋這鬼怪的襲擊,然而受到冥界之氣的壓制,她的妖術根本無法阻擋對方的沖勢。

不過片刻,那猙獰巨口已到她面前。

那巨口散發的惡臭,讓青行燈眼前一黑幾乎要昏迷過去。

就在青行燈即將被對方一口吞下的時候,青行燈胸口處忽然爆發出耀眼的白光。

下一刻,鴉山神贈予的那個白色羽毛從青行燈中飛出。

一瞬間將那鬼怪的腦袋轟碎,并且將青行燈體內的冥界之氣驅散,青行燈頓時回想起所有的事情。

“幽冥之道!彼岸花!”

鴉山神所贈予的白羽在轟殺了那鬼怪后,便化作光點潰散,原先被雀山神鎖驅散的幽冥之氣,在白羽潰散后也再度涌上。

雖說青行燈施展妖術苦苦抵擋,但是仍然有幽冥之氣侵入她的身體,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記憶逐漸消失。

“轟!”

那鬼怪死去后,笨重的身軀倒向一旁發出沉重的響聲,地面甚至為之一顫。

青行燈不敢再耽誤,隨手抓起一把彼岸花后便立即原路返回。

那通往人間界的出入口,必定在她清醒時附近!

“緣……”

青行燈心中默念小和尚的名字,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彼岸花,慌張地往原先過來的方向跑去。

然而隨著冥界之氣的侵入,她的眼神逐漸茫然,奔跑的步伐逐漸停了下來,緩緩地向前走去。

“緣……彼岸花。”

青行燈心中重復念著小和尚和彼岸花,然而她已經記不得這兩個詞有什么意義。

她看著手中的彼岸花,思量了片刻后繼續采摘地上的彼岸花,手捧著一堆彼岸花迷茫地往前走著,不知自己該去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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