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家就面臨著母親的催促,這個季度的撫養費父親還沒有給。
母親不想自己去討要,現在都十幾號了錢還沒有給。
她只好第二天去到最不想去的地方見到最不想見的人。
她快成年了也,但只要沒有滿十八周歲就可以拿到這筆錢,盡管數目不大但比沒有好。
她在周日敲響了那扇門,開門的是不愿意見到的賭**親。
“你來干什么?”
“撫養費。”
寧俐一改往日的條兒郎當,關于錢還是要走心點。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我會有錢的啊?有錢早就給你們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催。”
“不給是犯法的。”她站在門口雙手插兜。
“有本事你報警叫人來抓我,你看會不會把我抓走!”
“錢你最好自己給我,不然我直接用你的銀行卡打錢。”
“你都十八歲了還問我拿什么錢?!”他的態度很不好,但寧俐就算想打人也得忍住。
“我沒有過周歲生日,就算差一天你也要給。你不給我就自己轉錢,我是來通知你的不是來提醒你的。”
她被昨天晚上剛喝吐了的父親扇了一巴掌,男人下手很重,臉瞬間滾燙發紅。
因為應激反應她的眼淚大顆掉落,脾氣也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腳踢向他的胃去,啤酒肚里翻江倒海,力氣挺大,他差點被踢倒。
一般換作別人不是倒在地上就是向后退捂住肚子。
他把人往樓梯上推,頭撞到臺階但她早就有些習慣,來不及摸頭就又被踹上一腳,但她哪里是個廢物。
寧俐把口袋里自衛的刀拿出朝著他的腿上割去,開了刃的刀具很是鋒利。
血液沾染了大片褲腿,寧俐下樓留下了在門口的他。
她摸了摸后腦真的有點疼,有一刻差點就頭昏的倒了過去,但不能倒在這里。
她很害怕自己出什么事情,撐到家后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醒來時頭疼的劇烈,伴隨著一陣惡心,寧俐突然有了一種很不詳的預感,坐公交去了醫院。
第二天的學校里出現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
她和班里幾個人都認識。
午休的時候來的,她和幾個女生打了招呼就朝顧羿走去,她沒有穿校服,不是學校里的。
她確實不好看,和小叔說的一樣。
沒有寧俐高,沒有寧俐白,身材還沒有她的勻稱,聲音還可以其他就不知道怎么夸了。
她猜出這個是學姐了。
因為一舉一動都和顧羿顯得曖昧。在她進來的時候就有人喊她的名字,所以不用猜就可以知道。
發下來的測試卷分數很低,他們聊的似乎很好。
寧俐心里說不出的難受,或許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鬧劇,因為學校所認為的早戀就給她所發了班級處分給予警告。
明明那么多人為什么偏偏只有自己一個,她想不通。
她走出去去了天臺,又一次。
她靠在墻上看著樓下的他們,或許顧羿看見她了,又或許只是因為學姐走了。
他走去天臺,而這時的下課鈴也響了。
鄭亦軒拿著水杯從體育館回教室,他就坐在窗邊,朝向左邊看就能看見天臺上的人。
他看出來了那就是寧俐,放下水杯就上樓。
她昨天去做了CT。
顱內出血不是小事,手術費用可以買好幾條裙子了,她很煩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在想為什么自己不能過上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但可笑的是在所有人眼里自己真的很正常。
她試過吃藥讓自己保持正常,更試過積極治療,現在的各種費用已經很是讓她頭疼了還要迎來更多的開支。
想想自己的成績越加的難受,在顧羿到之前一分鐘爬上去坐著,和最初的開始一樣。
她看著學校,但因為眼淚早就看不太清了。
晃蕩的雙腿故作輕松,他知道寧俐恐高就沒有把人給拉下來。
她背對著顧羿,用著極為平靜的語氣和他交談著絕口不提學姐的事情。
“你會不會唱Eason的我們?”
沒等顧羿說話寧俐就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就有一段我唱給你聽怎么樣!?”
“還能做些什么呢,我連傷感都是奢侈的……”她唱了幾句,就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顧羿從背后抱住了她,雙手環在她的腰肢下巴靠在她肩上。
鄭亦軒到的時候見了這一幕想想自己害的她拿處分就站在邊上沒有過去。他不知道會因為自己的嫉妒而讓寧俐背處分。
他這回沒有打擾兩人。
寧俐哭的有些不成樣子,她說了很多很多。
很多沒有邏輯的事情。
“你說我們會有后來嗎?”
“會。”
“我感覺不太行了……你和學姐我猜會有。誒你們兩個是不是要復合了?”
“沒有。”
“……快點復合吧你們,真的是別吊著人家女生。”
“我都有女朋友了要她干什么?”
“你女朋友誰啊?我嗎?我只是說你是我的,我又沒說我是你女朋友,我才不對你負責!”她用著沙啞的聲音故作輕松的和他說。
顧羿以為她是吃醋了,但沒想到她越哭越厲害。
撐在身體兩邊的手突然放在了顧羿的手上,她把他的雙手拿開轉身坐著。
她抹了抹眼淚,但淚珠又接連著掉落下來,她捧住顧羿的臉最后一次親了上去。只是輕輕的吻了一下而已,她就讓顧羿退后。
她看見了在邊上的鄭亦軒。
“軒軒水杯你別還我了!”
寧俐揮了揮手,輕輕的說了一聲再見。
她往后仰倒下去,是笑著的。
寧俐會在放學走之前都對著顧羿揮手,盡管他時常都不知道,那聲再見也沒有辦法成為真的再見。
鄭亦軒震驚了,他趕忙跑到一樓過去抱住在血泊里的寧俐。
他渾身顫抖不知道怎么講話。
在他的視角全部都是顧羿的問題。
但這一刻來不及管他,鄭亦軒一遍又一遍的哭著叫著姐姐,這是她很喜歡讓自己叫她的稱呼,但從來沒喊過。
幾乎全校都被驚到了,他們都在看熱鬧,沒有人關心她的死。
顧羿過去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原來寧俐講了這么多原來是遺言。
嚴裴也下來了,他不敢相信這種事情是寧俐會做出來的,鄭亦軒翻找著她的抽屜,柜子,書包……
……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做出這種選擇,我是一個旁觀者,在邊上看盡了她的一生。
我就是她,又不是她。
我沒有任何辦法,插足不了她生活的任何。
或許是因為沒錢,或許是因為學姐,或許是因為沒有得到過她想要的愛。
導致她自殺的事情有很多,駱駝不是一下子被壓死的。
只是那天三個人收拾她東西的時候顧羿打開了千紙鶴,他其實早就有打開過。在折完第一只寫有他名字的時候就有。
上面完整的話語是“顧羿會一直陪著寧俐”
兩種不一樣的字體是兩個人所希望的,但她永遠也不知道千紙鶴上寄托著兩個人的愛戀。
那時候或許是青春期的懵懂,顧羿不知道是不是喜歡。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
他翻看了好幾遍寧俐的朋友圈和空間,他覺得一切都是假的,直到看見鄭亦軒拿來寧俐的病歷本。
里面有著她去第七人民醫院的記錄。
那些個單子無一都不透露著她很早就有些堅持不下去了,直到最近腦出血她才打算結束。
或許一切都不應該發生。
鄭亦軒沒有打他,他突然感覺這樣做沒有意義。
……
鄭亦軒在幾年后過上了自己的生活,他的生活里面沒有了那個一直會忍受自己幼稚的姐姐,慢慢的自己也成熟了起來。
他沒有忘記寧俐,只是后來更多的把她當做一個姐姐。
顧羿買下了她母親的房子,那里有著她的影子,他擺滿了她的照片,她寫各種牢騷話的筆記本多了他的字跡。
他回應著寧俐的聒噪的廢話,在她房間里的衣柜放滿了她所喜歡的衣服。
他擺放的很好,就是沒有人會穿上那些個裙子。
他聽著寧俐給自己發的語音,打開她的手機看著她所拍的視頻和照片。
他后來遇見了一個人,她那個時候也是十七歲。
但是林木木不是寧俐,她們很像但永遠不是一個人,她比寧俐幸運很多,她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不用擔心沒有人不愛自己,什么都不用擔心。
顧羿知道,所以他很祝福林木木和嚴辰的婚禮。
筆記本的最后一頁。
“還能做些什么呢?”
“可以做的有很多,我會陪你去漫展,陪你逛街,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永遠。我們的故事很長很長,不是一本書寫的完的,我猜下輩子我們還會在一起。我們會有后來,你說過了再見那我們一定會再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