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暉看著她的眼睛哀求：“我們從新開始好不好，你知道的，我這輩子不會再有其他女人，我們廝守一生。除了父親的事，我從未失信于你。你相信我一次好嗎？”

阿今搖搖頭說：“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欒暉松開她的手看著她。沒有了哀求也沒有頹然。

阿今知道他比欒鎮更心狠，他不走仕途，比起被別人笑話他，欒鎮的死活就不重要了。

阿今看著他有些意味深長的說：“夫妻一場，還是要給各自留些體面。”

欒暉冷笑再不見平時的溫和：“和離，與我又有什么體面？”

阿今定定的看著他慢條斯理的說：“比滿天的流言蜚語來的體面。”

欒暉突然明白她的意思了，用手指著她：“你…”

阿今笑著點頭說：“在六天后，這個時間就是我留給你的體面。”

欒暉臉色煞白，一口氣堵在胸口，他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剛出院門，就吐了血。一旁的小廝嚇的想喊人，欒暉用手制止他嘶啞著嗓子說：“回天水閣。”

三更，蔡衡翻墻進了院子，他在門口輕輕敲了一下，就聽見阿今說：“紅絹你下去休息吧！”

紅絹一出來就沒了直覺，蔡衡打暈她，拖進耳房，才去見阿今，他怪異的看著阿今說：“沒想到欒暉這么看重你，你要和離他都吐了血。”

阿今手里翻看著信件，頭也沒抬說：“是氣的。”

蔡衡笑了笑下巴指了指信問：“怎么樣？”

阿今也笑著說：“有些眉目了，你再找些就能更準確了。”

蔡衡從懷中取出兩封信說：“就是給你送信的。”

阿今接過信，也不理他，邊看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蔡衡看著燭光中的人，微微低頭，露出一截白皙秀頎后頸，想上手摩挲，他扭了頭不敢再看，感覺自己在這里有點煎熬，他咳嗽一聲說：“我走了。”

阿今頭也不抬嗯了一聲。蔡衡三步并作兩步出了屋門，沒有停留竄出院墻，他本想走，但發現有人在鬼鬼祟祟的盯著院子這里，他用布蒙上面，走過去，那人看見他很吃驚，張口想大喊，蔡衡一個手刀，沒有喊出來。他把那人的頭用力一擰，咔吧一聲，拿人的頭垂下來沒了呼吸。他想了想扛起那人去了三房主屋，用力把尸體摔進院子里。這也算是給何夫人添把柴。

欒鎮夫婦這一天被嚇的不輕，

先是信，半夜又被扔進來斷了脖子的的尸體嚇的要死。不知道金娘什么時候有了個功夫高強的幫手。

欒暉手里拿著那封信，看著面色灰白躺在榻上的父親，為著一個女人把自己逼到這種境地，也許這就是自己永遠也體會不到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吧！

“她如此行事必是有所依仗，您派人問了誰人送的信嗎？不把她身后的人找出來，后患無窮。”欒暉對欒鎮說。

“問了，誰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現在工部的，昨夜我派了人監視她，反被殺了。這院子里一定有她的人。”欒鎮有氣無力的說。

“在派人過去看看她都見過誰？”欒暉雖然這么說，但他是知道這段時間金娘的一切，陳家的盯著她呢！除了去了一趟靈巖寺，可金娘也沒有離開過她的眼睛。到底金娘如何滿天過海的。

一天阿今都沒有出院門一步，拿吃食的紅絹也是拿了就走沒有和人搭話。他一天一夜沒睡，都在等玉竹院的消息，工部他和父親都派了人過去。可信還是出現在工部自己的案頭上，好像是憑空在眾目睽睽下自己冒出來的，欒暉的臉色不好了起來。他拿著信回到三房，給欒鎮，欒鎮顫抖著打開信里面說的是安國縣常平倉的事，他看著欒暉說：“把她叫過來和離吧！”

欒暉看著信，里面沒有自己的事，可他知道再有兩三天就會有了，這就是夫妻一場的體面。他呵呵笑了兩聲把欒鎮和鄒氏嚇了一跳。

來日方長，他心里狠狠地想。

阿今沒有想到這一家三口心理素質這么差，才三天不到就不行了，她不知道昨天死人的事。她靜靜的坐在那里，對面坐著三人，頗有些一對三的意味。

鄒氏先開了口說：“和離總要有個由頭吧！”

阿今平靜的看著鄒氏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鄒氏看了欒暉一眼，有些干巴巴的繼續說：“就說你無所出。”

阿今有些想笑但她不是那種喜歡橫生枝節的人，她要是笑了欒暉就會炸，無所出，她其實不太在乎這件事，認了也可以。但總要有些好處的。“這是看我孤苦無依欺負我呢！”阿今淡淡的說。

鄒氏說：“那你還有其他的理由嗎？”問的很是心虛。

阿今看著欒暉說：“夫妻一場，我不能為你欒家延續香火，自請下堂，也不是不可以。但…”阿今后面的話沒有說像放了一個小勾子釣的三人都看向她。阿今又說：“我的嫁妝大多都搬不走。”

欒暉明白了她的意思說：“我怎么能要你吃虧，折價補給你。”

阿今笑笑說：“我算了算大概五千兩吧！”說完都想笑，自己怎么就認準五千兩了，回回都是這個數。

鄒氏聽了五千兩就想起那晚的事，拍著桌子說：“沒完了，是吧！一次五千兩，兩次還五千兩，你那點子嫁妝值五十兩嗎？”

“你不也沒給我五千兩嗎？嫁妝值不值得兩說，我這么大活人…”笑了笑沒有說完又沖著欒暉說：“我這樣和離后，嫁人不行了，以后可怎么活啊！”說的是悲慘的事，語氣卻是平靜無波的。

欒暉拉了母親一把，說：“你說得對，怎么也要讓你衣食無憂啊！”

欒暉對父親說：“父親您說呢！”

欒鎮也想到了欒暉的想法，現在拿走了，過一段時間風平浪靜了。弄死她再拿回來就是了。

欒鎮掙扎著站起來，讓欒暉扶自己去書房，阿今和恨不得吃了她的鄒氏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鄒氏一邊恨阿今貪得無厭，一邊又氣欒鎮居然藏著這么多錢。

和離書是欒暉寫的一式兩份，都說人如其字，這一筆風骨極佳的字怎么能是一個沽名釣譽，陰狠無恥的人寫的呢！

自請下堂書是由鄒氏代筆的，寫的那叫一個情深義重，真真是老天爺嫉妒夫妻二人，才叫人分離。

阿今看著這自請下堂書以為自己是唐婉或是劉蘭芝呢！

阿今和欒暉很快就辦完了手續，出了開封府衙。

欒暉去叫馬車過來。

阿今看著手里的和離書和一疊銀票想開懷大笑。

紅絹興奮的說：“我回去收拾東西。”

阿今慢慢的走著，方向卻不是候府，紅絹不知道她做什么，只能緊跟著。

欒暉過來拉她一起回府，她笑了笑說：“不了，我自己走走，就不回去了，那些東西不要你就都扔了吧！”

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紅絹不可思議的想這就出來了。什么也沒帶。

阿今現在才感覺天高地闊，她用力的呼吸了一下，笑著問紅絹這里有什么好吃的。紅絹到現在都感覺是懵的。啊了半天，才說：“會仙樓的水晶膾很好吃，鼎盛樓的紅燜羊肉也是一絕…”

阿今滿意的點點頭說：“那就一家一家的吃。現在我們要找一個房子，你知道那里有牙行嗎？”

紅絹忙說：“前面右轉是宋門大街。有很多家大牙行。”

阿今帶著紅絹悠哉悠哉的一路走一路吃走到了宋門大街果然有好多牙行，阿今挑了一個看著干凈敞亮的進去了。

“夫人安”一個牙人垂手請安，又問“您是？”

阿今直接說：“我想租個房子。要家居齊全的。直接就能住的。”

牙人忙說：“夫人真有眼光，咱們這里是官牙，安全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