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天是什么意思？

青煙百思不得其解。

她端著一個火盆，拿著簡易決坐在小樓門口。

冬天燒火盆還挺暖和，青煙一邊等老頭一邊隨手翻看。

等她把文字部分全部看完，夜都深了也沒見老頭子出現(xiàn)。

他難道真的不怕自己燒了這書？

青煙隨意翻著后半部分凌亂的圖畫，怎么看著有點像符陣。

她不在意地把書又丟進(jìn)床底下，懶得洗漱進(jìn)去直接睡了。

小樓外，這次只有一個稍矮的身影。

他從竹梢上落下來，走到門口的火盆邊，看了一會兒，找了個葫蘆瓢，舀了一勺水澆滅了火盆。

火盆發(fā)出滋滋的聲音，里頭的人似乎被驚擾，不耐地翻了個身。

翌日，天剛亮青煙就被鐘聲吵醒。

她睡眠不足，罵罵咧咧，叫來小弟子。

“外頭吵什么？”

隔著屏風(fēng)，小弟子都能感受到長老的火氣。

他縮了縮脖子，“長老不是說自昨日起，卯正時分就要集合干活嗎？”

青煙兩腿夾著被子眼睛不肯睜開，經(jīng)提醒才想起來，自己要奴役弟子的事。

“嗯，吩咐下去，長老隨時抽查，誰敢偷懶，卷鋪蓋走人！”

小弟子領(lǐng)命離開。

很快鐘聲停了，她以為不會吵了，沒想到口號聲震天。

跟母雞下蛋似的，做點事情非得鬧得人盡皆知？

青煙被吵得睡不著，一股子氣憋著，不想點折磨人的法子心里不痛快。

她把茶水倒進(jìn)硯臺，磨了墨，用毛筆在紙上寫下“小臨山弟子學(xué)分通制”幾個大字。

她把素質(zhì)教育的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一頓亂改，除了往常的文化學(xué)習(xí)，全都與勞動有關(guān)。

她打定主意要把弟子都逼下山，所以每條都寫得非常嚴(yán)格。

想到自己的陰謀即將得逞，被吵醒的不爽頓時煙消云散。

她把“小臨山弟子學(xué)分通制”交給專管書籍編制和院規(guī)的張翰林。

“學(xué)分通制？”張翰林粗略翻閱了一遍。

都是新奇的規(guī)定，他以前還從不曾聽聞過。

“對，凡小臨山基礎(chǔ)部的弟子每年都要修滿足夠?qū)W分，學(xué)分沒有修滿就趕出學(xué)院，不按通制規(guī)定參加勞動要趕出學(xué)院，不尊師重道也要趕出學(xué)院……”

張翰林在心里總結(jié):反正通通都要趕出學(xué)院！

看來是非常嚴(yán)格的新規(guī)定。

“那這德智體美勞指的是？”張翰林指著第一頁虛心求教。

“此處有釋義，德就是美德，尊敬師長，師父吩咐要踐行，事必躬親……”青煙拿過通制翻到下一頁，簡單解釋。

張翰林飽讀詩書，一聽即懂，只覺內(nèi)容獨創(chuàng)一格，忍不住再次接過通制仔細(xì)研讀起來。

許久之后，張翰林才抬起頭。

“沒想到青煙長老年紀(jì)輕輕竟有如此深厚學(xué)識，眼界寬廣，讓張某人佩服?！?

“好說好說。”青煙笑著，大方接受他的贊美。

“你把通制校正后，拿到山下石匠刻碑，立在小臨山訓(xùn)練場前?！?

她吩咐完準(zhǔn)備離開，忽然看到外面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又是這個糟老頭子！

青煙皺眉，走到門口把門鎖上。

老翁在門外東張西望，就是找不到一點縫隙可以窺探。

這丫頭到底想干什么？

孤男寡女，不會是要行什么茍且之事吧！

老翁心中大駭。

她選中的兒媳，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不三不四的事，被她知道了，還了得！

老翁那個著急啊，恨不能變成一只蒼蠅飛進(jìn)去。

屋里，張翰林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飽讀詩書，為人迂腐刻板，腦子里盡是之乎者也和男女授受不親的東西。

見女長老越走越近，他心里忐忑，抗拒地舉著手，防備地看著對方。

青煙拍開他的手，“張翰林，我看你博學(xué)多才、學(xué)識淵博，你定然也懂各種毒藥吧？”

碰到了！

他碰到女長老的手了！

張翰林愣住，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

身為男子，他是不是該負(fù)責(zé)了？

青煙見他發(fā)呆，踢了他一腳，又問了一遍。

張翰林回神，“在下不懂毒藥，不過藏書閣三樓有許多毒理之書，可能對長老有用?！?

“三樓？”青煙想了一下，“三樓是禁地?！?

“那是避免弟子誤入歧途，于長老而言自然可以隨意出入。”

青煙嗯了一聲，轉(zhuǎn)頭看見窗外映出的人影。

她對著張翰林勾手指。

張翰林臉驀地一紅，指了指自己。

見青煙點頭，才小碎步靠了過去。

“你這屋子有沒有后門？”青煙壓低聲音。

張翰林不笨，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他猶豫了一下，才指著自己的內(nèi)室。

男子居室，實在不宜讓女子進(jìn)入。

他想勸長老三思，卻看到青煙毫不遲疑地走進(jìn)去，踩上桌子從窗戶翻了出去。

張翰林看著桌上的腳印，想擦又猶豫，聽見外面有聲響，趕緊拿書遮著。

青煙跑到藏書閣，舉著長老木牌，囂張地使喚看守的弟子。

“所有弟子聽令，把毒藥書籍，統(tǒng)統(tǒng)給我找出來！”

弟子得令立即行動，她就坐在一旁等著他們把書送上來。

送上一本她翻看一本。

很快，她腳邊已經(jīng)堆了成堆的書。

“這是誰拿來的書?。俊币粋€調(diào)子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悅。

她忽然舉著書，冷冽的眸子掃視一圈，把幾個弟子嚇得低著頭，不敢吱聲。

青煙把書摔到最后一個給她書的弟子頭上。

“能長點心嗎？這本書前面不是看過了嗎！”

弟子撲通跪下，怯怯看著掉在地上的書，他找了大半天，早已經(jīng)頭暈眼花，哪里還記得自己找過什么書。

可他還得為自己說兩句。

“長老博文強志、過目不忘，弟子愚鈍不堪，還望長老恕罪?！?

一道光在腦海一閃而過，青煙漆黑的眸子一縮。

她皺眉看著地上的那本書，再看看另一邊堆成小山的書，還有在最遠(yuǎn)處翻開的書。

那么遠(yuǎn)，她卻依舊能把字看得清清楚楚。

弟子的話點醒了她。

她的視力和記憶力似乎變得越來越好了。

青煙用下巴一指，“把那書拿過來?！?

犯錯的弟子手腳并用，連忙爬過去把書撿起來，雙手舉到長老面前。

青煙接過，“還不起來！”

“謝長老?！钡茏有χ镜揭慌?。

馬當(dāng)說得沒錯，長老果真刀子嘴豆腐心，一點也不怪罪自己。

青煙拿著書不著急打開，閉上眼睛，默默回想。

然后她一頁頁翻開，仔細(xì)核對。

雖然談不上一字不差，但也記住了絕大部分。

這幾天除了未來婆婆給她的見面禮就是老頭子給她下毒。

老頭子肯定沒這么好心，難道是未來婆婆的書？

青煙蹭一下站起來，“你們繼續(xù)找，我有空來看?！?

話音未落，人就走了。

回到山腰小樓，她望了眼竹林才進(jìn)屋。

剛閂上門，一陣風(fēng)刮來，兩道人影便落在竹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