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總,找你可不容易啊。”在一高檔小區(qū)的地下停車場,魏剛被幾個催債的人堵在一個角落里。
魏剛沒理他們,想要徑直離開,但幾個大漢堵住了他的去處。即便如此,魏剛也不驚慌,面容鎮(zhèn)定地說道:
“你們干什么?無法無天了是么?信不信我報警?”
領頭的是一個黃毛,脖子里掛著大金鏈子,身上都是文身。他的身后站著四五個彪形大漢,一看都是練家子。
黃毛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道:“魏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找警察有什么用?”
“是么?”魏剛此時也冷笑一聲,不急不慢地說道,“根據法律規(guī)定,年利率超過36%的民間借貸屬于非法借貸,國家根本不承認。我記得,你們當時給的月利息是20%吧?你覺得鬧上法庭,法官會支持我這樣一個合法納稅人,還是你們這些無業(yè)游民?”
“哎呦,我好怕怕啊.......嚇死我了。”黃毛裝作受到驚嚇的樣子,隨后一拳打在魏剛的肚子上。魏剛受痛癱倒在地,黃毛又順勢補上幾腳。
“媽的,給臉不要臉。”
“豹哥,毆打當事人,是不是不太好?”旁邊有一個彪型大漢提醒道。
“有什么不好的,老子之前在昆州就是這樣干的。怎么了?京市的欠債人難道比昆州精貴?”
“是是,您說得有道理。”
幾個彪型大漢雖然身體強壯,但是一般不會出手,只是嚇唬人的。京市的治安環(huán)境可要比昆州好得多,打個人隨隨便便進去關上十幾天,大家也都知道規(guī)矩。
但是這黃毛不一樣,黃毛外號豹子,據說之前在昆州一家金融公司干催收,剛來公司不久,而且是上面大老板安排的。
既然上面有關系,眾人也不敢惹他,只能聽他指揮。
看著跌跌撞撞站起來的魏剛,豹子遞給魏剛一張紙巾。
等他擦去嘴角的血跡,才笑著說道:“出發(fā)之前,老板特意交代我,說魏剛鬼精鬼精的,現在看果然不假。但是,你不希望自己的丑事被銀行知道吧?”
聽到銀行,魏剛的瞳孔猛的收縮一下,急切問道:“你們想干什么?”
“也不想干什么,就是把你的貸款協(xié)議、當時簽字的照片、視頻,復印幾份,發(fā)給各大銀行,讓他們來評評理罷了。”
“銀行會信你?”
“銀行信不信是他的事情,我每天都去送,你看時間久了他信不信?”
“你這樣做的意義是什么?”
“老魏啊,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裝呢。”豹子搖頭笑了笑,說道,“你們公司在銀行貸款貸了這么多錢,你以為我們不知道?欠我們的是小錢,銀行才是大頭嘛。”
這句話的確說中了魏剛的要害,從始至終,他都沒把眼前這幾個人放在眼里。不管是打一頓也好,不還錢也好,都無所謂。
高利貸嘛,就算利滾利也滾不了多少。
但是銀行的貸款是實實在在的,一旦自己的名聲被這些人搞臭,銀行要是停止放貸或者提前收賬,那公司只能破產了。
魏剛疑惑的是,現在混混都這么精明了?看來這家高利貸公司不簡單啊。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認栽。你們的錢我會盡快想辦法,放心吧。”這種情況下,魏剛也只能同意,別無他法。
“給個時間期限吧魏總,每次都說盡快,兄弟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也要交差的。”
“一周之內!”
“行,魏總,我信你。其他我也不多說,助你生意興隆,天天發(fā)財。”隨后,豹子便帶人離開。
剛走不遠,突然又折返回來。
魏剛疑惑的看著他們,只見豹子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他,嘴里說道:“差點忘了,這是我老板讓我給你的,他說你一看就明白。”
魏剛翻開照片,瞬間暴怒,抓著豹子的衣領將他按在墻上,眼神中充滿了血絲:“你他媽的敢動她一下試試?老子殺了你信不信!”
幾名大漢果斷上前,將魏剛制服。
豹子喘了口氣,才緩緩說道:“魏總,求財而已,別激動別激動。現在是法治社會,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也不會干齷齪事。照片是給您提個醒,記得一周內還錢哦。”
等豹子帶人離開口,魏剛趕緊給自己的女兒魏芊打電話,可怎么都沒人接。他火速駕車趕往魏芊的學校,老師告訴他魏芊正在上課,不能打擾。
站在教室外,看著認真聽課的魏芊,他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剛才豹子給他的照片,正是他女兒魏芊的。這擺明了就是威脅,如果自己到時不還錢,他們就會拿女兒做文章。
看來這幫人不好對付啊,還是得想辦法籌錢才行。
魏剛一邊思考著這件事,一邊回到公司。既然女兒暫時無礙,自己還是先處理公司的事情要緊。
剛進辦公室,公司的兩位副總裁便過來找他。
這兩位副總裁都是他的大學好友,學的是同樣的專業(yè)。在小鵝地圖,一個主攻技術,叫勞奇水。一個主管運營,叫顧俊明。創(chuàng)業(yè)這么多年兢兢業(yè)業(yè),算是他的得力助手。
“老魏,聽說懶貓集團有意要投資我們?”顧俊明作為運營副總裁,性格上比較開放,由他率先發(fā)問。
“沒錯,我和懶貓的陳千凡談過一次。”既然對方都這么直接問了,魏剛也只好承認。
“結果怎么樣?”
“我拒絕了。”魏剛不在乎的說道,將泡好的茶遞給他們。
“為什么啊?”顧俊明將送到嘴邊的茶杯放下,焦急的問道。
“他們名義上是投資,實際上是要并購我們,然后改名字,成為他們的子公司。小鵝是我的心血,我當然不能同意了。”
“就因為這?”顧俊明大為不解,隨后向勞奇水問道,“老勞,你怎么看?”
“如果價格合適,我覺得也可以接受。”勞奇水喝了口茶,緩緩地說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顧俊明附議道。
魏剛歪著頭看了看他們倆,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兩人被盯的有些發(fā)毛了,他才開口道:“你們倆是怎么知道懶貓跟我接觸過的?”
“呵呵,咱們這么多年的同事了,你還能瞞得過去?”顧俊奇干笑兩聲,說道,“外面都在傳這件事,是吧老勞?”
“是懶貓的錢峰跟我們說得。”勞奇水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老勞,你......”顧俊奇不知道勞奇水為啥一下子就把真話說了出來,急的干瞪眼。
“我說今天你們倆怎么有這閑情逸致呢。”魏剛沉著臉問道,“他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們來當說客?”
“沒有任何好處,憑良心說,我們沒拿他們一分錢。”顧俊奇解釋道。
“哦?沒拿錢?那是不是許諾你,公司被收購后,讓你干總裁啊?”魏剛諷刺道。
“姓魏的,你也別挖苦我們。這么多年,我和老勞辛辛苦苦為這家公司付出了這么多,我們得到什么了?別人當副總裁,有股份有分紅。我們倆呢?到現在一家?guī)卓诟C在幾十平的小房子里。為什么?就因為你清高唄。”
顧俊明將這些年的苦水悉數倒出:
“你說公司高管要清廉,不能拿太高的工資,這樣不利于團結。等公司賺到錢就給分紅。結果分紅呢?毛都沒見到。你自己日子過得苦,就要求我們也要和你一樣?憑什么啊?我只是打工的,我現在幾十歲了,要養(yǎng)家糊口的啊大哥。”
“老勞前兩年丈母娘要做手術,還是四處借的錢。你去市場上問問,一個互聯企業(yè)的CTO,有這么慘的嗎?出不起錢就算了,人家想在醫(yī)院照顧幾天,盡一盡孝心,你他媽的你死活不同意,就因為什么破功能要上線,搞得老勞差點和他老婆離婚。你滿意了?”
安靜的聽完顧俊明的描述,魏剛心里也不好受,兄弟們的情況他都知道,但是地圖這個東西確實不賺錢。稍微有點利潤,就又投入到開發(fā)中了,他自己日子也不好過啊,但是依然勸說道:
“老顧,說實話我很抱歉。但是小鵝地圖真的不能賣?還記得我們當時創(chuàng)業(yè)時的夢想嘛?做華夏最好的互聯網地圖。你們當時不也是為了這個想法,才從那些大公司的高薪崗位上離職的么?只要我們再堅持堅持,就能成功。”
“堅持個屁,夢想個屁。我們現在不需要夢想,只需要錢。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就是放棄一片大好的工作,跟你搞這個破公司。”
“那你們到底是怎么想的?”魏剛皺著眉頭問道。
“將公司出售給懶貓集團,否則......大家一拍兩散。”勞奇水此時說出兩人的意見。
“一拍兩散?老勞,有必要嗎?”
“老魏,不是我們嚇唬你,老勞現在手里掌握著公司大量的數據和技術,我這些年在行業(yè)和公司也有點人脈。如果我們帶著公司員工跳槽去懶貓,你覺得怎么樣?”
“威脅我?”魏剛聽到顧俊明的話先是一愣,隨后將眼前的餐具直接掀翻,怒道。“你們他媽的要跳槽趕緊跳,老子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脅。”
“既然這樣,那咱們也沒什么好談的了。老勞,我們走吧。”顧俊明起身要離開。
看著怒不可歇的魏剛,勞奇水好心解釋了一句:“老魏,別怪兄弟們心狠。你在外面借高利貸的事情,銀行已經知道了。再堅持下去,公司根本沒希望。船既然要沉了,我們沒理由要跟你一起死。”
“滾吧,老子不需要你們安慰。”
魏剛將兩人趕出辦公室后,癱坐在沙發(fā)上。回想自己創(chuàng)業(yè)時的點點滴滴,不知道為何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也不明白,當初意氣風發(fā)的兩位同學,怎么會變成今天這種唯利是圖的樣子。。。。。
就在他陷入思考的時候,華夏發(fā)展銀行京市分行的行長親自打了一通電話過來:“老魏,聽說你們公司財務狀態(tài)不好啊.......”
“行長,你聽誰說的,我們小鵝地圖最近發(fā)展的很不錯,已經有幾家大公司向我們發(fā)出了投資邀請。”
“真的啊?那可要先恭喜你了。老魏啊,人有時候不能鉆牛角尖,要學會妥協(xié),也要懂得抓住機會。記住,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行長,感謝你的點撥,我會考慮的。”
“老魏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會做出符合自己利益的選擇。”
...........
五天后,陳千凡從嶺州趕來到京市,錢峰將他接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金融公司。
“就是這家公司給魏剛放的貸款?”看著狹小的空間與臟亂的環(huán)境,陳千凡漬漬咂舌。
“千凡,你可別看他地方小,利潤可高的嚇人。”錢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