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拾刁奴

這寒冬臘月的，屋子里竟然也沒有一點暖氣。

花圓圓冷著臉，依稀記得書上寫著“鎮國公為國犧牲，母親秦氏悲傷過度，大病不起”。

可身為讀者的花圓圓知道，秦氏可受了張氏不少氣。

不清楚自己母親的病情，不敢打擾秦氏的休息，悄聲走到了病榻旁。

秦氏出身名門，縱使是躺在病榻上，也莫名讓人覺得有些書卷氣。

倒是契合了花圓圓看書時候的想象，甚至說是高于。

“娘親。”

花圓圓用軟綿綿的聲音，輕輕喚了一聲。

可病榻上的秦氏，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慌張地晃了晃秦氏，依舊沒有什么反應，倒是手上冰涼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驚，連忙把秦氏的手塞進了被子里。又伸手摸了摸秦氏的頭。

還好，不熱。

“冷萃，把她給我帶過來。”

花圓圓面色一沉，往外間走去。

那丫鬟看著面生，長著一副惹人嫌的長臉，嘴角還有一顆痣。

花圓圓忍不住吐槽，丑人多作怪：

“勞煩嬤嬤去請一請太醫。”

兩個嬤嬤才跟過來，還不明白事情原委，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就應了一聲出去了。

“你是哪里來的丫鬟，主子是誰？”

花圓圓橫眉冷對，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這屋子里沒有地龍暖著也就罷了，怎么連個炭火盆子也沒有？”

李嬤嬤聞言，看向了一旁的丫鬟：

“花夫人可是我們太后的干女兒，這屋里竟然連地龍都沒有。若不是你這個狗奴才怠慢，就是有人故意刁難。”

“我是誰？我是大夫人的貼身丫鬟，碧蕪。”

碧蕪一翻白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你又是什么東西？一個半大的奶娃娃，學誰在這兒逞威風？”

“這倒是奇了怪了，我娘的貼身丫鬟一個不見，倒是來了你這么個尖嘴猴腮的短命鬼。”

花圓圓冷笑一聲，小小的臉上寫滿了諷刺。

在場的各位不由得一驚，嬤嬤靜靜站在一邊打量。

韓祁佑立在了門口，聞言盯著花圓圓好一陣。

最驚訝的莫過于冷萃，這一天的所見所聞，讓她第一次感到，自家小姐突然長大了。

正巧花圓圓看過來，冷萃似乎讀懂了花圓圓在說什么，連忙跑了出去。

“你個小丫頭片子，小心你姑奶奶我，把你的嘴巴給撕爛……啊！”

碧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冷萃劈頭給了一巴掌：

“你當自己是個什么人物？瞎了你的狗眼，鎮國公府上的嫡出小姐都不認識，也不知道哪來的豹子膽。”

“什么嫡出小姐，我怎么從來不知道？”

碧蕪惡狠狠地瞪過去，伸手就要扯冷萃的頭發，被花圓圓一頭撞了開去。

“呸，以下犯上的狗奴才。”

花圓圓氣的臉都哄了，哭著撲進了嬤嬤的懷里，

“嬤嬤，快替圓圓收拾她！”

嬤嬤登時哭笑不得，才以為這小姑奶奶長大了，怎么一轉眼就開始哭鼻子了。

花圓圓嬤嬤揉著自己的小腦袋，這一下撞得，腦袋瓜子嗡嗡的，大意了大意了……

“這鎮國公府怎么都是些腌臜貨，待我回去將這些事情，轉述給太后娘娘聽，到時候不誅你九族，怕是都難收場。”

嬤嬤斜眼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說。

“呸，你嚇唬誰呢？現在鎮國公府是我們姨娘當家，太后天高皇帝遠，怎么也管不了鎮國公府的內務。”

碧蕪也是個人物，聽見這些話，連個顫都沒有打，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

那模樣別提有多囂張了。

韓祁佑冷眼旁觀，就想知道這個花圓圓到底有幾斤幾兩。

如今這花圓圓一言不合就開哭，找靠山的模樣，不還跟以前差不離么？

他忍不住冷嗤一聲，拎著劍進去，不吭不響的往碧蕪的脖子上一架：

“對啊，你們家姨娘遠水也救不了近火，憑她的身份，隨便殺一個家奴。看看誰敢抓她？”

冰涼的刀刃挨著她的脖子，一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腿不自覺地一軟，就跪了下去。

要不是韓祁佑把握住了分寸，碧蕪定是要血濺當場了。

肉眼可見的，碧蕪的衣裙顏色漸漸變深，而后有液體以她為中心散開來。

饒是韓祁佑，也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嗬，我當是個什么人物呢，原來就是個笑話。”

“我不知道啊……大俠，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今年初冬才來的。當時姨娘說，夫人的貼身丫鬟手腳不干凈，都給發賣到樓子里去了，讓我過來頂個位置。”

碧蕪見韓祁佑的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真的，這個沒有地龍的事情，我還報給上頭管事兒的婆子了，可人家說夫人院子里的錢該支的都給支出來了，不該支的半點都不能拿出來……”

“碧蕪，怎么回事？”

碧蕪一頓，秦氏的聲音很微弱，但在這個碧蕪耳朵里，就是救命圣旨。

“夫人，夫人救我，我不想死。”

花圓圓瞪了她一眼，邁著小短腿“噔噔噔”幾步躥到了床前：

“娘親，娘親你怎么樣，我已經讓嬤嬤去幫忙請太醫了。”

秦氏的眼睛睜得很大，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圓圓，我們圓圓回來了？”

她想仔細端詳著圓圓的臉，可是眼淚朦朧，像是在眼上蒙了層紗似的。

“娘，是圓圓回來了。圓圓再也不走了……”

她伸著小手給秦氏擦眼淚，秦氏激動的攥著花圓圓的手，終于忍不住把花圓圓抱進了懷里。

這一抱，讓花圓圓的眼淚不爭氣的就往下掉。

原來的花圓圓那么冷情，可惜了秦氏的慈母心。

“小姐，太醫來了。”

李嬤嬤的聲音從外間傳過來，花圓圓趕忙起身，說：

“娘，你快讓太醫給您瞧瞧。聽說都病了好久了。”

“不用了。”秦氏虛弱的笑了笑，

“娘早就該跟著你父親去了，這都是天意……沒什么好掙扎的。”

花圓圓一聽這喪氣話，登時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母親，可以享受一把母親的關愛。

她怎么就能自暴自棄呢？

“不行，圓圓還小，世界上的壞人那么多。娘親要是走了，圓圓就沒有依靠了，被人欺負也沒有地方可以哭。”

花圓圓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

“我好不容易求太后姥姥準我回家，她還說有您在她就放心。娘親不能放棄你自己！”

聽著小丫頭的哭訴，秦氏不由得有些心軟：

“一個八歲的奶娃娃，還想左右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