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行吧，龍王我都收留了一二三個，接下來可能還有四五六七八，區區一個高危混血種算什么？”蘇月沉起身，“我大概十五分鐘后會到。”

“應該可以。”楚子航掛了電話，他對男孩兒說，“有人可以救你，但需要你先堅持十五分鐘。”

“為什么？”他不解。

楚子航開啟一度暴血，他的黃金瞳更加璀璨。

“因為他是個愛管閑事的爛好人。”

“爛好人啊……”男孩兒好像在說“是這樣啊……”

楚子航一直搞不懂蘇月沉的行為邏輯，就好像當初跟著去奧丁的尼伯龍根，明明他有機會毫發無傷地離開，卻為了他和楚天驕跟奧丁拼了一個兩敗俱傷，就好像，他對路明非那保姆級莫名其妙的好。

他圖什么呢？

楚子航并不認為自己能成長到擁有龍王級的實力。

所以蘇月沉需要他做什么？他該不會指望他能夠掌控混血種勢力吧？那他是不是太瞧不起那些傳承了幾百上千年的混血種家族？

“他是個有點奇怪，但很溫柔的人。”楚子航與男孩兒對視，三代種級的黃金瞳將男孩兒禁錮在長椅上。

“他明明看起來對任何事都不在意，卻偏偏喜歡多管閑事。明明長了一張不知人間疾苦的神仙臉，卻總是會心軟。”

“你可以同時從他身上看到溫柔與冷漠。”

楚子航理解不了蘇月沉的腦回路，就像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他爸到底是怎么想的才會在他的媽媽面前隱藏自己的真面目長達十年？

十年都沒有露餡，真是難為他了。

“你說的好像是天使。”男孩兒笑道。

楚子航一愣。

“天使不就是那種長得很好看，像是沒有感情一樣冷漠，但又特別善良特別溫柔的存在嗎？”男孩兒看著自己已經變為利爪的手，問道，“可我這種與魔鬼做了交易的人也值得天使拯救嗎？”

“這不是與魔鬼做交易，這只是，你只是釋放出了內心里的魔鬼。”楚子航說，“每個人心里都有天使和魔鬼，很多人都會在絕望時選擇魔鬼。你可以釋放它，也可以把它關回去。”

“是我內心里的……魔鬼？”男孩兒抬頭，黃金瞳里，黑血如同淚水流淌而出，“我的天使死了，我只能與魔鬼為伍。可是靠魔鬼是沒用的，對嗎？”

“魔鬼救不了任何人。”楚子航說。

還好路鳴澤不知道他這句話，要不白瞎了他在曾經存在的世界線里幫路明非救了他一命。

但小魔鬼遵循等價交換，他救一個人，就會取走一條龍的命作為交換。

“你這種情況我也沒見過，或許你可以試試想想那些美好的回憶，別讓殺戮與暴力占據你的理智。”

這局面楚子航是真沒見過，龍血的侵蝕性是狂暴的，別說一個人在開始死侍化已經十五分鐘后還能保持理智了，只要他開始死侍化，不出三分鐘必定成為龍血的傀儡。

他覺得這孩子很特殊，說不定真有價值讓蘇月沉不遠萬里來救他一命。

當然，更主要的是，他想知道，蘇月沉是不是真的爛好人。

跟楚子航通話結束之后，蘇月沉打電話給路明非，通知他做好準備，找個椅子坐好，接下來他可能做出超出他理解的事情，所以要保持冷靜。

路明非不明所以但乖乖照做。

隨后，可憐的路明非突然頭痛欲裂，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從他腦子里鉆出來一樣痛得他把椅子扶手都捏碎了，他雙眼迷離，恍惚看到一頭白毛的蘇月沉出現在他面前。

劇痛來得突然，去得也快，一道清涼的紫光落在路明非身上，剛剛因劇痛而緊繃的身體與精神緩緩放松下來。

“抱歉。”蘇月沉摸了摸路明非的腦袋，“我們一起去救人吧。”

路明非徜徉在治愈系魂技中放松的表情呆滯下來。

“老大？”他大驚失色。

剛剛還在國內的蘇月沉是怎么在一瞬間跨越太平洋和大半個美國來到芝加哥的？

“我之后再跟你解釋。”蘇月沉拽著路明非破窗而出，他們懸浮在半空中，路明非還沒來得及尖叫就發現他們竟然……凌空而立！

這是什么神仙手段！

牛頓的棺材板要壓不住了啊喂！

然而更驚悚的是學校里的樹突然像活過來了一樣，明明沒有風，它們卻在劇烈搖晃。

“找到了。”路明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突然就又被蘇月沉拽著跑。

關鍵他們不是在地上跑，是在天上跑啊！

“戒律解除了嗎？”卡塞爾的學生們看著違反物理操作的兩人，第一反應就是副校長的言靈【戒律】解除了，他們可以使用言靈了。

然而……

“為什么我的言靈用不了？”

“我也不行。”

閣樓上的老牛仔第一時間接到了復仇男神的電話：“那位神秘的樹，他來了。”

“他這是要跟我們搶S級？”老牛仔看著守夜人論壇上的帖子，躺回了他的單人沙發上，“需要我解除【戒律】，讓孩子們把S級搶回來嗎？”

“不需要，”復仇男神在窗前看著如同東方神話中馮虛御風的仙人一樣在半空中極速飛行的蘇月沉和路明非，他說，“剛剛諾瑪告知我，五分鐘之前楚子航和他進行了通話，四分鐘之前路明非和他也進行了通話，他們都知道他會來。”

“那么，他這么興師動眾……是這個詞吧？他這么興師動眾地來卡塞爾，是為了什么？”

復仇男神看著那個一身潔白仿佛天使的男孩兒，他也感覺不可思議：“為了救一個墮化中的C級高危混血種。”

“不可能！”老牛仔從單人沙發上蹦了起來，“墮化是不可逆的！”

“但尼伯龍根都已經出現了，逆轉墮化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嗎？他不是混血種、不是人類、不是龍族，他是我們至今難分敵友的神秘之樹。”

老牛仔沉默。

五年前楚天驕給出的那份任務報告至今還是“SSS”級絕密檔案。

他們曾無數次派人前往那座高架橋，無論晴天雨天陰天雪天黑夜白天……從未成功再次進入過。

死人之國尼伯龍根的大門再次對世人關閉，但這世上確實存在著曾進入過其中的人。

楚天驕、楚子航以及……神秘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