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牢籠
- 萬般執著,何以悠然?
- 夏日軟桃桃
- 2017字
- 2023-12-12 00:00:00
荒涼的祭壇,血流滿地,肢體殘缺的族人扭曲的向我爬過來,陰惻惻的哀哭道:“公主,為我們報仇啊!”
我突然睜眼,嚇得一身冷汗,驚覺原是一場噩夢。
“怎么流了這么多汗?”魔尊拿著手帕輕輕拭去我的汗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慢慢坐起身,將他推開,徑直走了出去,殿外冰天雪他,北風呼嘯,甚是寒冷。我轉道去花苑,沿路桃花朵朵,微風拂過,滿樹飄搖。
我想起西妖滿山的桃樹,桃花紛飛,娘親給小狐貍們講故事,大哥在樹下看著賬簿,二哥在漫天桃花中習武,三姐和四哥湊在一起下棋,爹爹坐在一邊喝茶……
菀菀類卿罷了,滿苑的桃花永遠也換不回當年西妖的時光。
我該成長了,為族人報仇雪恨。可如今的局勢對我很不利,魔族和仙族都是仇敵,我要如何報仇呢?魔族為什么要滅妖族呢?仙皇不顧與父王多年的情誼又是為了什么呢?難道真如魔尊所說,為了四界共主?可是仙魔聯合,誰是君誰為臣?玄冥說仙族過河拆橋,那恐怕交易的結果是魔族是君仙族為臣,但仙皇心口不一,而魔族又過于信賴,這才導致仙皇反將一軍。可是如果是這樣,仙魔聯合之時,仙族主動為臣,魔族憑什么相信?仙皇與父王萬年交好,誰不知道?仙皇定是與魔族說了些什么,才迫使魔族不得不相信,究竟是什么呢?不行,我還是得去仙族一趟,有太多的疑問,雖說兵冊種種跡象都表明仙皇的背叛,但是魔族的證據亦不可盲目相信。
“夭夭。”魔尊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后。
魔尊一直說西妖之事并不知情,屠魔大會也是玄冥與仙皇對峙,難不成帶領魔族出兵的是玄冥?
“是玄冥。”我轉過身看著魔尊,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魔尊看著我沉默半晌,嘆息道:“沖我來。”
我沒接話,轉身不耐煩的往魔宮大門走去。
“你可以去魔宮里的任何地方,除了走出這座魔宮。”魔尊慢慢說道,他的話語里充滿關心,可字里行間全是威脅。
“那我便血洗這魔宮。”我轉身滿心難過卻還是冷冷看著魔尊道。
魔尊迅速抬指用魔力將我的穴位鎖住:“我將你法術封鎖,你只能留在魔宮。”
“你真狠心。”我感覺到了體內的法術封禁,氣紅了眼。他的法力在我之上,我沒有辦法強制沖破封印,內心似破了口,冷風強行呼嘯著灌入。
魔尊的眉眼間盤踞著濃郁的憂傷,他將我抱在懷里:“夭夭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么做,但我必須要把你留下,你離開會死的。”
我憤恨的一口咬住魔尊的臂膀,狐族尖利的牙齒深深扎進了他的肌膚,血腥味瞬間充溢著鼻尖,他發出一聲悶哼,卻抱著我不肯松手。
那日的風,刮的很急,雪花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樣在空中飛舞,沒有目的地四處飄落,雪越下越大,我的心跟著一寸寸的冷了個徹底。
從那以后,我就被關在這里,偌大的魔宮,繁華喧鬧,可我卻只能感受到萬般孤寂,庭院深深深幾許,云窗霧閣春來遲。北魔的四季如冬,我再也見不到春天了。
后來,我要了一把弓箭,既被封了法力,那就練習射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總在期待,從未放棄,終有一日,我定會沖破這座牢籠。
我開始翻閱魔族的書籍,嘗試各種行針,施針自救,盡力解除我身上的法術封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我的話語漸漸減少,直至不再言語。我的世界每日只有一塵不染的潔白,鵝毛般的雪花永遠紛飛,殿外的雪覆蓋了一層又一層。來來往往的女婢打掃著厚厚的積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寢宮內每日不間斷的供給著桃花糕和牛乳茶,各種繁復的純白衣裙堆疊成山,我身穿白色衣裙,吃著桃花糕,喝著牛乳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晨起梳洗發絲,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青絲逐漸褪色,三千銀發披散在肩頭。
我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我也不知如今年月幾何,我只知太陽東升西落,月亮陰晴圓缺。
一支離弦的箭飛射而出,正中靶心。
“魔姬真厲害!”周圍的女婢感嘆道。
魔族漸漸認為我是魔尊玄夜的妻,多年來,偌大的魔宮只有我一個女子。開始我還呵斥過,后來便是疲倦不已,聽之任之。
箭術已成,沒有狐丹的我,花了一千年才將身上的法術封印施針解除。我想,我終于要自由了。
我踩著積雪,慢慢走到花苑,看著這滿樹粉嫩的桃花,這么些年,我一直看著它們在這寒冷的季節里痛苦的活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今日,便一起解放了吧。
我拿來烤火的火把,將整片桃花苑點燃,炙熱的火焰沖天而起,火光如同一頭狂暴的野獸,瘋狂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每一朵桃花,每一棵樹木,甚至每一片雪花,無一能夠逃脫這滔滔的火海。
大火熊熊,烈焰騰空,燒得天地昏黃一片,它燒死了我和我的桃花,我們在這場大火里,在這個連綿不絕的冬季里,終于得到合葬。
“走水了!”漸漸開始有女婢奴才的大聲呼叫。
一桶桶的水四處潑灑,熊熊火焰卻絲毫不減。突然,一陣冷冽的狂風四起,眼前的烈焰盡數熄滅,從前粉紅朵朵被燒的漆黑一片。
“沒事吧。”玄夜來了,他擔心的看著我,生怕我受了傷,見我無事,他松了一口氣,語氣冰冷的問道宮仆,“誰干的?”
“我。”我語氣淡淡的吐出多年來的第一個字。
玄夜不可置信的回過頭,驚喜的捧著我的臉:“你說什么?”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再一次答道:“我燒的。”
玄夜剎那間紅了眼,猛地將我抱在懷中,呢喃道:“一千年了,你終于肯說話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