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塵埃散去，此人所站之地周圍盡是煞氣，及其強烈的煞氣。

他身著黑夜一般的袍子，寬大松弛的蓋在身上，面上帶有一副銀色的面具，此刻正閃著寒光，刺眼又尖銳。

來者不善。

“你是誰？”我提高了警惕。

他落地時距離我幾米遠，現在又慢慢拉近我們的距離。我杵在原地，雙腿好像不聽使喚一樣動彈不得。

終于，他在距我僅一米之處站定，一雙鷹眼直勾勾地盯著我。我內心有些膽怯，除了師尊，沒人給過我如此大的壓迫感，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白華此刻也慫了，兩只耳朵耷拉下來，結巴道：“這，這位尊者，敢問尊姓大名……”竟不料，此人壓根當白華不存在，依舊死死盯著我，感受到這目光的巨大壓迫，我根本不敢抬頭。

“莫要怕吾。”他又上前一步道。我眼睜睜看著他的足尖與我的足尖逼近，心里早已喊了一萬次“救命”。

白華見情況不對，雖然也害怕，但還是鼓足了勁，朝此人揮去一掌。我本以為白華會成功，但接下來卻讓我大驚失色，見白華那一掌還沒有劈下來，此人卻好像早有察覺一般，手指輕輕一彈，白華便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古樹的粗大樹根之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嘭”聲。

白華的身子軟軟地掉下來，一口鮮血噴出，倒地不省人世。

我驚慌失色，顧不得其他，連忙想跑過去。誰料，一雙有力的手將我拉回，緊接著，下巴被抬起，我掙扎不得，被迫看向他的雙眼。

就是那一瞬間，仿佛，我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為什么如此肯定。因為這雙眼睛不是在看我，而是透過我，看另一個人，這個眼神似要將我刺穿，令我無法別開眼。

隨后，他執起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口，心臟的位置。

“怦，怦，怦。”

我為何會如此清晰地感受得到，似回響在我耳邊，天地都靜止，只剩下這“怦怦”的心跳聲，如此的有力。一時間，我竟然分不清，這是我的心跳還是他的。

隨后，他放開了我。突然的失重讓我險些摔倒，他又突然湊近我的耳邊，及其溫柔地呵出一句話：“莫要將吾忘卻。”說完，便消失不見了。

我打了個顫栗，久久不能回神。

這時，周圍開始起霧，霧氣深處走來一個男子，他健步如飛，連忙趕到我面前。

“郡主，你怎么在這里？”

“瓊瑜郡主！”

一個溫潤的男聲將我的思緒拉回，我猛地搖了搖頭，定睛一看，原來是罡嵐神尊。

我驚魂未定，腦海里下意識閃過白華被打傷的畫面，我哽咽道：“尊上！求您救救白華！”

......

回到九重天，已是深夜，幸得罡嵐神尊的及時相救，為白華療傷，索性她只是被震傷了元氣，并無什么大礙，休息幾日便可。

在朱雀殿，我有意向師尊以及廉纖，罡嵐兩位神尊隱瞞了那黑衣人之事，對白華的傷勢我解釋說不知名妖精所為。因為事發突然，若告知師尊，不僅我要挨罰，說不準還會填上麻煩，總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呢，我還是挨了頓教育。

后來，師尊讓我去看守白華，想是他們三人有事要談。

紅燭搖晃，三個俊朗的男人沿著書案而坐。

“待宵，你可看清那人？”重黎問道。

待宵沉思了一會兒，“其實我看到了。”頓了頓，他又帶著一絲猜忌緩慢道：“或者說，是他故意讓我看到。”

待宵回想起來，炎帝山就立在白虎之天下方，當時他正在觀測星宿，突然感覺一陣戾氣極快地往炎帝山腳飛去，他正想追上一探究竟之時，身后的奎狼星宿脫離軌道，奎狼屬兇，待宵不得不先去查看。可誰能料到這是一個調虎離山之計，奎狼脫離軌道不過是幻術，待宵險些上當，等他趕到炎帝山腳的過程中，那人已經離開，與待宵擦身而過，并投來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為什么說那人是故意的，若是真正行兇之人定不會露出面目。

等到待宵趕到山腳時，白華已經昏迷不醒，而她則傻傻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好一個調虎離山計。待宵，你大意了。”重黎皺起了眉頭，“看來是他無疑了。”

聽過待宵敘述事情經過，禹玄難得的面色沉重起來，“如此說，那人也是感覺到了女媧石。”

“沒錯。所以他不會傷害商商，但是不代表他不會擄走商商。”

待宵輕嘆一口氣，“沒想到過了這么久，他的執念還是這么深。”

“我絕不會讓他有機會與商商見面。”重黎盯著窗外，說出的話帶著不容侵犯的堅定。

禹玄沒再說話，別人的心思尚且可以不去感興趣，但此時此刻，負罪感讓他心慌，他清楚的知道，這個不能說的秘密，已經開始輪回。

......

翌日，師尊將我喚來，說是有仙術傳授我。

“做這個動作。”師尊將雙手捧在胸前，像抱了一顆球，“再提氣，急靈氣于胸腹，引至手心。”

我跟著模仿他的動作，按照他的話去做，果然體內有一股源源不斷的清流往外涌，但一直盤旋在雙肩。師尊走過來，一只手摁住我的背部，一只手將我的肩往后掰，“初學時，姿勢務必要標準，否則會影響日后的修習。”

被他這樣一碰，整個人都精神起來。我連連點頭稱好，師尊又道：“現在，把那股靈力推出來。”

照做后，奇跡發生了：我的雙手之間有水霧升起，星河般旋轉。我又驚又喜，抬起頭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師尊道：“很好，勾住雙手食指，集中精神，朝食指方向匯集水霧，用縱水術將之凝成水流。”

我繼續照做，水霧果真聚在一起，凝成了潺潺細流。他又道：“使其加速流轉，然后推出去。”

當我將水流推出去后，它變成了一股強而有力的水勢，將前方的巖石都推出去的幾米。我頓時有一種神功大成的爽感，拍拍雙手，昂起頭，朝師尊揚了揚眉毛。

“就是如此，這是‘凝霧形水’。你記得，所有與水有關的道術，都是霧化水，水化冰，冰化刃。”

之后，師尊又講了一些法術要訣。原來，方才那一招‘凝霧形水’若不將力量匯聚于食指，而是反其道而行，張開雙臂，擴散霧氣，則會變成‘水霧騰天’讓敵人看不清自己身在何處。換句通俗易懂的話便是金蟬脫殼，迄今為止我覺得這一招最為實用。

我明白師尊的意思，倘若往后遇到打不過的妖魔，便可以金蟬脫殼，悄悄溜走。從前在昆侖逃跑時的小聰明，不過是煙霧彈罷了，白華很能藏這東西，唯一的缺點是味道太大，每次都嗆的我上氣不接下氣。如今有了‘水霧騰天’，我便有多了一招保命術，甚好甚好。

“不過師尊，您不是屬火，怎得如此精通水系法術？”我問了一個很久前便好奇的問題。

“書上多有記載，看久了自然熟記于心。”

師尊果然擁有我達不到的領域，這般用心，連相克的法術都要研究，我看師尊的眼神不由地漸漸傾佩，“師尊果然厲害！能成為師尊的徒兒我真是走了狗屎運！”

這般拍馬屁，本以為他會像從前一樣不做理睬，誰料師尊卻認真地看著我：“商商，為何認為這是狗屎運？“

我差點笑出聲音來，師尊平日里一副一絲不茍的樣子，說出戲謔的話，竟是這般違和。我忍住笑，同樣認真地回復師尊：“師尊您不如親自體驗一下最好。”

“哦？”尾音上揚，聽起來尤為性感。

我極少見師尊這樣，和平日里簡直判若兩人，我大膽了一些，一把抱住他的腿，像泥鰍一樣扭來扭去，“師尊好厲害嘛，徒兒最崇拜師尊了。”

他俯下身子，指尖掠過我的發絲，取下來一朵櫻花。我看著師尊專注的神情，一時間忘了起身，沉浸在這副場景里，我竟又覺得熟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