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喊那個男人約翰遜。他現在正帶我離開寵物店,坐回了車上。謝天謝地,我勇敢的斬斷了一場惡魔,太棒了!我要捍衛貓生,做自己的主人。
車窗外牛毛細雨綿綿,漸漸模糊視線,接著稀里嘩啦傾盆大雨,潑的前路茫茫。約翰遜等綠燈的空閑回頭張望,看我在干嘛。我立馬躲到他視線外,不準他看。等雨停車也緩緩停下,天色不算早了——給約翰遜開門的是一個女人,他們一見面就緊緊相擁,接著約翰遜在女人額頭親吻了一下。女人是等約翰遜高高舉起我,她眼才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想這個女人除了眼前這個男人,沒有別的了吧。
把那女人稱莉小姐好了,她看起來不到20歲,另一方面是因為她的姓名實在難寫,很冒昧的說,她名字不是很好聽。我更喜歡丹尼爾.特森禹果,不過不重要。莉小姐抱我的動作很輕,讓我很意外;她像對一件寶貝一樣對我。發現我蝴蝶結已經勒脖子,她及其耐心幫我取下蝴蝶結發圈。是的!發圈已經影響我吞咽食物快感,多虧了莉小姐。
莉小姐的水藍色瞳孔,像我媽媽的右眼;對視她時,腦海里都是媽媽堅韌而憂郁的影子,尤其是在下雨天,媽媽淋雨回來的樣子,很像淋過雨的白玫瑰。莉小姐和約翰遜有個孩子,正在搖籃里熟睡;他們倒也放心我靠近嬰兒,看著軟軟糯糯的睡顏,好想咬上一口,一定和草莓味QQ糖一樣有嚼勁吧。原來人類小時候怎么可愛,長大后的他們卻一點都不可愛。
晚上,睡他們特意準備的貓窩。情況來看,他們有想收養我的意思;貓窩旁邊的矮桌就是貓糧袋、罐頭和零食,這些東西都是剛剛買的。那些食物我基本沒見過,更別說吃了,但海山跟我講過一些,說人類給它過什么樣的東西,所以我知道一點。就連約翰遜親吻莉小姐的舉動,我也是聽海山說的,它說那是人類愛的表達方式~它還說,它的主人經常那樣親吻它,來表示喜愛它。
被人類的裸唇親一口,是怎樣的感覺呢?我內心隱隱期盼得到一個具體感受。
這樣溫馨的小家,我并不著急離開,可如果我真想離開,那一天到來,我可以從房子的花園圍墻離開,而且輕輕松松的事。新家的第二頓飯結束后,莉小姐用很溫柔的語氣,詢問我要不要洗個澡?我聽懂了,便說了no。可她沒聽懂我的話,抱我去了浴室。她試過水溫在慢慢灑水到我身上,剎那我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全神貫注在此刻。第一次濕透全身;我狠狠抱住她手臂不停大喊,夠了夠了!我自己洗!
還真別說,洗完后渾身香噴噴的,牛奶絲滑感讓我毛孔通通舒展開來,流浪以來第一次感覺渾身輕盈,同時也是身心靈的輕盈。我有經常舔洗毛發但因為缺少旅行的經驗,碰壁就很容易灰頭土臉、藏污納垢。看著鏡子前如雪般潔白的自己,我心情無比愉悅,旋轉跳躍自娛自樂。
約翰遜陪莉小姐在中餐吃過牛筋三明治,外切了盆五顏六色的水果放桌上,隨后他出門就再也沒見回來,我真擔心他是不是迷路了。而他溫柔的妻子莉小姐正安靜坐在窗前眺望公路,來來回回的車輛就是沒有一輛史進她家門口,她失神懷中還抱著剛哄睡的嬰兒。這個人類如此善良我要怎么報答她呢?我跳到桌上詢問:還好嗎?她沖我笑笑,繞過牛皮沙發走來撫摸了我一下。
約翰遜兩天后終于走出迷宮回家,說迷路是我自己設想的,而這兩天對于我來說何止兩天而是好久,等看見他的模樣我已經有點生疏。竟然他回來了,莉小姐也不用我陪了,乘他們沒有注意,我越過花園圍墻走掉了。
我骨子里追求新鮮感已經到了病態。
不知道其它貓咪會不會也同我一樣,喜歡自由自在,在一個地方不能待的太久,而有的貓咪被迫停留在原地,有的則是樂意。姐姐在人類的家里有沒有膩?除了有吃不完的食物和睡不完的覺,在慶幸一點就是遇到一個喜歡旅行的主人,它們才有機會看見山川湖泊吧,我就不一樣了,想去的地方都能親身體驗,感受生活的多彩。
遠方很遠,想去的海灘也很遠,我更是小而獨身,誰都是第一次來這個世界上,所以!如果因為對什么東西存在前所未有而感到理直氣壯,那我覺得自己很普通,我在想,這個世界有貓活出獨一無二的狀態嗎?別說僧貓!要說它也只是無數僧貓的一只僧貓。連死貓都前撲后續的茍同。
我在人類的圍墻上悠哉漫步,每戶人家都喜歡把自家圍的寬些,都喜歡把圍起來的土地打造成花園或是蔬果種植區,當然也有人利用做泳池和娛樂設施的。
轉眼間,我走了很多地方,交了不少萍水相逢的朋友,其中一只叫奶昔的折耳貓跟我旅行過幾天,后來它蠢萌的樣子被人類強行帶上車,那天我在角落里看著它被劫走,畫面至今難忘。人類總覺得我們到處游走非常可憐,其實只是缺吃少食的姿態才顯得可憐罷了,聽禹果說在英國,貓咪們在哪里都是安心的家,很受人類喜歡和愛護。
在完全進入秋天的槭樹像燃燒在曠野外的大火,如此濃烈的深紅葉片,比漸變色的楓香葉飄零的晚些。我和妮仔就是在這樣的浪漫時刻相遇的,它真的胖,也真的可愛!橘色的它在槭樹林間遙相呼應。妮仔原本是人類的寵物貓,后來被遺棄才不得已流浪,盡管它的主人拋棄了它,它任抱著希望等待著主人回心轉意,夢里都是主人來接它的畫面——我只覺得這個想法很傻!人類在拋棄那一刻起就不值得它愛了。
后來它跟了我,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槭樹林沒有可以吃的東西,所以我們很快路過那里,走到一個叫瑤市的地方。那像個水鄉,為什么不叫水市呢?妮仔認為這里的祖先姓瑤或名瑤,以此緬懷取瑤市。我質疑?看它黑色瞳孔,那兩點黑的跟漩渦一樣的瞳孔顯得楚楚動人,眨眼間有秋波蕩漾;或許吧。它也望著我,說要是有我這雙眼睛,它的主人應該愛不釋手才對——它愿意不再癡癡等待,那個不知道還回不回來的主人,而是癡迷于我的放蕩不羈和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