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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活著就沒有終點

洋相,只有自己耿耿于懷。在克里斯眼中,那個吃芝士披薩遭粘牙的九團很可愛。比起時刻完美、不出錯,偶爾偏離框架也挺有貓情味呢。要灑脫一點,對于像我這樣追求自由的小貓來說,不能耿耿于懷,不然走不遠,路也會沉重。我深深吐出一口二氧化碳。

這天天氣放晴,柔柔的午后陽光灑進窗口,愜意的時光,流淌著《藍色珊瑚》。想起和老師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他也喜歡循環(huán)播放《藍色珊瑚》。克里斯走來坐我身旁,一起看了十分鐘的余霞。它突然問,我看到的世界和它看到的是一樣的嗎。當然!我回答的極快。它搖頭說:不,九團的眼睛是富士山櫻花的精華,無數朵無數朵萃取出的粉色瞳孔,看到的世界應該更美。

它這番話,讓我的小腳瞬間無處安放,耳根一浪浪熱流蔓延。阿牧的出現,如雪中送炭,氣氛才緩和下來。又是一個飄不完雪的夜,火爐上的煤球徹夜未眠。在不驚醒克里斯、阿牧的情況下,我躡手躡腳走到火爐跟前,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又到落地窗前看漫天飛雪;院里的槐樹已經彎腰駝背,屋里的我,完全體驗不到外面有多冷、風有多咆哮。

冬天到了尾聲,積雪化成水滴落在我身上,是能讓神經為之一振的冰滴。我們很少出門,前些日子每天都在下雪;最冷的時候,我很榮幸得到一件針織毛衣,是克里斯的女主人,喬女士親手針的。還有一頂藍色針織帽,我穿戴它們出門,簡直不要太暖和——喬女士一家在屋外,大人掃殘雪,四個小孩無憂無慮的追著阿牧兜圈;她們無邪的笑聲揉碎二月末的風。一個星期前,小女孩堆的雪人還在,我扶正雪人的胡蘿卜鼻,沒有眼睛的它,看不見和煦的春日,給它重新塞上兩塊鵝卵石做眼睛,嗯,雪人活了似的!

喬女士在除夕夜和家人商量好,開春就去澳大利亞旅行一周,克里斯問我是否已經迫不及待?我想那一定是個遙遠的地方。阿牧說:是的,到時候主人做飛機,我們就另外運過去,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我告訴它們我不能一起去的理由。明天就是他們啟程的日期,今晚,阿牧突然單獨約見我,它直言說喜歡我,嚇我一跳;它糾正說:紅眼小姐您別誤會,我是說朋友的那種喜歡,希望您的征途一路順風,美好不期而遇。我重重點頭,也祝它們都好。

三月一日。喬女士一家離開別墅,我目送轎車消失在拐角。我也該出發(fā)了,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克里斯竟然沒上轎車,沒同阿牧一起去澳大利亞;而是選擇留下來。它的理由竟然是迷戀上我的瞳孔,還說我需要被它保護;光是說說,卻已溫暖到我心窩里去。

它說:九團,做一只流浪貓有什么好?外面有想吃就能吃到的三文魚、凍干肉粒、罐頭?跟著我吧,主人喜歡旅行,她能帶我們去旅行。

聽后我沉默,在它面前沒什么可驕傲的,而是更清楚意識到,我們之間的不同。我說喜歡自由,沒有三文魚、凍干肉粒、罐頭都無所謂??死锼顾查g擰緊眉心看我,目光仿佛一把利劍層層劃開我的肉,想看清我對自由的執(zhí)念有多瘋狂,對束縛多唾棄;而我的心又是藏的那么深,最后它只能無奈妥協。

它說的保護我呢?喬女士不在家,貓盤里沒有食物,它自己都無法解決。我打開柜子拿出貓糧,還有平時它愛吃的牛肉脯??死锼瓜胗H吻我爪子,來表示感謝,我立馬抽回手。等到喬女士一家回來,我才真的放心離開;我不喜歡送別,趁克里斯與阿牧談起澳大利亞的豬,我悄悄走出了庭門。

在湘西鎮(zhèn)碰見八團兩回,一次是三月五日,和六號晚上。那天我到處覓食,一戶人家給了我一只燒雞翅。老實說,我像不像一只吃肉的下山和尚?附和我的正是八團,它說:像。我揣著明白裝糊涂問哪里像?它沒有接話,而是眼睜睜注視我一口氣擼完大雞翅;它轉身讓它主人再多給了我一只燒雞腿。我和八團的緣分真的深,六號晚上,我們又不期而遇。這次不是在它家,是在湘西鎮(zhèn)鏈接桃花村的交界路。

聽八團說,它和主人在湘西東路加油,趁主人下車時,它也跟著下車,還沒來得及上車,主人一腳油門把車開走了。之后它獨步走漫長的公路追,也就是這種情況,我們偶遇了。它沒想過放棄,它堅信主人會找到它;我們互相祝好運,草草告別在了公路上。

漸漸我習慣獨來獨往,以前我不說,但內心特別渴望有朋友陪伴,浪跡天涯多好,可一直遇不到志同道合。

桃花村果然名副其實!三月到四月份的嫣紅桃花,短短花期,如今當然爭先恐后爆滿枝頭。我走到桃花村,已是微陽的中午。沐浴這春風十里的一樹樹桃紅花開,我只顧抬頭欣賞,卻不小心迎面撞上只三花貓。同我一樣,它也只顧抬頭看花。誰又能料到,這次小意外,促使彼此走向同一條路;陪我浪跡天涯的貓為它坐實;星寶祖宗八代都是旅行者。

在六月才抵達海灘,本來可以在三月里到,中途我們遭人販子販賣到濟州,好在霸氣的警察叔叔及時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設想!被做成貓片罐頭、烤貓肉,等等花樣食材,那就真可怕了。星寶的爺爺就是被賣去了餐館,它在說起這件事時,是咬牙切齒的。這般聽來,我自己肉都疼。

碩大的椰樹擁擠在一起,面朝大海,真如我在蒙娜小區(qū)上看到的一樣,放眼金色沙灘半包裹住遼闊的藍海。天與海鏈接的地方分不清,我在小區(qū)的榕樹上看是如此,身臨其境也是如此!腳,陷入柔柔的沙灘,有撓癢癢的感覺,使我發(fā)笑;用舌頭接咸味的海風,粉舌頭也咸了,看著一望無際的蔚藍海,我心滿意足。

星寶追趕橫行在沙灘上的螃蟹,在視線中越來越小,我跑到它身邊時,螃蟹只剩下殼,蟹腿掛在它胡須上——星寶的食物來源靠捕,這讓我思考和好奇!它撲捉到的老鼠生吃,口感聽說很脆嫩、甜的。太可怕了!我腦海突然浮現一口口咬禹果的畫面,每嚼一塊肉,都帶甜的鮮血從我嘴角滾落,染紅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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