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家都到了，李老大挑著撿著說道：“兄弟們，張云張大哥帶來消息，說是鏢局遭了難，只剩咱們還活著，根據總鏢頭的吩咐呢，要把鏢局的金銀分給咱們，讓咱們回家好好過安生日子。”

頓了頓嗓子，李老大看著被消息鎮住的眾人接著說：“可是，咱們于鏢頭不肯呢，說是總鏢頭說的話不對，不該讓大家分了金銀回家過好日子……”

眾人起初被鏢局遭了難的消息鎮住了，一時也沒人說話，后來又聽要將鏢局的金銀分給大家，瞬間心思都活泛起來，最后李老大的話音一拐，竟說于田封不同意分錢，眾人得而復失的怨念瞬間集中于于田封的身上。

于田封看著李老大幾句詭辯之言，瞬間將其架在火爐上烤，又悲戚于這許多年的老伙計用金錢挑撥一下，竟是都站到了李老大的一邊。

可恨這分錢之事確實是真的，自己如果承認有分錢之事就落入李老大的陷阱，如果不承認更不行。

陳晶晶在一旁瞧了片刻，大致猜出一些，站出來問李氏兄弟：“二位哥哥，于大叔和張大哥二人，只說了這一件事嗎？”

李氏兄弟看到站出來發文的陳晶晶，就是一陣心虛，余光一掃周圍眾人狐疑的目光，只能抖擻一下，挺著身道：

“只聽到了這一件，其他的應該有說吧，具體的沒聽到，我們二人又不是特意來這偷聽的，怎么可能都知道。”

“那是，二位哥哥定然不是溜門扒縫的人，聽不全也是應該的，只是這能精確知曉什么該聽，什么不該聽，這份本事也是頂頂厲害的了。”

眾人聽了陳晶晶的話，不由哄堂一笑，大部分聽信了李氏兄弟的人，不由面紅耳赤，略微有點難堪。

陳晶晶走到張云和于田封的身邊，面對眾人雙手抬起壓了壓道：“二位李氏哥哥聽不清也好，不愿聽也罷，本來想著明天再跟大家講個清楚，今天大家這么齊整，那就今天說個明白。”

接下來，陳晶晶就將河州衛城的事情大概講了一下，只是講到鏢局之事不由話語微顫，有些哽咽。

眾人開始聽到大批妖魔殺到河州衛城，不由嚇得面色慘白，再聽到妖魔將鏢局眾人一個個殺掉時，又義憤填膺，但最后只能無能狂怒。

最后聽到一切的幕后黑手竟是天庭的神仙，還是帶著大批天兵天將的神仙，眾人不由眼前發黑，雙股戰戰。

雖然陳晶晶又說了張云將那個神仙打跑了，還把天兵天將扣住給河州衛冤死百姓送葬，可是眾人依舊不肯相信，紛紛認定這是善意的謊言。

本來之前附和李氏兄弟的只有三四人，現在聽完陳晶晶講的事情，場中未張口的也只剩下三位老人而已。

陳晶晶看著這一番鬧哄哄的景象，徹底愣住了，大家不是應該同仇敵愾嗎？不是應該共進共退嗎？再不濟，是不是也該安慰一下我這個失去父親的孩子？

張云看著手足無措的陳晶晶，按住她的肩膀拉到身后，站到前臺大喊一聲：“大家聽我一言。”

眾人都知道鏢局的金銀都在張云的身上，分金銀的事也是張云提出來的，因此看到張云站出來要說話，都住口不言，靜等下文。

“大家都是為鏢局出過力，流過汗的，不管大家如何選擇，你們應得的那一份絕對不會少。”

眾人聽得張云所說，盡皆歡喜，喜笑顏開，但是又聽張云話音一轉。

“但是諸位在鏢局共事多年，如今鏢局被毀，留守鏢局之人慘死于校場，雖說被我收斂尸身妥善安葬。”

張云口中以一種哀求的語氣道：“諸位臨走之前，抽出一點時間，去他們墓前祭拜一番，這個要求，過分嗎？”

李氏兄弟不安地動動身子，想將自己藏于人后。

剛才還喜笑顏開的眾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心底絲絲的內疚暗暗升起，不由紛紛咒罵自己見錢眼開。

張云說完也不再拖延，將盛有金銀的布袋自天道珠內取出，將金銀一一分給眾人。

大家看到張云手中一變，手中就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袋子，然后從中拿出無數金銀分給眾人，一時間都相信了陳晶晶所說的，張云也是仙人的話語。

一時間，大家都對張云務必信任，拿了錢回家哪有跟著仙人的好。

沒聽過那句話嗎？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說不定自己也碰到個成仙的機緣，跟那張云一樣得道升仙。

打定主意的眾人，賭咒發誓地說，明天一定去墓前給死難的眾人拜祭。

張云壓住眾人聲音，說道：“去與不去，各盡本心，我不強迫。”

“若是不想去的，明天就早早起身離開，免得明早四眼相對人兩厭，沒得自尋晦氣。”

“今天就這樣，大家散了吧。”

張云驅散眾人，還有很多不愿離去，想跟張云套套近乎，都被張云攆了出去。

屋內只剩了張云、于田封和陳晶晶三人。

“張大哥，大家怎么會變成這樣？”

陳晶晶眉目低垂，兀自疑惑不解。

“傻姑娘，不是大家變了，而是大家本來就是如此啊！”于田封喟嘆一聲，搖著頭說。

陳晶晶抬起頭，睜著一雙迷茫的大眼睛，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張云沉默不語，于田封見狀也不解釋：“張云，剛才的事我也看明白了，再拉著這伙兄弟，走鏢那是不成了，但我孑然一身，無家可歸，也每個出路。”

“我尋思著，明天到了總鏢頭的墓前，你用仙法給我起個小院，我著后半生就在那養老了。”

“平常給大家掃掃墓，除除草，農忙的時候給自己弄點口糧，想誰了就去誰的墓前喝三盅，準能把他饞醒，想想就有意思啊。”

于田封頭微微抬起，眼神迷離，已陷入自己的回憶之中。

身上走南闖北遺留的痕跡已消失無蹤，瞬間變成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不知想到了什么臉上又露出孩童般燦爛的笑容，整個人的生命活力瞬間爆發，此時看著年輕了不少。

張云猶如第一次認識于田封一般，將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

陳晶晶聽到于田封所言，渾身一震，自己此前一直逃避的問題，被于大叔擺到了臺面上。

她看著于田封，一時不知該羞愧，還是該感謝，心思復雜，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