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劉昊在隊伍靠后方和一群草寇一起,二狗子在最前面,喚作生緊隨其后,然后溜溜噠噠地慢步朝著目的地出發。
后排一群草寇說說笑笑,不時一群人嘿嘿直笑,冒出許多葷段子解解乏悶的行程,劉昊不懂,卻也不問,就當聽故事,聽他們說好似也很有趣。
一旁。
其中一個草寇偷偷溜到了喚作生旁邊,摸了摸腦后跟,自以為小聲地說:“
大哥,為什么咱們要帶個小娃娃一起上路?
要是平時幫幫也就算了,但我們現在這情況,這不暴露了我們的行蹤嗎?”
喚作生看了看眼前人,長相頗為普通,只是一臉的憨像讓人異常不爽,這哪是個劫匪該有的氣質啊。
喚作生嘆了口氣,唉。
“李蛋兒,你跟了我多久了?”
李蛋兒摸了摸頭,不明白老大啥意思,只得老老實實地答到:
“快十年了,老大。”
“不容易啊,十年了,當時你還是在給人做車夫吧?”
喚作生想了想最初碰到李蛋兒的情形,頗有感慨之意。
還記得當時李蛋兒給一戶有權有勢的人家做車夫,成天抬著轎子接送老爺出入,因為力氣大加上腦子笨而聞名。
有一次主人家老爺和其孫子一起坐轎,在到達府邸前下轎時,因為其孫子年齡未曾發育,導致腳不夠地,而又嬌生慣養,別的沒學會,只知道剝削下人。
于是靈機一動,便想了個主意。
“李蛋兒,小爺要下轎,你趴下來吧!”
這戶人家名陳,其孫子:陳子凡。從小受盡寵愛而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李蛋兒這大老爺們聽了,他一股倔勁,動也未動,無論陳子凡怎么叫喚愣是不從,導致陳子凡怒氣連連,心中不停地覺得自己的權威被一個下人無視,越想越是覺得委屈。
于是李蛋兒被陳子凡責令受刑,以示懲戒,并要他當眾跪到面前,得到他首肯才可起身。
隨后可想而知,李蛋兒怎么會從,于是他反抗了,用眼神舉止明確告訴他,不可能!
陳子凡惱怒,便命令其他手下拿下李蛋兒。
縱然李蛋兒氣力再打,一拳也難敵四手,沒兩下功夫便被其手下制服,臉青鼻子腫,又被繩索捆綁的嚴嚴實實,嘴里還被包袱塞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來。
眾人將其推倒在陳子凡眼前,一聲噗通,整個身軀倒在地上掀起灰塵,卻也不跪!
陳子凡連連咳嗽,小臉滿是漲紅,一個眼神,厲聲道:
“你不是不跪嗎?那便打斷你的腿,小爺我看你跪不跪!”
李蛋兒瞬時抬起頭,直盯著陳子凡,猶如一頭被惹火的獅子,冷酷而無情,仿佛下一刻便要噬人!
陳子凡被李蛋兒盯得一陣膽寒心驚,心中不由得十分害怕,雙腿不住地顫抖,下一刻,竟然尿了褲子,然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并不斷后退到其爺爺身旁。
陳老爺子看到愛孫竟然被一個下人給怔住,一時心疼孫子,一時怒不可遏,便下令要將李蛋兒挑斷腿筋,咬牙切齒地說,讓他生生活在殘廢的世界里,要讓他后悔終生!求死不能!
卻看見李蛋兒的眼神絲毫沒有變過,依然如同獅子!
“找死!廢了他!”
陳老爺子仿佛受到了侮辱,死不由得其!多少年沒被人這么無視過?
“是!老爺。”
一眾人正要動手,并拿出鋒利的尖刀,一下子抵在了李蛋兒腿根前。
李蛋兒瞬時渾身顫動,青筋曝起,仿佛充血般腫透肌膚,而繩索牢牢鎖住他的身體,卻異常牢固,顯然繩索十分不一般,嘴里不斷發出嗚嗚的聲音,眼神瞪大,其內血線涌至眼角,卻依然無濟于事。
江湖莫過如此!
終于,手下的尖刀刺進李蛋兒的肉里,正要挑筋。
而陳子凡也停止了哭泣,瞪大了雙眼,臉色充滿了好奇,仿佛想知道這個下人接下來會是什么樣子。
求饒亦或者后悔,或許皆有之吧,可惜沒有機會了!陳子凡心里不停地想著。
下一刻卻見那持著尖刀的人尸首分離!
一個魁梧的人影和一把沒有染上血的刀立在眾人中央,縱然形單影只,其勢依舊不可奪!
“你是何人?我是太安陳太丘,閣下做事前要想考慮清楚后果!”
陳老爺子臉色一變,鄭聲道,在這做太安鎮上他就是天!今日竟然被兩個人打臉,對他來說簡直不可想象!
此人正是喚作生,恰巧路過此地,卻被眼前李蛋兒的剛硬震撼,于是便救了他,沒有為什么,只是想救。
喚作生沒有理會陳老爺子的話,只是對著倒在地上的李蛋兒說:“能殺人否?”
李蛋兒重重點頭!
于是光影一閃動,李蛋兒身上的繩索已經被斬斷。
李蛋兒爬了起來,看了看喚作生,仿佛要將這個人的容貌記在心中。
而陳士的人馬已經圍了上來,兩人最終殺出了重重包圍,身上喋血無數,逃了出來。
后來李蛋兒便一直跟著喚作生,無論是劫掠還是逃亡!
喚作生問過李蛋兒為什么跟著他,當初救他只不是是一時看不慣陳士的做派,也十分欣賞李蛋兒的剛硬,卻從不是為了其他。
“因為你,而我沒跪!”
李蛋兒鄭重說道。
喚作生哈哈大笑,便大步走開開,“有意思。”
后來聽他說:這輩子跪天跪地跪爹娘從未跪過他人,怎可能跪一毛頭小子?
…………
“不過你記住,咱們雖然是劫匪,但是咱們不是一般的劫匪,古有劫富濟貧的好漢,咱們雖然目前武藝有限,但是最起碼做到了一半!
這就是值得自豪的事!”
喚作生看了看周遭的弟兄們,繼續道:
“你看這小娃娃像是富人嗎?”
“不像不像,比我十年前還慘的樣子。”
李蛋兒想了想劉昊的模樣,骨碌碌地搖著頭。
“這不就是了,這年頭誰都不好生存,碰巧方便一把還是可以做的。
而且咱們早逃的遠遠的了,放心吧,那奸商追不過來,等咱們重整旗鼓再來好好算算那死去的弟兄們的帳!”
喚作生他們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劉昊卻聽的清清楚楚,得益于這具重生的身體,他的聽覺也變得十分靈敏,近距離連蚊子飛行的聲音都能聽到,別說現在喚作生他們此刻說話并沒有刻意放低的聲音了。
“原來是一群劫匪,怪不得一個個的這么怪異,不過,這劫匪竟與我印象中的殺傷搶掠卻是不同。”
劉昊心里沉吟,人果真是最復雜的生靈。
他不知,經歷也是一種修行,只針對于心靈。
一人繼續行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