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乾焦急地推開病房的門,看到奶奶躺在病床上,像是睡著了。嚴小玉和譚菁坐在旁邊,譚菁見譚乾進來馬上走了過來。譚乾摟住小臉煞白的譚菁,“別怕,哥哥在。”
譚菁老實地站在譚乾身邊點了點頭,譚乾摟著嚇壞了譚菁問嚴小玉,“奶奶怎樣了?”
嚴小玉走了過來,“奶奶下午在家里暈倒了,一開始以為是中風,現在檢查過了不是,但要住兩天院。”
譚乾狠狠地松了一口氣,接著聽到嚴小玉又說:“你爸爸在外地出差,我剛才一心急就把你叫回來。”
“當然要叫我回來。”譚乾脫口而出,他看看嚴小玉又看看譚菁,譚凱不在,他就是要當家里的頂梁柱。
“媽,你帶譚菁先回去吧,我留下來就行。”譚凱說。
“你一個小孩子,你帶譚菁回去,我留下來。”嚴小玉不放心地說。
“奶奶不是沒事嘛,我在就行了,”譚乾看向譚菁,“譚菁,快回家寫作業。”
“周末不用寫作業。”譚菁不滿地叫嚷。
譚乾可不管這些,推著譚菁和嚴小玉走出病房。老秦在外頭等著,譚乾把嚴小玉和譚菁交給老秦,讓他把她們送回家。
安安夜里回到茶樓,大門已經關了,她從后門進去,哼著歌沿著窄窄的樓梯走向二樓臥室。走到轉角處,她倒吸了一口氣,鄒筠站在走廊上。
“鄒筠姐,你沒睡啊?”安安問。屋里沒燈光,她以為鄒筠回房睡了。
其實剛才鄒筠看著窗外走神,聽到安安的聲音她才轉頭,“今天玩得怎么樣?”
“好,看了好多周邊,還有好多表演。”安安說著就露出笑容,心奮之情溢于言表。
鄒筠見她這樣開心也笑了,“一看你就心情不錯。”
安安羞澀地低下頭,鄒筠又說:“去睡覺吧。”
安安抬起頭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天茶樓沒事吧?”
“沒事,譚乾做服務員做得挺好的。”鄒筠安撫擔心的安安。
“哦。”安安半信半疑地轉身,回來的時候她還在擔心,沒想到這個小譚總能屈能伸。
鄒筠轉頭繼續看窗外,走到房間門口的安安突然轉過身。
“鄒筠姐,你是擔心我,一直等我回來吧?”
聽見這話,鄒筠轉過頭一愣。
安安笑了笑,“不用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鄒筠的表情有些僵硬,“安……”
安安卻先笑著說:“早點睡吧,晚安。”
譚乾在病房的沙發上窩著睡了一晚,早上醒來的時候奶奶已經醒了,在護工的照顧下吃早飯。
“奶奶。”譚乾睡眼惺忪地叫到。
“你昨天什么時候來的?我怎么沒印象?”奶奶問到。
“我到的時候您已經睡了。”譚乾打了個哈欠。
“我又沒事,你不用陪夜。”奶奶看著譚乾疲憊的樣子心疼地說。
譚乾笑嘻嘻地走到病床旁,陪奶奶吃早飯。
“你沒去開車吧?”奶奶警惕地問到。
“沒有。”譚乾喝了一口豆漿老實地回答。
奶奶還是不放心,又說起了上次新聞上的車禍,豪車被面包車撞進河里,司機搶救無效。
“你不要以為你爸給你買貴的車就安全。新聞里那個車也是貴得不得了,被面包車一撞就完蛋了。哎呦,你不知道那個慘啊,就一個孫子,養到這么大,家里的老人家怎么受得了,我都不能想,想想就心痛。”
奶奶捂住了胸口,譚乾拍著她順氣,“我們家可不止我一個,還有譚菁呢。”
“瞎說什么,”奶奶猛地瞪了譚乾一眼,“你和譚菁一個都不能少。”
譚乾忍住笑,“我開的不是那種車,我是騎摩托車,也不是在路上亂開,是在賽道。”
說著,譚乾拿出了手機,趁機和奶奶聊聊清楚。他放了賽道上的照片和視頻,奶奶看完,他不忘臭美,“帥吧?”
奶奶瞇著眼睛也不知看沒看清,只是眉頭皺了起來,他立刻解釋,“您看,賽道旁邊有緩沖區,開進這些池子里很快會減速,很安全的。”
“那還是會摔。”奶奶一語道破。
譚乾轉頭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哪壺不開提哪壺。
病房的門突然那被打開,譚凱腳步匆匆地進來。譚乾和奶奶都望向了她。
“媽。”譚凱叫了一聲,心急地找點撞到病床。
“急什么,你老娘又沒死。”奶奶瞪了譚凱一眼,“小心點。”
譚凱有點無措,他站在病床旁問:“媽,您感覺怎么樣?”
“好得很,有孫子陪我。”奶奶摸了摸譚乾的頭。
譚凱并不看譚乾,“我去問過醫生了,沒什么大事,休息兩天就好了。”
奶奶轉頭看譚凱,“我知道,你們都回去忙吧,小玉和譚菁也別來了,昨天大驚小怪的。我沒什么事,把她們急出什么好歹。”
譚凱陪了奶奶一會兒就要走,譚乾跟著他出去。他這時才看譚乾,“和鄒家談得怎么樣了?”
已經習慣了譚凱的冷冰冰,譚乾也面無表情地回到:“她還沒答應賣。”
譚凱冷哼一聲,“我要是像你這樣磨磨蹭蹭,你早就餓死了。”
譚凱的話,譚乾一向左耳進右耳出。
“這件事你要是搞不定,休想再碰摩托車,不務正業。”譚凱繼續說。
戳到了譚乾的點上,他不禁握緊了拳頭。在譚凱的眼里只有生意是正經事,其他全是可有可無的消遣,看不到他的努力,他的成績。
“你們怎么站在這里?”嚴小玉走了過來,她一看譚凱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訓譚乾。
她看向譚凱問:“剛回來?”
譚凱點了點頭,“去看過媽了,馬上要回公司。”
“那你去吧,我去病房。”
譚凱看向譚乾又要開口,嚴小玉推了他一下,“趕緊去吧。”
譚凱瞪了譚乾一眼走向自己的車。
見譚凱上了車,譚乾也要走,嚴小玉拉住他,“這是奶奶給你求的平安符,放在身上。”
譚乾看著紅色小袋子一臉嫌棄,太土了。
“我沒事。”譚乾推脫著。
嚴小玉嘆氣,“這是奶奶的意思,她去廟里算了一卦,說你今年本命年不太平,又喜歡玩那些危險的東西,一定要把這個放在身上。”
譚乾還是不想要,心里也不服氣,“摩托車比賽是很正經的,也是很安全的。”
嚴小玉可不管這些,硬是把護身符塞進了譚乾的牛仔褲口袋里。醫院門口人來人往,譚乾不好掙扎,怕引人注目。
嚴小玉送譚乾出醫院,一邊走一邊說:“譚乾,別怪你爸爸心狠,奶奶對你騎車真是擔心,連見到我都說,千萬不要讓譚乾去騎車,太危險了,你爸那么孝順的人……”
“嗯嗯。”譚乾不耐煩地應付著,他當然知道譚凱肯定會順著奶奶的意思。
嚴小玉看了看譚乾,“這次也是機會,你爸想鍛煉你。”
譚乾突然停下了腳步,嚴小玉跨了一步回頭望他。
“媽,”譚乾神情嚴肅,“我說過很無數遍了,生意啊,管理啊,這些我真的不行!”
嚴玉嘆氣,“你這么聰明,用點心學一學。”
“可我根本不喜歡那些。”譚乾立刻反駁。
譚乾不是學不會,只是不想學,嚴小玉心里明白,譚乾從小就是喜愛的事物就一頭扎進去,非學會不可,但不感興趣的就絕對不碰。譚凱不接受兒子這種心性,覺得是任性散漫,一定要改掉。譚乾漸漸長大,兩個人的沖突越來越激烈,誰也不服誰。
嚴小玉露出無奈的神情,“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我要回去看奶奶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老秦在車邊等著了,譚乾和嚴小玉告別就上了車。他沉默地望著車窗外,想起家里的那些事他就心煩。本來覺得去閱江是“坐牢”,現在過去反而輕松了。不過幾天,他甚至覺得外頭太吵,想快點回到那個清靜地。
沒有了旅行團,茶樓和往常一樣生意清淡,于奇駿和安安在大廳里聊天。鄒筠在柜臺看著這兩個人,不知不覺陷入了沉思。雖然安安說話不多,但臉上的笑說明了她的心意。輕松只是一瞬間,鄒筠想起了剛才付清恬的問題,心頭又被壓了一塊大石頭。
譚乾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鄒筠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在醫院待了一晚上的倦意瞬間消散了,他走向柜臺,鄒筠循聲望過來。譚乾剛想開口,于奇駿和安安從大廳里一起走了出來。
“鄒筠姐,我想去隔壁看看我的衣服。”安安小聲地對鄒筠說。
鄒筠立刻笑了,“去吧,現在又沒客人。”
安安低頭一笑,和于奇駿走出了茶樓。譚乾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冷哼,于奇駿已經把他當空氣了。他轉過頭,看見鄒筠又皺起了眉。
“他們……”譚乾終于開了口。
鄒筠回過神,“他們昨天去漫展了,玩得挺開心的。”
譚乾一愣,想自己問什么他們,直接問鄒筠就好了。
鄒筠盯住譚乾,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等一下。”
說完,鄒筠匆忙轉身上樓,譚乾楞在原地。
鄒筠抱著一個小盒子下來,對譚乾說:“你24,今年是本命年吧?我給你編個紅手鏈。”
譚乾看著鄒筠,滿眼都是問號,但鄒筠一招手,他還是老實地坐在柜臺旁。
“保平安的。”鄒筠一邊扯繩子一邊說。
“這有什么科學根據嗎?”譚乾一邊說,一邊把手伸了出來。
鄒筠比量了一下,開始編繩。
“沒什么根據,就是想感謝你一下。昨天來幫忙解決了我的大問題,這一個月就靠這一天的生意。”鄒筠笑了笑,“還有上次你來照顧生意,我店小,拿不出什么,只有一點回饋VIP客戶的心意。”
譚乾哭笑不得,他本意是來破壞她生意的,結果莫名其妙成了VIP。
鄒筠專注地編著,譚乾無事可做,目光落在她身上。鄒筠微微低著頭,低垂娥眉,面容沉靜,高挺的鼻梁和繃直的唇線又透出堅毅,就像她總是用最柔和的語氣說著堅定的拒絕。鄒筠是譚乾看不懂的畫,他只是回想起鄒筠帶著笑意說出“不賣”兩個字,內心就慌得一顫。
譚乾輕聲嘆息,鄒筠抬起頭來,為了掩飾驚慌,他問道:“你給別人編過這種嗎?本命年紅繩。”
鄒筠重新低下頭,“編過。”
心情一下子不好了,譚乾沉默地轉開了視線。
“當時編了一對,很久了,”鄒筠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下,“七年了吧。”
譚乾坐在面館里,于奇駿滿臉笑意,腳步輕快地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熟練地點了一碗面。于奇駿是陽光普照,譚乾那邊烏云密布,最愛吃的面也只是拿著筷子撥弄著。于奇駿的視線落到了譚乾的手腕。
“你……戴的這是什么?”
于奇駿伸手撥弄譚乾手上的紅繩,譚乾躲開了,用行動告訴他別碰。
“這紅繩?”于奇駿瞄了譚乾一眼,“不是你的風格。”
“保平安。”譚乾脫口而出。
于奇駿更加詫異,“你是受了什么刺激?畫風突轉。”
譚乾不想搭理于奇駿,于奇駿卻興奮起來,“誰送給你的,好像小學生的做派。”
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譚乾突然盯住了于奇駿,眼神有點可怕,“對啊,小學生,24歲是本命年,12歲也是啊!沒錯,還是小學生,誰小時候還不玩這個呢!”
于奇駿聽得一頭霧水,譚乾自言自語地說完,轉頭大喊,“大姐,加面。”
聽到了老板娘的回應,譚乾大口吃面,很快就消滅了碗里的面條。
老板娘端面上來,笑著問:“今天胃口很好啊。”
譚乾只顧著吃,于奇駿似笑非笑,“他是化悲憤為食欲。”
連吃了兩碗面,譚乾長舒了一口氣,覺得十分滿足。旁邊的于奇駿三句離不開安安,一直說著他們昨天去動漫展的事。譚乾意興闌珊,假裝聽著,實際上一直在看對面。有人走到了茶樓門口,鄒筠走出來迎接,他仔細一看是昨天來表演的評彈老師。鄒筠還是那樣戰戰兢兢地接他們進去。
“大姐,”譚乾叫站在門口的老板娘,“剛才進去的人您認識嗎?就是在茶樓里表演評彈的。”
老板娘望了一眼茶樓,只看到了背影,“是江聞月老師,我們本地很出名的評彈老師,每星期都來表演的。”
“很出名?怎么會到這里來演?”譚乾緊接著問,“她肯定不止鄒筠一個學生,鄒筠這里應該是賺得最少的吧?”
“這……這個……就說不好,她是教鄒筠的嘛,來照顧她生意。”
老板娘應付了幾句就到后廚去了。
于奇駿看向譚乾,“你很不賴嘛,昨天一天就把人家師徒關系挖出來了,是不是找到什么突破口了?”
“沒有,昨天隨便問了一句。”譚乾假裝平靜地說。
“你這么緊張,還以為是什么重要線索,”于奇駿轉而一想,“不是線索,那么你就是在關心鄒老板嘍?”
譚乾托腮看向別處,不做正面回應。
于奇駿喝了一口面湯,“老板娘人實誠,一隱瞞就緊張,看來,這個鄒老板可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排練室里,付清恬做了一個身段看向鏡子,剛好看到鏡子里印出了站在門口的人。她詫異地轉身,譚乾面無表情地走過來。付清恬還沉浸在戲里,突然甩出水袖,譚乾站定微微后仰,水袖在他眼前劃過,他不禁得意一笑,沒有打到。
付清恬收回了水袖,心想,這小子身手還挺敏捷。她還沒出戲,蘭花指放在臉側,用戲腔問到:“小譚總,前來何事啊?”
譚乾瞪大了眼睛,“啊?”
付清恬放下了手,恢復了平常狀態,“來干什么?”
“哦,”譚乾反應過來,“我來找你,恬恬……姐。”
聽著譚乾的稱呼,付清恬吃了一驚,“小譚總……”
“譚乾,譚乾。”之前,譚乾也經常糾正這個稱呼,但一直都直來直往,這次特別柔和,都不像是他說出來的。
“你……”付清恬顧不上這個,還是不明白譚乾的來意。
“我有點事想問你。”譚乾的聲音更小了。
付清恬馬上就說:“問吧。”
“就是……就是……”譚乾吞吞吐吐地,表情還有點害羞。
付清恬實在太好奇了,“哎呀,你都找到這里了,趕緊說吧。”
譚乾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付清恬越看越著急,搶在他前頭說:“到底要問什么?”
“鄒筠……”譚乾叫了這個名字又停住了。
“鄒筠怎么了?”付清恬著急地盯著譚乾,“鄒筠到底怎么了?”
“鄒筠她平時喜歡什么啊?”
譚乾終于問了出來,付清恬更加疑惑,“鄒筠喜歡什么?”
譚乾把視線移向一邊,輕輕點了點頭。
“你問這個干什么?”付清恬突然緊張起來,現在譚乾和鄒筠可是“敵人”關系,他會不會是在找鄒筠的弱點。
“我……”譚乾不知道怎么解釋,“就是想知道她喜歡什么,吃的,用的,玩的,都行。”他想了一上午,還是決定仿照于奇駿的路線。
“鄒筠喜歡什么,你怎么跑來問我呢?應該問她自己啊。”付清恬似笑非笑地說。
譚乾靦腆地笑了笑,“你說她最好的朋友的嘛。”
付清恬看著譚乾越來越奇怪,她見他幾次都是趾高氣揚,現在突然扭扭捏捏,好不習慣。
“恬恬姐。”譚乾又叫了一聲。
付清恬想了想,回答:“鄒筠沒什么喜歡的,她的生活可無聊了。”
譚乾剛想開口再問,手機突然響了,他拿出來一看表情立刻緊張得屏住了呼吸。回完消息,他抬頭對付清恬說:“恬恬姐,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譚乾快步走向大門,一下子就沒影了。付清恬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她還沒問清楚譚乾到底想干什么呢。
黃昏時分,落日余暉的灑滿整個街道。鄰居家的孩子下課回來,一邊走一邊背誦,“《天凈沙·秋思》,元,馬致遠。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鄰居家的老伯跟在后頭拎著水壺笑瞇瞇地看著孫子,經過茶樓和坐在門口的鄒筠閑聊兩句,便追著孫子回家去了。
鄰居一老一小的聲音漸漸消失,鄒筠在空無一人的茶樓,對著熟悉的煙火氣,不知怎么地,竟生出一絲寂寞,像是藤蔓抓住了她的心。害怕沉浸在這種情緒里,她走出茶樓呼吸些新鮮空氣。付清恬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鄒筠。
“鄒筠,這到底怎么回事啊?”付清恬驚慌地問。
這沒頭沒尾的話讓鄒筠很迷惑,“你別著急,慢慢說,出什么事了?”
看了下四周,付清恬拉著鄒筠進了茶樓,她平穩了呼吸,說:“譚乾纏了我一下午,一直問我,你喜歡什么,我……這……”
付清恬無法描述當時的尷尬和無奈,一是譚乾問得突然,二是她真沒什么好回答。
“他到底想干什么?問了也不說。”付清恬嘆氣道,“他是不是想對付你?”
鄒筠哭笑不得,一臉尷尬。
付清恬看了看不說話的鄒筠,“你別怕,有什么事告訴我。”
鄒筠想了想,把那天晚上的事說了出來。
付清恬表情復雜,“你……和他……”
看著付清恬糾結地說不下去,鄒筠笑了出來,“就是個玩笑。”
付清恬冷笑了一下,“只怕譚乾那個傻小子當真了。”
晚上車隊有聚會,于奇駿到茶樓想讓安安一起過去,見見他的好朋友們。安安猶豫了,“我走了,就鄒筠姐一個人……”
于奇駿犯難了,上次還能找譚乾頂上,但這次是有關車隊,譚乾是不可能不去的。
鄒筠從樓上下來剛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想去就去吧,晚上不做生意,我要去一趟隔壁。”
鄒筠這么說安安就明白了,她看了看于奇駿笑著點了點頭。于奇駿則對鄒筠感激地一笑。
安安去做出門的準備,鄒筠把于奇駿叫到了隱蔽的庫房。
“小虞總,上次去了漫展,安安回來之后高興了好久。”鄒筠頓了頓,“她好久沒這么開心了。”
于奇駿低頭笑,露出些靦腆,“其實我也是。”
鄒筠心情復雜,“你對安安是認真的吧?”
于奇駿的笑容僵住,不解地看向鄒筠。
“我沒有別的的意思……安安的生活很簡單……”
鄒筠剛開始解釋,于奇駿先反應過來,打斷了她的話,“我對她絕對認真,我發誓,絕對不是一時玩玩。”
于奇駿著急地說完,鄒筠卻嘆氣,“我不是要你對她有什么天長地久的承諾,就是希望不要隱瞞她,有什么想法就誠實地說出來。安安接受你們就繼續走下去,不接受……”
鄒筠欲言又止,于奇駿拍著胸脯說到:“我絕對不會騙她。我這次帶她去見我的朋友,就是說想讓她了解我。”
鄒筠很矛盾,最后還是說:“安安怕黑,晚上早點送她回來。”
鄒筠在庫房整理東西,于奇駿走了出來,看到了四處張望的譚乾。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趕緊走了。”譚乾一看到于奇駿就說。他摩拳擦掌恨不得馬上就到餐廳,和隊友們聊車聊比賽,聊個痛快。
“安安還在化妝。”于奇駿說。
譚乾暗暗嘆氣,這么快就形影不離了。
“能不能快一點啊。”譚乾催促道,他的心已經飛出了這里。
“女孩子嘛。”于奇駿說完皺著眉像是在思索。
看在他們熱戀的份上譚乾忍了,但看到于奇駿的表情有點奇怪,又問:“車隊聚會這么高興的事,你怎么愁眉苦臉的?”
于奇駿抬起頭小聲說:“這里的鄒老板真的不簡單,看著柔弱,但身上有股子俠氣。”
譚乾學著于奇駿的樣子,靠近了小聲說:“你追人家員工也不用時時刻刻拍馬屁,她沒在我身上裝竊聽器,她聽不到。”
安安上樓不是化妝,而是整理東西。鄒筠上樓看到小客廳的桌上放好了裝得滿滿的兩個大袋子。
“安安,你怎么……小虞總在樓下等著呢。”鄒筠“埋怨”到。
“沒事,我順手收一下,”安安笑了笑,“鄒筠姐,你過去小心一點,東西很重。”
“你快去吧。”鄒筠催促著安安下樓。
等他們離開了,鄒筠拿著兩個袋子下了樓,她關好茶樓的門,經過旁邊的小巷走進了旁邊的老式小區。
江聞月開了門,鄒筠恭恭敬敬地先叫了一聲,“老師。”
“進來吧。”江聞月說完轉身走進屋內。
鄒筠跟著進去,她把手里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江聞月看了一眼袋子,說:“我說了不用送東西。”
江聞月表情和聲音都透著冷淡,鄒筠笑了笑,“您喝慣的茶葉剛好到貨了,我就拿了一點。”
滿滿兩大袋,除了一點茶葉,其他吃的用的還有不少。
江聞月微微嘆息,“我有手有腳還能動,沒有到要人照顧的時候。”
鄒筠只是笑,不敢回應。
江聞月看了她一眼,“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下了樓,鄒筠手里沒了重物,心里沒了念想,一身輕松。一陣輕風襲來,鄒筠聞著花香抬頭,這樓下的玉蘭又開了。回茶樓也是一個人,鄒筠干脆在玉蘭樹下的木質長椅上坐下。年頭有些久了,坐下去吱吱作響,鄒筠條件反射用手撐著坐穩。周圍的景致一如往昔,但上了一層叫時間的濾鏡,不復光彩。她抬頭望向玉蘭花的枝丫,只有那白色花朵又是上一年的模樣。花開花謝,一年又一年,還有定格在記憶中的人永遠不變。
譚乾、于奇駿和安安到了車隊聚會的餐廳,這里是隊友開的,今天只招待他們。譚乾進門看到一個人快步走了過去。
“師父。”
看到了譚乾,柯珂馬上站了起來,伸開雙臂擁抱走過來的譚乾。
“你回來了,想死你了。”譚乾激動地說到。
“嗯,跑完回來了。”柯珂笑著回答。
譚乾放開柯珂,“那賽道跑起來感覺怎么樣?”
柯珂和譚乾同樣興奮,拿出手里點開視頻,“你自己看,多棒!”
譚乾接過手機,像看著稀世珍寶,他把柯珂騎車的視頻看完,兩眼放光,“一定很爽吧。”
“光騎這賽道就很爽,還有冠軍,簡直爽翻了!”于奇駿忍不住補充道。
柯珂笑而不語,但是拿到冠軍的得意藏不住,“那還用說。”
“好羨慕。”譚乾老實地小聲說到。
柯珂拍了拍譚乾的肩膀,“下個月你就比賽了,到時候拿冠軍就知道是什么感覺了。”
“我……”譚乾欲言又止。
他想比賽,特別想,但偏偏這個時候遇到了巨大的阻礙,還沒法說。
譚乾想換換心情,于是又問:“師父,你再跟我說說這次比賽的事。”
譚乾和柯珂坐下來聊起了這次去日本比賽的事,只要提到賽車的事,譚乾就容易興奮,一個勁地說太爽了。
旁邊的于奇駿看到一直安靜坐著的安安,悄悄地問:“是不是太無聊了?他們說話就是這樣,口無遮攔。”
說完,于奇駿回手打了一下譚乾,“注意點,文明用語。”
正在興頭上的譚乾握緊了拳頭正準備反擊,但看到安安還是忍了下來。
“對不起,興奮過頭了。”譚乾先道歉。
安安一驚,尷尬地笑,一邊搖手一邊說:“沒有沒有,是我什么都不懂。”
“不用懂這些,你吃點東西。”于奇駿替安安夾菜。
譚乾翻了白眼轉過身和柯珂繼續聊比賽的事。
“下個月就要比賽了,你現在要多來練習,聽說你最近都沒來訓練場,還想不想拿冠軍了?”
譚乾進車隊就是柯珂帶著的,他對譚乾的期望還是很大的。譚乾有苦難言,含糊回答:“家里有點事。”
“你現在是練得是不錯了,但不能掉以輕心啊。”柯珂怕譚乾驕傲特別提醒。
譚乾拿起酒杯無奈地嘆氣,“嗯,我一定努力。”說完,他就是一口悶。
“這么猛?”柯珂問到。
“太高興了!”說完,譚乾又倒了滿滿一杯,“師父,你能拿到冠軍太高興了!”
柯珂知道譚乾有情有義,他舉起酒杯和譚乾喝了一杯。柯珂的酒杯剛放下,譚乾已經又倒了一杯。
“譚乾,你有心事啊?”旁人都看出譚乾的不對勁。
“肯定有啊,小虞,你和譚乾連體嬰似的,現在有女朋友了,譚乾是不是難受了?”
譚乾和于奇駿習慣了這樣的調侃,安安又緊張起來,“我不是……”
于奇駿瞪了一眼說話的人,之后對安安說:“別把他們的話當真,他們就是空氣。”
“小情侶,”隊友繼續調侃,“我們都被開除人籍了。”
吵吵鬧鬧間,只有譚乾一個人不為所動,喝著悶酒。柯珂覺得調侃不要過頭,把大家的話題又轉到了賽車上,但是譚乾連最感興趣的話題都不參與了。
“雖然下個月要比賽了,但也不要壓力太大,只要把你平時的水平發揮出來,拿冠軍肯定沒問題。”譚乾一進車隊就是柯珂帶的,他對自己和譚乾都很有信心。
譚乾點著頭,眼神卻是茫然的。不說冠軍,他能不能出現在賽場上現在都是未知數。柯珂的冠軍獎杯就在旁邊,譚乾伸手想摸,但快要觸碰到的時候又握成拳頭收了回來。
“想摸就摸吧,我不介意。”柯珂說。
“不要,要摸就摸自己的。”譚乾倔強地說,心頭好勝的火苗越燒越旺。
車隊慶祝柯珂拿了冠軍,大家都開懷暢飲,氣氛熱烈。于奇駿要照顧安安,滴酒未沾。譚乾一個人無所顧忌,還有難解的心事,酒量不錯的他醉得不輕。虞其峻和安安一起扶著譚乾回青旅。醉了的譚乾走了兩步突然大叫。
“想摩托!想賽車!想鄒筠!”
于奇駿吃驚地停住了腳步,他這邊一松手,安安一個人自然扶不住譚乾,譚乾摔倒了地上,仰面躺著嘟嘟囔囔,聽不清說的是什么。安安看看躺著的譚乾,又看看站著的于奇駿一臉無奈。
回過神來,于奇駿問安安:“剛才譚乾喊的是鄒、筠吧?”
安安假裝不太確定,“好像、是的吧。”
“鄒筠!”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他們的對話,譚乾又大喊一聲。
于奇駿快步走過來,“趕緊把他扶上去。”
安安連連點頭,生怕譚乾鬧出什么事。